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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生活会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把你抛入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你往里吸,让你无法逃离;但有的时候它又会投来一缕阳光,给你希望,不经意地给你带来意外之喜。这就是生活的美妙之处,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前方有什么正在等待着你。
玩偶之家是城市中的孤岛,也是黑夜中指明前路的灯塔,你仰视它,它会为你圈定一片净土;你无视它,它会推你进入万丈深渊。玩偶之家会时不时地闯入一两个不速之客,总能让苏木木遇见,搅乱她平凡的生活,而她则把这当做生命中的意外之喜。
学校里的学生们随着寒假临近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苏木木直到封闭寝室的最后一天才走。这一天下了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不大,温度却相当低。这冰清玉洁的冰雪世界也许在旁人看来是浪漫和诗意的所在,但是在苏木木看来却是无比的萧条冷清。苏木木走在大马路上冷得不停地跺脚,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消失在空中,她提着厚重的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已全然不记得往年的寒假她是如何过的。安洁从后面悄悄地靠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好奇地问:“安洁,你怎么还没回家呢?”家,家在何处,苏木木不知道如何回答。宋瑜却说:“原来上次穿着一身cosplay服装的是你哥哥,你怎么不早说,兄妹俩个好早就没了爹妈,你哥哥一个人把你含辛茹苦的养大真是不容易,早知道你有这样的身世我就对你好一点了!”cosplay,哥哥,什么鬼,肯定是夜瞳那家伙又在那儿编故事。安洁挽着苏木木的手说:“你哥说了,今晚上在你家开party,让我们俩都去,你怎么也不邀请一下我们,主要是你有那么帅的一个居然不介绍给我认识,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啊!”听安洁这么一讲,宋瑜有些着急了:“这不一现成一帅哥放在你身边你就这么视而不见,你干嘛舍近求远啊?”安洁倒也不理会宋瑜,自己在那儿YY。苏木木则在心里面想,玩偶之家不是凡人免进的吗,再说了,在玩偶之家开party那请来的客人非鬼即妖,苏木木着实为安洁和宋瑜捏了一把汗。
这估计是玩偶之家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苏木木和安洁、宋瑜三人从踏进玩偶之家那一刻起就看到玩偶之家里里外外都被重新装潢了一番,到处都挂上了大红灯笼,与平时的冷清格外不同,门里门外有不少男男女女带着面具,着装怪异,像是在开一个盛装派对。夜瞳穿着他那永远不变的古装,摇着他的蒲扇,走到苏木木和她的同学面前,对大家说道:“我这个妹妹呢打小性格就内向,不善交际,可能也不大会说话,大家多多帮助她!”安洁笑道:“有你罩着,谁敢欺负她呀,再说了,木木不争不抢,性格还挺招人疼的。”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欢笑着,推搡着。苏木木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木木对着夜瞳说:“这下好了,你怎么又变成我哥啦!”夜瞳摇着他那几缕鸡毛说:“这不是为了让你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在朋友面前不必显得太寒酸。反正你过年没地方呆,在我这儿看门还能挣点儿钱,干不干?”苏木木在夜瞳面前死要面子,她说:“我是为了钱才呆你这儿的!”安洁围着夜瞳问这问那,夜瞳都一一耐心地为她解答,宋瑜则在一旁气得直跺脚,苏木木在心里默默憋了口气:平时对我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对着美女倒是笑呵呵的。苏木木在宋瑜的旁边坐下端起杯子就开始喝闷酒,苏木木说:“你未来女友都要被人抢走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喝闷酒!”宋瑜那二货居然说:“怎么还吃起醋了”“你胡说什么呀!苏木木想了一会儿,“我怎么觉得我们一起喝酒的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啊?”“哦,你不记得啦,之前我们一起喝了一次酒,你还在我家赖了一晚上呢?”“是吗,不对不对,肯定不是那一次!”“就是那一次,那个时候我还挺喜欢你来着!”“你那个时候是真心喜欢我吗,要不怎么现在马上就调转目标了呢。”宋瑜可能真的是喝醉了,人一喝多了就什么都说:“这人啊不能活得太执着,活得太清楚,活得太聪明,要不像林妹妹这种七窍玲珑心的人怎么死得早呢,所以一边不成就赶紧调转方向。”苏木木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理是这样,可是执念就是人一大痛苦的来源,若人人都能那么容易放下执念,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了。所以你这么快就放下了对我的执念,我怀疑?”宋瑜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的说:“什么,你怀疑什么?”“我怀疑你当时接近我是另有目的!”“怎么,怎么会啊!”“算了,不管怎样,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了!”
