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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 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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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抬头,月满空!

    深深,凝望!

    那个曾经这般镂刻在深心间的男子啊!就站在身前,却像是隔了天涯!

    长剑,出土!

    闪动着蓝光的幽美弧线,在半空中闪烁而过,在脚下的山头上,划下!

    粗糙的石台之中,赫然之间,就划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痕。

    手握长剑,身动剑随,冰蓝色的剑芒接连的在石台上划下。

    尘!

    月光正淒凉,夜色已苍茫!

    她红衣若血,无风却飘舞,恍若仙子,明眸之中,千般柔情万般痛苦,都只在深深心间。

    “漠尘哥哥,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别后,他日再见……”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她的身子,都开始这般微微颤抖,可是话到最后,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三年以来,我痴念之余,便在后山舞剑,”她幽幽地道:“今晚,就让我舞最后一次吧!”

    铮!

    漆黑神剑发出如凤鸣清音,直上九天。

    红衣若血的女子,飞身而起,在淒凉美丽的月光中,如降落俗世凡尘的九天仙子,痴狂而舞。

    那剑光幽幽如梦,舞尽千年残情。过往岁月,慢慢浮现,悠悠而过。

    是谁在轻声叹息,是谁双眼朦胧?

    剑光如雪,伤了是谁的心?

    她痴狂!

    她独舞!

    有风起,云渐开。

    尘土石屑,纷纷散。

    乱石四处走,尘土飞扬,风声淒切。

    她身影飘荡,如在风中浮沉,四面八方风云都汇聚,天色又暗。

    只剩下,清影幽幽飘荡!

    是什么在心中悄悄嘶吼,是什么在胸膛冲动呼喊?

    深深秋夜,琴瑶一人独舞,却不知,这三年来,那身后黝黯的角落里,却也有那么一双眼,那么一个冷峻的人儿,痴痴的望着她。

    只是,他不能、不能、不能……

    身子颤动,也许要向前走去吧?

    那脚步抬起,就在空中,眼看要跨过这眼前的黝黯。

    风呼啸,影如霜!

    剑如秋水,从天而落,锐响声中破空而至,却又戛然而止,停在他的身前眉尖。

    刚才还漫天呼啸的风声,渐渐安静下来,四处滚动的乱石,慢慢停下。天色又开,月光复明,清辉如水。

    琴瑶的绝世容颜,就在他的眼前,如冰如霜,只有那一双明眸之中,似还有淡淡情怀,温柔若水。

    呼啸的山风,带着那剑芒,彷彿从剑尖隔空传来,凉遍了身子,让他从迷离梦中,陡然醒来。

    她的容颜,美得不似凡人。

    这冷峻的少年的脚步,停在半空,慢慢的,慢慢的──

    收回!

    琴瑶背身而立,握剑的手,慢慢的垂下了,那个人的身子,终于还是从这条深痕之上,悄悄退了回去。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像是前世今生都盛放在夜色中灿烂的百合花!

    可是片刻之后,她皱眉弯腰,轻轻的一声低吟,吐出了一口鲜血。

    点点殷红,洒落在她红色衣裳之上,却又是现出一跺鲜艳而妖异的花儿,继而却又渗透而进。

    她还是笑着,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的石台,那一个心念之中的字,转身,驭剑,飞起,化作白光,划过夜空,在寂寂明月下,消失在天边夜色中。

    只剩下,一个孤单的,冷峻的男子,默默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石台上,那一条被染红的深痕,在这清冷的月光下,却是有着淡淡的温柔。

    少年,终究是没能跨出那步子,终究,是在这深深的黝黯里,静静地,静静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山风呼啸中,不知何处而来的黑云,遮蔽了这一轮满月,这清冷的后山上,这如霜满铺的亮堂后山,陡然之间,又变作一片黝黯。

    仿佛是习惯了这黑暗,又仿佛是只能是在这黑暗中。少年终于是迈步而出,只是一双细长的明眸,依旧还在看着那石台之上,那方才还醒目,现在却隐没在黑暗里的血红,只留有陡然之间,狂风大作!

