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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父亲打开锦盒,将形态扭曲的人像木雕拿在手里,陈青再次不屑的讥笑起来,说道:“姚兴送来的贺礼如此寒酸,无非是怨恨爹爹待他刻薄……”
陈青对陈海是满心怨怒,都不屑正眼瞅这黑黢黢的杨木像雕一眼,如此形态别扭的像雕,也就三四寸高矮,就算是用上品阳灵木雕成,又有什么珍贵的?
“多少是兴儿的心意。”陈烈知道陈青对兴儿成见极深,不理会她的话,笑着说道,将人像木雕拿在手里把玩,初时也觉得造型怪异得很,摸上去还有些糙手,后期都没有用心打磨过……
“他这算什么心意,他胡乱刻只木雕,就算是心意了,那女儿我连续数年帮爹爹精心栽培那两株九叶芝兰,又算什么?”陈青不依不饶的说道,她对姚兴尖酸刻薄,在陈烈面前却时时不由得流露出争宠的小女儿心态来,巴望着父亲将那只丑木像雕丢掉。
葛同、沈坤等人知道陈海有能力,知道陈海是想将武道秘形融入木雕中,因此更容易看出木雕所具备的武道灵韵;陈青、陈彰等人,满心鄙视,看人像木雕造型古怪,就只会觉得别扭、丑陋。
陈烈作为明窍境后期的强者,早已经开启了念识与天地感应的祖窍识海。
陈烈认真端视手里把玩的人像木雕时,就觉得人像木雕透漏出一股至纯至正的磅礴气息令他识海都禁不住震颤起来。
好强烈的武道气息,竟然能感动自己的心神,这怎么可能?
陈海放任人像木雕透出的气息进入他的祖窍识海,念识观照之下,就见祖窍识海化作滔滔巨河荡漾起来,这至纯至正的气息凝聚成一道模糊的鱼形虚影,似逆行湍流要高高跃起……
意韵真意竟然完足到将要凝聚出秘相!而这虚影更是隐隐牵动他灵海的磅礴真元,要往足厥阳灵脉涌去……
这怎么可能?
陈烈强按住心里汹涌的波澜,眉头凝皱起来,反手将人像木雕握在掌心里,眼睛在女儿陈青以及赵山、钱文义他们的脸上打转,肃然问道:
“这人像木雕是兴儿亲手刻的?”
赵山、钱文义完全没有在意人像木雕有什么不同,这会儿人像木雕又被陈烈反手抓在手心里,更看不出什么明堂来,但陈烈问及此事,他们只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表公子拿出木雕时已是半成品,但最后数十刀,却是我们亲眼看到表公子一气呵成刻就。”
“怎么了,就算是他亲手刻的,又能算什么心意,我赶明给爹爹刻一百个、一千个去?”陈青在陈烈面前还是小女儿心态,不满的娇嗔说道。
陈烈没有理会陈青的胡闹,沉吟片晌,将那两把寒铁刀还给赵山、钱文义,又跟更老成持重的赵山说道:
“确实是不该让兴儿在外面胡闹而不管不问,这样吧,你就到蒙邑城去,看住兴儿不要让他胡作非为;才挑两名精明能干的人手,真要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还有这木雕,你告诉兴儿,我很满意,让他费心了,但要他以后刻着玩可以,就不要轻易送人了。”
陈青以为父亲派赵山前往蒙邑,是要严加管束姚兴那登徒子,心里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陈彰却是眉头微蹙,心里想,父亲明面上是要赵山看着姚兴,不让他在外面胡作非为,但同时也无疑是同意姚兴在蒙邑城,借陈族的名头继续经营那家兵甲铺……
赵山在一干家将,绝对不能算修为高的,还有好几个辟灵境后期的嫡系留在微江城,辅助操持军务,但陈彰知道钱文义与赵山二人绝对受养父陈烈的信任,不然也不会安排在溅云崖洞府。
现在养父陈烈竟然让赵山再带两个人到蒙邑城去,说是看着姚兴也行,但另一方面也是给姚兴足够的人手使唤!
赵山看到钱文义对望一眼,他心里也不清楚家主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当下只能奉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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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过玉龙府、蒙邑之行诸事后,赵山就与钱文义先告辞离开主宅,回到山脚的庄子里歇脚,准备再次启程前往的事宜。
“唉,还是不如在军中爽当,以前都不用考虑这些烦心事,你说主公这是对表公子还抱有期待?”回到庄子里,见没有外人在场,钱文义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将他心里的疑惑说出来,问赵山道。
赵山苦涩一笑,有些话不是他与钱文义能在私下议论的,就没有接钱文义的话茬。
不比上前陪同小姐陈青前往玉龙山侦察敌情,就在外面耽搁了十数天,赵山也不清楚他这次到蒙邑城,要住多少日子才能再回溅云崖,兵甲、弓箭、坐骑以及诸多行囊都要收拾带过去。
而家主说让他再挑两人到蒙邑城去,他也不清楚有谁愿意到声名狼籍的表公子跟前伺候。
钱文义性情粗鲁些,见赵山心思沉重的样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看表公子到铁流岭,性情改变许多,或真能励精图治,有一番作为呢。”
“表公子要是不洗心革面,我也就算受三五年的苦,都没太大的妨碍,现在怕就怕表公子想有一番作为……”赵山这时候也忍不住倒起苦水来了。
听赵山这么说,钱文义起初也是一怔,不明白赵山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越琢磨越觉得赵山话里藏话,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担心少主那边有想法?”
