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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阳城,林漠尘与李剑秋二人一路向着凉州中部的云河城而去。
时至晌午,空气中暖暖的,充斥着阳光的味道。可是林漠尘却一脸冰寒,令得周遭的温度都是低了不少。
一路上,林漠尘闷声不吭,少言寡语,偶尔停下来歇息之时,也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旁,双臂抱膝,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神迷离,怔怔出神。
此时到了用餐的时间,三人便停了下来,找了处干净阴凉之地,席地而坐,李剑秋伸手自腰间的芥子环内取出了些简单食物和装水的囊袋,三人便默默地各自吃了起来。
这芥子环内乃是一独立空间,内里空间虽只有七尺见方,但用来携带一些杂物还是颇为方便的。
林漠尘拿起手中的馒头,低头轻咬了两口,便对着身旁的李剑秋道:“李执事,此去云河城,需要多少时日?”
李剑秋正在喝水,听得林漠尘问话,放下手中的囊袋,回话道:“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怕是要二十日之久才能抵达云河城。”
林漠尘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漠尘,莫要着急。”李剑秋看的林漠尘面上这般模样,劝慰道:“我们一路御物而行,这已经不算慢了。”
林漠尘点头,自己虽是能够御使神剑修罗,却怎奈何自身修为实在不高,体内灵力虽说不算少,但如此长时间的御物而行,还是吃不消,只能时不时的停下来,步行而去。
可是林漠尘却是不知李剑秋心中的惊讶——且不说其时间是否持久,单单人脉生发之境的修为便能御使本命灵器,便是骇人听闻了。更何况,林漠尘每每御物而行,也是能坚持一个多时辰。这般灵力,也是远远超出了寻常人脉生发之境的修行者。
林漠尘不再言语,低头咬了两口手中的馒头,只觉索然无味,便打开囊袋喝了口水,将东西一并交给了李剑秋,转身行至树下,靠着大树,向着远山而望。
李剑秋看在眼里,却只能一声轻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琴瑶低头吃着手中的一块膏状模样的食物,看到林漠尘起身离开,静静地坐在树下,大眼睛眨巴着,站起身来,幼小的身子迈着小步,挪移到了林漠尘身旁,看了看林漠尘无神的双眼,俏生生地问道:“漠尘哥哥,馒头不好吃,吃这个吧,很甜的。”说着,将手里的糕点递到了林漠尘眼前。
林漠尘看着眼前的糕点,转过头来,看到琴瑶粉嫩的小脸认真的看着自己,心中莫名的一阵悸动。现在的林家,就只剩下自己和眼前这个妹妹了。
摇摇头,林漠尘勉力地想要露出一些笑容,可却终究是笑不出来,又转过头来,看着了远方。
琴瑶见到哥哥默然无语,乖巧地不再说话,低着头,静静地坐在一旁,吃完手中的糕点,又看向了林漠尘冰冷的脸庞,不由觉得无趣。
陡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伸手自腰间摸出了一个三寸大小金色圆环,套在了右手腕上,轻轻拽了拽林漠尘的衣衫,俏声问道:“漠尘哥哥,这个漂不漂亮?”
林漠尘有些不耐,回转过头,瞟了一眼琴瑶手腕上的圆环,阳光之下,散着淡淡金色的光华。可是林漠尘的视线却紧紧的停在了上面。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一片漆黑的森林里,那一日的急速的追逐,那眼前诡异的血地,那一日两人面前的血湖,那一夜两个十四岁的少年面对着的那两头青色的巨蟒……
可是下一瞬间,脸上却涌出一股暴虐,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把抓住琴瑶的手腕,将那金色的圆环狠狠地摘了下来。
琴瑶从来没有见过林漠尘这般对自己,当即惊叫出声,嘴中“呜呜”地哭喊着:“漠尘哥哥不要生气,我不要了,不要那个破东西了。”
听得琴瑶啼哭,林漠尘仿佛惊醒一般,立即松开手来,却看到琴瑶细嫩的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一片淤青之色,令得林漠尘一脸的歉疚,弯下身子,牵起琴瑶的右手,轻轻地摩挲着手腕处的淤青,眼中满是疼爱。
琴瑶止住了哭声,怯生生地看着林漠尘,脸上有些不知所措。闻声赶来的李剑秋看着两人,又看了看林漠尘手中的金色圆环,轻咦一声,道:“这不是灵兽环么?”
