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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琉璃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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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走去,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躺在病床上的苏怡脸色因为病房的闷热而变得发红,她一脸疑惑望着身旁的男孩:“漓汐,我在哪?”

    “这里是医院。”他背靠着沙发,闭着眼睛,冰冷的脸上没有表情。

    “哦,”苏怡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心里暗骂他是面瘫,“咦?我又不是病人,我干嘛坐在这里!”说着就要掀起被子走下床。

    “喂,你干嘛!”他拽住苏怡的胳膊,冰冷的脸上带了一丝愤怒的表情,“乖乖给我躺下。”他不容分说地把她按在床上,禁锢住她的身体。

    “这才乖。”他望着病床上的人儿,轻笑。

    苏怡撅起嘴巴,也不理他,冷哼一声,将脑袋扭到一边,定定的下神。

    “喂,别生气了,”他摆正她的身体,望着她姣好的面容,他苦笑:“乖,来喝水。”

    苏怡讨厌这种被人禁锢的感觉,对着他怒吼:“你到底要干嘛,我根本没事,为什么到呆在这里!”

    “这……”他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话,似乎有着说不出的苦衷。

    苏怡在心里长叹一声,什么都问不出,干脆闭上眼睛休息。

    “其实……其实吧……其实没什么的,不用担心。”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喃喃自语。

    “对了,”苏怡突然从病床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女孩,那个女孩,她呢?她怎么样!”

    杜漓汐被她激烈的反应下了一跳,但很快恢复平静,安慰她:“放心,她很好,要不待会我带你去看看她?”

    “好,”苏怡快速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没等杜漓汐拒绝,就已经走了出去。

    “往哪走?”苏怡走出房间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女孩的房间,她不得不问他。

    “哼,”杜漓汐不屑地看她一眼,“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我允许你下床了?”

    “……”苏怡垂下了脑袋。

    “跟上!”他大步走在前面,没有再多言语。

    苏怡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指手画脚,然后得意洋洋地做一个鬼脸。

    女孩的房间不算太远,苏怡看到女孩已经清醒,看起来精神饱满,古灵精怪的丫头煞是可爱,逗得身旁的护士忍俊不禁,苏怡在门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

    苏怡走进病房才想起,女孩并不认识她,心想着这样见面会不会太尴尬,走到女孩身边,她的话全部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

    “你是带我来医院的姐姐,是不是?”女孩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奇妙的光。

    苏怡还是没有说话,眼睛里全是惊讶,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女孩猜出她的心思,抬起头,一脸骄傲:“是护士姐姐告诉我的,但是……”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暗淡,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我想,除了你,不会再有人来看我了。”

    苏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抱住她瘦若无骨的身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生怕弄疼她。她的唇贴在女孩耳边,轻声呢喃:“相信我,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人比你爱自己更爱的的,前提是,你要好好爱自己哦。”苏怡回头看,背后空无一人,苏怡不满地想道:“哼,臭漓汐,走也不跟我说声。”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毕竟她还太小,只是一会,她就闹着要回家,苏怡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出院,苏怡也是受够了医院里的气味,离开这里,求之不得呢!

    女孩花费的医药费加上自己的总共1千多一点,这笔钱在苏怡眼里可是大数目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就这么没有了,看来,自己必须更加努力赚钱了。

    她咬咬牙,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苏怡牵着女孩的手走回家,家?想到这个词,苏怡一愣,哪里是她的家,她不知道,女孩也不知道。

    在路上,苏怡了解了女孩的情况,父母离异后她跟着爸爸一起生活,过了不久,爸爸就二婚了。起初新妈妈对她不错,但到爸爸公司出了问题,疲惫的爸爸出了车祸,只能躺在床上被人照料。

    从此,新妈妈就像变了另一个人,对她又打又骂,甚至把她赶出家门,让她在外面过夜。

    这么来看,她们两个都已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了。

    女孩这么可爱,苏怡实在不忍心将她丢在大街上,她把女孩带到自己的小屋。女孩低着头,她努力克服着心里不安和恐惧,任凭苏怡牵着自己的手,来到这么陌生的房屋。

    她不知道,离开这里,还又谁会要她。

    她命中注定就是个孤儿,没人疼没人爱!

    注定的……

    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想到这里女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晶莹剔透眼泪哗哗地流下,小小的身体不断颤抖,在那颗小小的心里,发生着一场使她为之战栗的搏斗。

    另一种情感也在女孩心中升起,并占了上风,她眼中射出一种坚决而可怕的光。

    苏怡蹲下身子讲自己以前的事给女孩听。她觉得好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竟然能够笑着说出,看来时间会打败记忆,那些念念不忘的东西,终会一点一点慢慢淡忘。

    苏怡告诉她自己以前也认为全世界都抛弃自己,自怨自艾,最后呢还得收起了泪水,勇敢活下去。

    女孩渐渐停止了抽泣,仔细听着她的故事。

    不知不觉,已近深夜,苏怡细心地帮女孩做了一碗柿子炒鸡蛋加白米饭。

    女孩吃的很香,一碗柿子炒鸡蛋被她几口吞下。

    苏怡笑着对她说:“慢点,你慢点,没人跟你抢。”苏怡见女孩吃的香甜,不忍心抢她的吃的,自己只是一个劲的吃米饭,一碗米饭下肚,她也差不多饱了。

    女孩吃饱后,仔仔细细地帮着苏怡打扫卫生,苏怡看着那小小的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阵欣慰。

    不对,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做妈妈的感觉啊!

    她摇摇头,立刻打消自己荒唐的想象,自己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今晚看来只能和女孩挤一个被窝睡了。

    女孩在陌生的床上睡得很不习惯,翻来覆去,一直无法入眠。

    苏怡陪她聊天,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女孩叫什么名字,便问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琉璃,孟琉璃。”

    “琉璃?”苏怡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我妈妈”女孩说道,“我没见过她。”

    苏怡心里一阵莫名的心酸,她没有再问琉璃问题,她不想再触碰女孩的惨痛回忆,揭开她的伤疤。

    不知怎的,苏怡对这个女孩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好似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苏怡在心里长叹,琉璃易碎,人言易坠。这世界上没有永远,我们努力追求的只不过是瞬间永恒,只需要片刻的记忆,就足够一生回味了。不知道琉璃的妈妈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只是那片刻的温暖在苏怡和琉璃眼里,都是那么可想而不可求。就是闪烁在天空的星辰,看似近在咫尺,伸出了手,却永远无法得到它。

    听着琉璃均匀地呼吸声,苏怡渐渐睡下,心里一种未曾有过的安慰感包围着她,自己身边有一个跟自己一样固执生命,有着跟自己一样的、不堪回首甚至是丑陋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