赵山点点头,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家主真对表公子姚兴有所期待,他们这些部曲的处境将更艰难。
少主陈彰毕竟是养子,不是嫡生子,家主最后会将这份家业传给身为养子的少主,还是身为嫡亲外甥的表公子,现在赵山与钱文义谁都说不好。
钱文义留在溅云崖还简单一些,小姐有时候是会耍些小性子,但心地良善,遇事知道维护他们这些部曲、下人,他们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也顶天挨顿训斥。
他这次去蒙邑城,实际是家主陈烈要他去辅佐表公子在蒙邑城站稳脚跟,将来是福是祸就难预料了,至少少主陈彰从此之后,对他就必然会百般戒防了。
要有可能,赵山绝不原趟这浑水,但家主有令下来,他不能不遵。
这会儿,听着院子被人从外面推开,赵山探头往院子里看去,却见少主陈彰在两名仆役的陪同下,跨步走进来。
“少主有什么事情吩咐?”赵山与钱文义迎出去。
“你们回来,都没有机会喝一顿酒,赵山就又要去蒙邑,”陈彰站在院子里,双手袖于身后,昂然看着青槐树的树梢,似在欣赏着什么,装作无意的问道,“你们与姚兴见过,他这段时间在铁流岭道院,可有埋头苦修?”
好像也是怕赵山、钱文义误会了,陈彰又说道:“姚兴也是让父亲操够了心,我作为孩儿,总是要替父亲分劳的。”
“我们与表公子也就说了几句话就分开,”赵山想着挑些让少主心顺的话回道,“表公子在姚族修为被废,想要重新修炼,比常人都艰难百般,表公子到底有没有潜心苦修,却是不清楚。”
“话这是说,但他真要有心重新修炼,也是要比常人从浪费十数倍的资源,都未必能有成效,”陈彰挥了挥手,跟赵山说道,“不说这个了,我过来呢,一是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过去伺候姚兴,就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你还是要看好姚兴,不能让他在蒙邑胡作非为,败坏了父亲的名声;再个,父亲让你挑些人手过去照应,我看陈安、陈富田二人办事挺索落的,你就挑他们两人好了……”
陈彰指着随他走进的两名干练仆役,指定要赵山带到蒙邑去。
“好的。”赵山没想到少主陈彰亲自过来警告他还不够,还要将两名亲信安排到表公子身边盯着,但这事也容不得他拒绝。
钱文义心惊胆颤,这时候才明白赵山为何刚才一脸忧心的样子。
赵山、钱文义在陈族是部曲,是家臣身份,地位要高一些;陈安、陈富田二人是得赐陈姓的嫡系奴婢,按说地位要低些,但有时候更得主人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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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陈海,并不知道溅云崖正发生的种种微妙,他的神魂意念潜入血云荒地,傀儡分身踩一具罗刹异鬼的残破尸体上。
虽然他远离神殿石谷所挑选的藏身之地,是在一座裂谷深处的狭洞里,但过去一个月内,罗刹域的往生大阵又启动了两次,以致在他看起来广袤无垠的血云荒地,这时候则被更多复活过来的罗刹异鬼塞满。
以致他以为距离神殿石谷足够远了,裂谷附近还是有大量的罗刹异鬼出没。
他藏身的裂谷狭洞,也终于被一头罗刹异鬼发现异常。
在这头罗刹异鬼刨开封住洞品的两块巨石后,陈海躲无可躲。
在狭小的洞穴里,陈海此前苦修的武道及双戟搏击之法,都无法发挥优势,被迫以傀儡分身的锋利爪牙,以最原始的方式与那头罗刹异鬼在洞中贴身厮杀。
待他将这头罗刹异鬼的血尸踩在脚下,傀儡分身也是伤痕累累,比皮甲还要坚韧的血色皮膜,被抓破十数道,大片的血肉掉落,血液就像强腐蚀的硫酸,滴落在龟裂的岩石上滋滋作响,冒起一缕缕的轻烟……
陈海正愁他要怎么恢复傀儡分身的伤势,毕竟左耳没有传授他傀儡分身的祭炼之法,这一刻,傀儡分身的识海倏然开启,化作无边无限的血色苍穹,就见一樽异常高大的罗刹异鬼,矗立在这血色苍穹之下,透漏无比凶烈的魔神威严。
罗刹魔神秘相乍现,陈海也吓了一跳。
初看罗刹魔神秘相与他此前所悟的武道秘形图并没有实际的区别,但他从罗刹魔神秘相上所感受的魔神威严,是那么的凛冽,直觉得自身小如蝼蚁,暗感这幅魔神秘相,比起所谓的武道秘形图,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境界。
难道这就是左耳直接打入傀儡分身识海的东西,要他从这樽罗刹魔神秘相上参悟真正的罗刹血炼秘法?
陈海心里正疑惑不解,紧接着就听得一段与罗刹语极相似的神秘梵咒轰然响起,在识海凝聚不计其数的血光篆符,围绕着血色苍穹下的罗刹魔神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