宋瑜倒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苏木木则想到门外吹吹风醒醒酒。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站在门外犹犹豫豫地不敢进来,苏木木便说:“这是开放的party,你想进来玩儿就一起吧,吃的喝的都有。”那男子走进去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拿了一杯烈酒,苏木木也拿了一杯饮料,走到他旁边坐下。苏木木主动攀谈:“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心里面有什么困惑?”那男子喝了口水,似乎是想冷静一下:“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苏木木想到自己这些天的遭遇,恐怕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相信的:“你说,我就当故事听,说不定说着说着,你就会发现其实不是什么怪事。”
“我是一个飘在大城市打拼的青年,大学毕业后就被父母早早地赶出了家门,吃了不少苦,工作干得也普普通通,谈了一个女朋友,从大学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六七年了,我没有办法承诺她一个稳定的未来,最近我们常常吵架,她说她的青春耗不起,她渐渐地开始和别人暧昧起来。而我觉得自己出社会这几年就像一个机器一样,不停地加班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我每天是为了什么。前不久我希望我女朋友跟我回到我那个小城市,我们找一份安稳普通的工作,过着不咸不淡的小日子。我女朋友觉得如果是这样,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到大城市打拼,既然来了就不能对不起自己这几年的辛苦。她早就被大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弄得眼花缭乱了,不愿意再回去过着那种普通的生活了。”
苏木木听了这一番话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女朋友说的都是实情呢?”“是,可是我在外面灰头土脸东跌西撞这么多年,总觉得没有一个家无所皈依,突然觉得其实在小城市我们还是可以买得起一套房的,最起码有一个家——”
安洁一手勾着一个酒友,突然窜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木木,你认识了一帅哥啊,有进步,我告诉你,这俩个是我刚交的朋友,他们会表演魔术,一个会把头从脑袋上取下来再挂回去,一个能密室逃脱,额!”
天哪,这安洁是喝了多少,一只手搂着一个脑袋被割了的冤鬼,一只手搂着一个湿哒哒的水鬼,连鬼和人都分不清了。他们一人俩鬼就这么绝尘而去了,留下了风中凌乱的男子,那男子说:“好吧,我肯定是喝多眼花了,要不然这又是我遇到的另外一件怪事了。”苏木木竟无言以对,只能说:“嗯,没错你喝多了,看到的都是错觉,还是接着讲你遇到的怪事吧!”
“我和女朋友几天之前大吵了一架,她说要和我分手,我一气之下就同意了,收拾好我自己的行李就准备回老家。结果赶上高峰期,没票,我又不好意思在我们租的房子里多做逗留,于是就上了一辆长途大巴。那大巴又刚巧不巧的碰到路上塞车,于是就绕远路,倒霉的是在村子撞了车,等我醒来的时候有人正在修车,于是我们一车人都被困住了。我下车行走的时候看到了一处开得异常艳丽的花丛,花朵鲜红,长在山崖边上。我想起了我当初追求我女朋友时,仅仅是一束鲜花就打动了她,她花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和陪伴,而我却一直愧对她,于是我决定返程回去找她。正好修车的人说前方路不通,又把车开回原地。等我再次回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是夜里,我发现这个城市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光,没有半个人影,我回到家看到灯亮着,洗衣机仍然在洗衣服,电饭锅正在煮饭,却见不到我女友的人影。于是我下楼去找她,发现街上根本没有一个人。我就这么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你,看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城市中唯一有着光亮的地方。”
夜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说:“你看不到人那就对了,因为你已经死了?”“什么这不可能,我就在这儿,活得好好地,正在和你们说话。”夜瞳拿出了一份报纸,是今天的新闻,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大巴司机为赶时间绕远路,因道路泥泞翻车一车人全部死亡”死亡名单上就有他的名字。夜瞳接着说,“那位修车的司机是阎王爷派去收魂的,叫无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他给逃掉了,你看到的在悬崖上开的大红花是死亡之花,通常是在有大批人死亡的地方盛开,传说开得如此浓艳是让雪给染红了。”那人说:“我想回去见见我女友!”夜瞳说:“早就是已死的人,何须对人世诸多牵挂,既然是阎王漏掉的人,又来到了这儿,那就有我收走吧!”
苏木木立马拦在那人面前,说:“你没听到他说吗,他是赶回去见她女友的,你让他们见最后一面,这次就不要再索要什么报酬了,大不了我这个月的工资不要了!”夜瞳听了苏木木的话两眼发光,一口答应。
那人回到家中立马给女朋友道了歉,并解释说苏木木和夜瞳是一起陪他来的朋友,俩人抱作一团,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女友居然跟他求婚了。他女友说:“我知道一个女孩子跟男孩子求婚挺没面子的,但是前些天你离开,让我觉得害怕,我想到了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还害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屋外是冷风呼啸,大雪纷飞;屋内却是温暖如春,艳阳高照。
夜瞳对苏木木说:“走吧让他们好好道别!”
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死亡让那男子看到了爱,却永远将他们阻隔,生活留给给这个男人的是死亡和短暂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