    可是,就在下一刻,少年陡然眉头一挑,双目之中,噔然之间,有着精芒闪烁,竟然是要刺破这黑夜一般。旋即,悄无声息的,再一次隐没在那角落之中的深深黝黯之中,不见了身影。

    而就在那身子隐没不见的时候,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那石台之上,陡然之间,有着一丝丝的亮光闪现。

    黑暗之中的冷峻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原本垂落的双手,轻轻的握起。

    只见那石台之上,就在这眨眼的片刻之间,那原本细若游丝的亮光突然之间就大放起来。在这狂风呼啸之中,宛若一盏巨大的明灯。可纵然如此,这亮光却不知为何,竟然仅仅笼罩了三丈方圆之地,在其之外,竟然没能透射出哪怕一丝一毫。

    可是,就是这三丈方圆之地,却亮如白昼。

    隐藏在黑暗里的少年,在这一刻,浑身紧绷,一抹淡淡的红芒,自其体内,悄然散发而出。看着那方才还一片黑暗,此刻却一瞬间亮如白昼的三丈之地,细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白色的光亮,充斥三丈方圆之地,丝毫不曾泄露而出,白色的光芒反复是绸带一般,渐渐凝实,隐隐可见在其中,轻轻流转着,宛若流水。

    可是那黑暗中的双眸,却陡然之间有着一丝异芒,一闪即逝。

    只见那石台之上,三丈之内的巨大光团之内,光芒流转之间,竟然凭空幻化出一个诡异的巨大符文,轻轻的旋转着,有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散发而出,却是玄奥异常。

    而也就是在那符文成型的那一个瞬间,整个惊云山的后山之上,原本呼啸的狂风,就这么,陡然之间,静止了下来。而就在下一刻,那巨大的符文陡然一爆而开,带着那如同耀眼的太阳一般的强烈光芒,冲天而起,冲破那层层黑云,最终贯穿天地。

    轰隆隆!

    黑夜之上,隆隆之声如雷,响彻于整个惊云山之上,就连脚下坚实的山峰,似乎也在这声响中有着轻微的颤抖。后山之上,宽阔的石台周边,以九宫方位,在那细长双眸的注视之下,缓缓升起了就跟白玉石巨柱,一眼看去直径几乎都超过两人合抱,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一根巨柱,大小更是周围其他巨柱的三倍以上,气势宏伟,直插云天,细看其上,细密的符文,刻录其上,轻轻闪烁着,宛若星辰。

    一瞬之间,整个后山之上,如海浪般的灵力,动荡不休,草木皆俯,咔嚓之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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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云山山顶,万剑山庄,天机塔塔顶。

    巍峨的高塔之上,两道身影直立其上,白衣白须白发——自然便是绝名与绝心二人了。

    也许是颇有些距离,此时塔顶的二人,看着后山之上陡然亮起的光芒,尚且还只是如同那荧荧之火。只是此时二人的脸色,却是并没有什么疑惑与惊讶,静静地看着后山上的一幕,倒是显得早有预料一般。

    而也就是这时,绝心缓缓了开口了:“看着样子,倒是与山庄里典籍的记载,颇为相似啊。”只是那目光,却并未收回,依旧向着后山所在,远远眺望着。

    一旁的绝名,依旧是提溜着他那火红色的酒葫芦,抬起手来,放到嘴边,轻轻地嘬了一口,咧了咧嘴,道:“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这一次,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倒是期待的很呐。”此时的绝名,竟然也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肃穆。

    “这你倒是可以放心了,身具修罗血脉,在那等地方,怕是少不了好处,即便是超越你我,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绝心却是不置可否地道。

    绝名却是咧了咧嘴,随后深吸口气,眼睛微微眯了眯,道:“可是仅仅是超越我们,那可是完全的不够啊!”

