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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少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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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嗒……吧嗒……”滴滴水珠,砸落在地洞中央席地而坐,背对烛光的白色身影旁,瞬间又散落开来,隐没于烛光之外的黑暗中。

    细细看去,只能看清约莫丈余的地洞,潮湿的空气中泛起一阵阵霉酸味,一股股的泥水缓缓的流淌着,流进不见尽头的幽暗。时有些臂膀大小的山鼠淌过泥水,“吱吱吱”的叫着……

    回转过来,方才看清那白袍人的面孔——白名绝!此时的他也是早已锐气尽失,一脸的疲倦之色。脸色更是苍白不堪,嘴角更是还挂着些许血丝,隐隐透出一丝绿雾,胸前的一片殷红早已是变成一片深黑,在胸膛上扩散成一片,颇为扎眼;头顶上原本乌黑的长发此时却仿佛稻草失去了生命,犹如枯败的杂草一般,纷乱不堪,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是此时,他的眼睛,却盯着面前的身前,静静地出神,也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顺着其目光,只见其身前并排躺着两人,正是方才被他“掳走”的林家兄弟——林漠尘和林漠风。

    “咳咳……”白名绝一阵咳嗽,身体不住的抖动着,似乎就连胸前的黑色血印也更加扩散了。昏迷中的林漠尘此时微微动了动手指,接着身子略微抖动了下,睁开了眼。

    “嗯……”林漠尘皱着眉头,闷闷的,长长的呻吟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想起在血湖之时的种种,这才睁大了双眼。昏黄暗淡的烛光下,映入眼帘的就是白名绝死灰一般苍白的脸颊。

    “啊!”林漠尘下意识的尖叫一声,也未曾察觉身下的泥泞,双手双腿来回的扑腾着,拍打在泥淖里,翻起几块泥泞,溅起点点泥水,不仅自己浑身污泥,就连躺在一旁的林漠风也是被弄得浑身污泥点点,甚至脸上都有不少。

    而当看清那面孔是白名绝之后,林漠尘心中霎时一惊,而看的其半晌毫无反应,手脚上的动作便也停了下来,细细地端详着面前之人。

    看到其脸色灰败,嘴角还挂着血丝的模样,林漠尘似乎心中也是定了下来,这样子就算不死怕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到得此时,才想起了哥哥林漠风,一转头,看到了一旁的哥哥,立即翻身上前,一声轻叫:“哥!”

    可是林漠风却双目紧闭,毫无所觉。林漠尘心下焦急,按上了哥哥林漠风的肩膀,来回的摇动着,口中不断的喊着:“哥!醒醒,醒醒啊,哥!……”

    “咳咳……”这时,一阵轻轻地咳嗽声自身前静坐着的白名绝口中发出,身子也是轻轻的抖动着,带起胸前的一团黑色的血污,晃动人眼。

    林漠尘立即警醒过来,回头紧紧地盯着身前仿佛垂死的白名绝,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

    “少主莫要紧张,老奴先前不知是少主前来,多有得罪了。”此时的白名绝早已不似在血湖之时的底气深厚了,嘶哑的声音仿佛是喉咙都破了一般。

    少主?

    林漠尘眨了眨眼睛,又来回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人影,便回过头来,大着胆子,一脸疑惑地问道:“前辈,您在跟谁说话?”

    “呵呵……”白名绝咧着嘴想要笑一笑,但这笑容却实在是显得有些渗人:“少主说笑了,此处就只有你我二人清醒,老奴又怎么跟他人言语?您也莫要叫老奴什么前辈,若不嫌弃我这破败模样,就叫我一声白叔吧。”

    林漠尘听着白名绝的话,却咧着嘴走到其身前,也不管地上污秽,面对着他坐下来,笑呵呵地道:“前辈,您肯定是弄错了,我叫林漠尘,生在阳城,长在阳城,怎么可能会是您口中的什么少主?您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我……”

    白名绝摆摆手,打断了林漠尘的话,沉声道:“少主啊,也无怪您不知,您尚且年幼,修罗的血脉还未觉醒……”

    “停停停!”林漠尘听着白名绝说到修罗二字,立即打断道:“呃……前辈,这修罗的传说真的存在?”

    “少主,王可是您的父亲,怎得能如外人一般唤作修罗?”白名绝却是脸色肃穆,口气中颇有教诲之意。

    林漠尘此时眼中精光大放,也不介意白名绝叫他什么少主,低下头来凑到其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呃……这个白叔啊,那您可知道,王……嘿嘿!他有没有留下些什么啊?”说罢,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一脸期待的看着白名绝。

    白名绝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只是扯着嘴笑了笑,道:“少主,王留给你所有的东西,已经在您的身上了。”说罢,意有所指的盯着林漠尘的胸前。

    林漠尘却不明所以,看着白名绝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的胸膛,昏黄的灯光下却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只得干笑一声道:“白叔您说笑了,我哪里……”

    白名绝却是不说话,耷拉在腿上的右手伸向了林漠尘,而这一次,看林漠尘的模样,居然是鬼使神差的没有丝毫的想要躲避的意思,任由来人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悉悉索索的一阵翻弄,白名绝颤抖着右手,轻轻划开了林漠尘胸前的衣袍,便又收回了右手,道:“少主,您可细细查看您的胸前,可有何异常?”