林漠尘点点头,灵力涌入手中的灵兽环,光华一闪,一只浑身雪白的毛茸茸小兽出现在了脚下。
“小白!”琴瑶看到陡然出现地三尾灵狐,惊喜叫道,一把抱起了尚未清醒过来的小白,粉嫩的小脸在那雪白的皮毛上轻轻地摩挲着,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小白见到琴瑶,显然也是开心至极,毛茸茸的脑袋上一堆尖尖竖耳来回的抖动着,三条蓬松的尾巴不住的来回轻轻地摇晃,鲜红的小舌头伸出,眯着眼睛不住的轻舔着琴瑶的小手,逗得琴瑶“咯咯”直笑。
林漠尘看着眼前的琴瑶和小白,竟然是淡淡地笑了笑,继而伸出手来,在小白的身上轻轻地来回抚摸,小白竟也是出奇地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回过头来看了看林漠尘,“呜呜”一声,又转过头去。
一阵清风拂过,吹动四周的几棵大树婆娑的树影在地上摇晃,天空之上,白云苍狗,云卷云舒。
此时人,彼时情,终究是往事难忆,人来人去,终究是回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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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以北,紧靠极北冰原。
“呼呼……”冷冽的山风呼啸着,令得虽是初夏的山林显出几分冷清。此处不知是何山,山下也不知是何水,巨大的湖泊中倒映着百十来丈高的小山包,随风波荡着。靠近湖边的山脚处怪石嶙峋,不似山上的植丰被茂,细细看来,都是些两三人合抱的铁松,绿花花的一片蔓延至山顶。向南眺目远望,不远处似乎就看到一块巨大石碑,隐约可见两个血色大字——凉州!这里竟已是凉州北部的蛮族所在!
林外山风呼啸,林子里却是一片静寂,偶有些走兽身影闪过,也是立即被黑暗所吞没。
“咯吱……咯吱……咯吱……”林中的枯叶被踩动,连连作响。紧接着,一颗大铁松后现出一个人影来。这等境地,居然还会有人出没,实是怪哉。
定睛望去,赫然是半个月前出现在林府的顾天鹰。只看得他行至山脚下,回头扫视半晌,继而行至一畦杂草边顺身蹲了下来,左右环顾着将手伸进去摸索着,猛然间一发力,便见山脚下的怪石群里一块连接山体的两人高巨石抖动了一下,缓缓的升了起来,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顾天鹰环顾下四周,一个闪身退进了山洞中。“砰”的一声巨响,岩石又落了下来,荡起一阵阵灰尘。
进得洞中,行至三丈远处,一左转,竟然变成一片豁然开朗,这座山体竟然是空的,只是留有一空壳似的山壁。山壁上镶嵌有不计其数的亮莹石,令得整个山洞恍若白昼。条条石阶倚靠着山壁从顶部向下延伸,不见尽头。
顾天鹰踏上台阶,一步步向下走去,一张普通的面孔,毫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见山洞的底部了。一座巨大的雕像映入眼帘,紧跟着一股凛冽的气势铺面而来。雕像抬头仰望,两眼炯炯,面貌冷峻,长发及肩,战裙及膝。只是脚下地面却陡然间多出了根根手腕粗细的铁锁链,密密麻麻,纵横交织在一起,似是捆绑着什么东西。
待得顾天鹰走进雕像的脚下,方才看清是一个人面对雕像,盘膝而坐。身上的衣服破烂着,露出健壮的古铜色皮肤,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身体微微一阵抖动,带起整片的锁链来回的晃动着。顾天鹰微微的抽搐了下嘴角,张口道:“大哥。”此人竟是顾家的长子——顾天鹏。
“我道是谁呢?是天鹰啊,怎得今日来我这里了?”
“大哥,我已经将瑶儿送到林家了。”
“瑶儿她怎么样?”
“很好,很听话。”顾天鹰重重吐出听话二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林府已经不复存在,而阳城也只是一座死城而已。
顾天鹏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嗯,我知道了!”
“可是,大哥,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将瑶儿送到林家?瑶儿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就这么送走了?”顾天鹰此时略显激动,脸色有些泛红。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莫要多问了。”顾天鹏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还差一些就可以出去了,马上,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南疆了。”
顾天鹏微微一愣,转而一脸木然的喃喃道:“南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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