    这字里行间,竟然似乎对于这后山之上的异状,了于胸怀的模样。

    绝心老人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旋即再一次开口,道:“只是这动静,恐怕不会小的,还是遮掩起来吧。”说着,看向了一旁的绝名。

    绝名伸手,随意的拨弄了下头顶乱糟糟的白发,打了个哈欠道:“嗯,说的对。”可是说着,竟然是转身向着塔下行去,声音远远的飘来:“那就交给你了,我得回去看看我的徒儿了。都三年了,这小妮子还这副模样,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绝心看着绝名远去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远处后山之上,那一抹亮光愈发的强烈,当下也是没有迟疑,双手微微张开,轻轻地挥动了下,最终猛地下沉,按在了脚下巍峨的石塔之上。

    只见那原本泛着淡淡灰白的石塔塔顶,陡然之间有着无形的波动四散而开,远远的扩散,直到将整个万剑山庄包裹而进,这才猛地落下,仿佛一个无形的罩子,将整个万剑山庄封闭了起来。

    一刹那间,整个惊云山山顶之上的灵力都是微微一滞,一种奇异的波动,四散而开。紧接着,远在后山的光亮,也是在这一刻,彻底的消失而去。

    绝心最后看了眼后山所在,周身波动一起,荡起淡淡的涟漪。随后,整个身子,便是悄然之间,虚化而开,就像是随风而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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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万剑山庄,在经历了绝心的出手之后,对于后山发生的一切,自然是毫不知情了。

    而此时的后山,那石台之上,却是灵力奔腾。

    轰隆隆。

    漆黑的夜空之中,陡然之间,有着惊雷炸响。

    可是那石台之上的九根光柱,却是稳如泰山。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夹杂着漫天银色的闪电。

    然而,就在那毫无预兆之中,一道闪电,接天连地,一劈而下,正好落在中间那根最大的白玉石柱上。

    咚!

    仿佛是天地间的第一声钟吕之音,响彻天地。

    而就在那闪电劈中这最大白玉石柱,那狂暴的雷霆这里,一瞬间便是笼罩了整个三丈方圆之地,仿佛是在那平静如秋夜中的湖面上,砸下一颗巨石,登时便是早就出了一个巨大的灵力风暴。

    然而,也就是在那灵力风暴之中,狂风呼啸之间,那巨大的玉柱顶端的一道符文,随着那毁灭万物的雷霆之力,轰然之间,光芒大放,刺透了这漆黑的夜。

    “咔嚓”

    一声异响,夹杂在那漫天的惊雷之中,细小,却清晰。

    巨大的石柱顶端,在那符文狂闪之中,露出一个大洞,随后一件闪烁着七彩虹光、状如云霞积聚之彩色琉璃大珠的光团,缓缓升腾而起。那奇异七彩光团下有墨玉黑金柱为脚,浓碧翡翠为座,内蕴彩霞,外放奇光,光团之中,镂刻着十枚大星,此刻最下一颗大星已然亮起,熠熠生辉。除此之外,更有不时闪过的白色闪电在珠身内亮起,劈开奇异彩霞,露出一角被遮掩的内里画卷,却是天地初开,蛮荒大地,一派原始景象,竟是有一股苍莽荒古的气息传了出来。

    陌生,却又熟悉——

    古桥!

    血河!

    一刹那间,黑暗里的那个少年,突然间,浑身一震,微微眯起的细长眸子,陡然大睁,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巨大的石柱,一眨不眨。

    巨大的光团,七色虹光氤氲其内,却是内敛而起。可是那周遭的八根石柱之上的符文,却陡然之间,疯狂的闪动着,最终,竟是如同燃烧一般,渐渐的融化开来,却并未滴落而下,而是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直指中心之处的巨大石柱,轻轻飘动着,聚拢而去,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可是,就在下一刻,那巨大的七彩光团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光团内部的彩霞忽然剧烈翻滚起来,随后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从巨大石柱上猛然迸发而出,凝聚成一道七彩虹光,转眼间激射而出,将周围另外八根石柱与主位上这根巨大石柱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九宫格。

    瑰丽,如同传奇!