    林漠尘低头,拨弄了下衣服。猛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继而又狠狠的撕开了身上的衣袍,一巨大的黑色龙头,隐隐约约月出现在了其胸膛之上,锁骨处成角,**处化睛,长须至肋下,黑色的龙鳞在这昏暗之中竟然散出点点微弱的光华,一股温热之意自胸口传来,倒是令林漠尘心中颇为舒畅。

    可是林漠尘丝毫不为那一丝的舒畅所动,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身上的漆黑的纹身,一时间急了眼。口中不住的喊叫着:“这是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说着就双手使劲的揉搓着胸前黑色的龙头,急得额前青筋暴起,一脑门子的汗。

    可是那漆黑的龙头却随着他身体的摆动,带起龙鳞一阵波动,龙口微咧,活灵活现的模样仿佛在嘲笑他愚蠢的举动。

    无奈之下,林漠尘只好放弃了这无用的举动,抬起头来问道:“白叔,可有什么办法去了这东西么?”

    对于林漠尘如此之快的接受自己,白名绝内心着实是有些诧异,不过看着他这般模样,又回想起当年追随的那个身影,心中一时也是颇有些畅然。

    “咳咳……”正出神的白名绝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口鲜血仿似泉涌,喷了出来,脸色变得灰败不堪。

    林漠尘大睁着眼睛,看着白名绝,道:“白叔,你……”

    白名绝却是强笑,想要摆下手,却颤抖着,未能抬起。

    “少主,老奴怕是时间无多了。”白名绝看着林漠尘清澈的眸子,喘着气道:“哪怕您有千般疑惑,且等老奴说完这番话,您就都明白了。”

    说到此处,白名绝顿了顿,双眼无神的穿过了林漠尘的身影,仿佛又回到了万年前。

    “当年,我追随着王……”提到口中的王,白名绝的脸色在此刻出奇的好了许多,甚至显出些许红晕,显得精神熠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烛火明灭不定的闪动着,映照在林漠尘尚还稚嫩的脸庞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那灵域仙王与其下属六大天将便围攻于王。王为了护着怀中的你,竭力突出,摆脱了七人的围攻,更是重伤六大天将。”白名绝言及此处,声音高亢,双目之中满是兴奋之色,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可那仙王毕竟乃灵域之主,一身修为同样深不可测。王虽突围而出,却始终不能摆脱他。”白名绝说着,声音逐渐平缓了下来,甚至变得有些低沉。

    原来,白名绝告诉林漠尘的便是修罗王与仙王那毁天灭地的一战,而林漠尘,也许应该叫他卓云风,便是那枚黑色光茧中包裹的那个婴儿。

    “王自此失踪,而他的那把神剑‘修罗’,就是您胸膛上的那颗黑龙龙头了!”白名绝双目灼灼的看着林漠尘:“这神剑‘修罗’是修罗一族的传承至宝,只有修罗一族的血脉方可得剑灵认同,认其为主的。”

    林漠尘听着白名绝一一的讲述,脑袋中也是一片空白,静静地看了看一旁依旧昏迷不醒的哥哥林漠风,缓缓地低下了头。

    白名绝似乎未曾觉察到林漠尘异常,依旧侃侃而谈:“当年,王正是倚仗这柄神剑,方才平了那七王之乱,一统冥域。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过后,白名绝刹那间气息萎靡,身子也弯了下去。这短短的时间,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气力。

    “少主!”白名绝颤抖的声音传来:“这万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着王,也在查探着当年那‘黑色斗篷’的踪迹。可是老奴无能啊!”说到此处,白名绝竟是哽咽出声,潸然泪下。

    “少主,老奴乞求您,为他们报仇啊!”白名绝声音中甚至多出了一份凄厉。

    林漠尘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白名绝眼中的不甘,胸膛中仿佛有把火,烧的他有些疼,烧的他浑身战栗。

    “白叔!”林漠尘的声音听来有些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我一定会找到父亲!我一定会为九爷他们报仇的!”

    昏暗的烛光下,林漠尘的脸上只有一片阴霾,看不清表情。

    白名绝笑了,闭着眼睛,仰头大笑着,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陡然间,一切,都停止了。白名绝仰起的头颅重重地垂了下来,颤抖的双手砸落在满是泥水的地面,“啪”的一声。

    “呜呜呜……”一阵轻轻地低吟声,自黑暗的之中传来,越来越近。

    一身雪白皮毛的小狐狸从黑暗中一路小跑而来,围着白名绝“呜呜”的叫着,不时的用脑袋在他的身上蹭动着,叼起他垂落在泥淖里的手放在膝盖上,又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舔舐着皮肤上的泥水,一点一点,舔弄的干干净净。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与焦急,不时的“呜咽”一声,想要将他唤醒。

    林漠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站起身来,弯腰将小狐狸揽入了怀中,用面庞轻轻地摩挲着。

    这一次,小狐狸颇为乖巧的没有丝毫地挣扎,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任由林漠尘将自己抱在怀里,喉咙中轻轻地“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