    随后,七彩虹光缓缓下落,就在这漆黑的夜里,赤橙黄绿青蓝紫诸般颜色轮流变换,于离地三尺处时,终于是停止下来。那一刻,仿佛天地都是屏住呼吸,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七彩虹光闪烁而出,于虚无空中,似一双无形巨兽,强悍而摧枯拉朽一般,硬生生地向两侧拉开。

    一道似裂缝一般,透着深沉七彩之光的缝隙,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那巨大的石台之上。

    这番情景,当真宛如当日那秘境开启之时的场景。

    接着,便有着两道光影浮现而出。

    不知何时,狂风停止了呼啸;时间,也如同静止了一般。

    哒哒哒……

    远远的,似乎有着脚步声,轻踏而来,落在这寂静的山峰上。

    终于,那一片七彩如同祥云一般的裂缝中,两个笼罩在一片金色光芒之中的身影,款款而来。

    黑暗中的少年,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浑身淡淡的红芒,隐匿而起;原本紧绷的身体,悄然松弛;而那紧握的双手,自然也是缓缓的松开,可不知为何,随即却又再一次紧握而起,隐隐可见其上有着什么,晶晶发亮。

    终于,那笼罩在一片金芒中的两个身影,步行而出现出身形来。

    一大,一小。

    黑暗中的少年,看着那娇小的身子,浑身毛茸茸的雪白,身后竟然是有着七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摇摆着,也是不由得微微一笑。转而抬眼,看到了那娇小身躯一旁的少年,白衣胜雪,原本的短发,如今也是披肩而下,只是身子依旧消瘦,却挺拔如笔!

    林漠尘!

    小白!

    隐藏在黑暗中的少年,看着这熟悉的身影,身子微微的有了些许的颤抖,双拳依旧紧握着。

    他回来了!

    虽然背对着自己,可是他知道——他,回来了!

    可是这脚,却怎么就不听使唤,仿佛生了根一般的,怎么也动不了?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细长的明眸,还在看着那石台之上,渐渐泯灭的七彩虹光之中的挺拔少年。

    双拳紧握,修长的十指指尖,深深刺入了掌心,细长的明眸之中,这才微微一动。

    仿佛是清醒了过来,握紧的双全拳,再一次的松了开来,嘴角微微上翘,右脚终于是抬了起来,却不是如同方才所想的向前,而是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许久……

    直到那石台之上的光芒完全的泯灭,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时候,抬起的右脚终于是落了下来,却是落在了身后。

    然而——

    “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

    身子尚且面对着那悬崖,清亮的却已然声音响起,一如三年前,只是多了几分凝厚,几分成熟。

    浓云已经散去,月光再一次挥洒而下,落在那石台之上,照亮整个后山。

    黑暗里,少年的身影轻轻一震,停下了身子。

    只是不知为何,却又微微的向身后的黑暗里,缩了缩。

    转身,林漠尘望着那一片黑暗之地,眼神灼灼,炯炯发亮。小白一动不动,蹲坐在其身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在这漆黑的夜里,有着淡淡的光亮,同样的看着那一片黑暗之中。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

    那黑暗中的少年,终于动了。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了吧,这一次,倒是没有任何的拖沓,直行向前。

    月光终究是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的,他以为,就只能,在黑暗里了。

    如今,却在这清冷的银月之下,站在了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冷峻的面庞,墨绿的长袍,狭长的双目。

    林漠尘点头,脸色却是不知为何,稍稍有些冷。

    “莫青?”

    墨绿长袍的少年看着林漠尘,一言不发。

    林漠尘笑了,接着淡然出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