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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涛之月已经过去,现在是八月——丰饶之月,田地里中的麦子开始成熟,燥热的空气也开始缓缓的消退。这个季节代表着丰饶,代表着孕育,代表着希望,也代表着死亡的开始。
大雨滂沱,铅黑的云彩将整个世界笼罩,浓重而阴霾的空气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艾德里安站在马伦悬崖边际的一个石屋里,屋子是三年前修建的,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单纯的只是用厚重的方石垒砌起来,然后进行浇筑固定,从远处看上去很有爱斯基摩人冰屋的风范,这座石屋当时修建是为了存放马伦悬崖上升降梯的一些备用装置,现在却成了艾德里安和一群人的避雨之处。
和艾德里安在一起的五个人,两个他不喜欢的,两个他不认识的,另外一个则是从开始来到这里就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那里是在暴风雨的肆虐下已经搅成一团的缇亚海,狂风随着巨浪怒吼像一只只猛兽一样疯狂的肆虐着。
这个男人就是安德烈船长,一身洗的已经有些发白的蓝色海员衫,厚实的裤子已经被磨出了几个细小的孔洞,他的左手内扣放在裤子褶皱的缝隙上,右手不自觉的放在腰间的短刀上,标准的像是一个军人。他的双手之上布满老茧,艾德里安似乎可以听见老茧摩擦刀鞘的嘶哑声响。他虽然已经将近五十岁的年龄,但是雄壮的身躯依旧仿佛雄狮一样,只要他愿意似乎没有什么办不到的,这就是亚联人的首领,这就是安德烈船长,他的存在的就是一种精神。
站在安德烈船长的身旁,是双眼紧闭的亚尔维斯,他棕色的长发在狂风之中飘舞就像一根根钢丝一样,他双手环抱将剑插进地上背靠着大剑,似乎在沉思什么。
在他旁边的是依着系着白色丝绦的切莉,或者说是乌法娜,她上身是红色的软甲,下身是白色的长裙,不过长裙的下摆上密布的铁叶显示这很可能是一件武器,看来乌法娜不仅仅乱切莉的行为习惯模仿了,似乎连切莉的武器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艾德里安甚至有些怀疑之前的切莉是不是就是现在的乌法娜,不过这种错觉和乌法娜的身份很显然是矛盾的,她是海拉帝国的三公主,不可能从小出现在马伦悬崖。那么切莉到底去哪儿了了呢,也许自己可以找个时间透露些消息给安德烈船长。
在艾德里安的身后则是一个留着板寸头上系着红色头巾,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全身肌肉虬结将灰布短衫撑得紧紧的,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鲜红的伤疤,几乎从下巴蔓延的后颈,艾德里安很怀疑他受了这样的伤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用碎石片不知道在地面画着什么。
在那个男人的身旁,另外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黑色长发青年,正在替他修改什么,艾德里安斜过眼看了一眼,是一些关于莫名其妙的公式,自己似乎并没接触过,也就没有搭讪的意思。
不喜欢的自然是亚尔维斯和切莉,不认识的自然是板寸的中年人和黑色长发的青年,而不说话的则是安德烈船长,这就是艾德里安现在所处的状况。
三天前,来自奥兰以西的风隼带来了出航的消息,三天之后他们即将到达马伦悬崖。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消息,如果非要算的话,那么就只有来信的人的姓氏,里佩尔,西蒙·里佩尔,简短的弗拉丁字母特别用一种紫色的颜料撰写,而在这名字之下是一个黑山羊的头颅符号,看上去似乎家族的家徽。
西蒙·里佩尔是谁他并不知道,但是里佩尔这个姓氏艾德里安曾经在一本书之中看到过,整个奥兰叫里佩尔的只有奥兰以西的一块的叫做卡马尔的地方,里佩尔是那个地方的通姓。这个姓氏的来源据说源自布伦希尔,本来的意思是“不屈的骄傲”,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很是衰败,直到一百年前领主亚伦的崛起,才稍微让这个地方有了些荣光。
西蒙·里佩尔应该就是来自与那里,不过这样一个一直根植与大陆的家族现在忽然想要经过马伦悬崖远航,他们是去哪儿?
艾德里安并没有细想,既然安德烈船长答应了,那么自然就有他的道理。他靠在一旁微眯眼睛脑子里则在篆刻之前的灵能法阵。得益于之前从《阿迦德虚伪之书》中得到的构筑法则,艾德里安的灵能进展十分的迅速,现在他已经篆刻了两个灵能法阵,分别是潜行的暗影之刺,以及单一攻击的柔韧撕裂。两者都是为了配合他的武器所做出的选择,艾德里安的武器无论是都鲁安还是深寒袖剑,都是偏向于刺杀所用的极好的武器,所以艾德里安便决定在自己灵能者的事实之外,一直以刺客包装自己。
袅袅的炊烟经升起,看样子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但是海面依旧是空空荡荡,除了搅动的巨浪以及少数偶尔冒出水面的风闻鲸之外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天气无论对于船只还是生物都是一种莫大的危险,在大自然的天威面前一切的生物都显得如此的渺小。
就在艾德里安已经几乎要放弃观望的时候,安德烈船长的声音忽然传来“他们来了。”
艾德里安转过头向着海面望去,只见一艘巨大的帆船破开海面而来,船只龙骨凸起,两端尖削,像是一条逆戟鲸一样迎风而来,船身之上两排方帆依次排开,前帆之上刻画着一只巨大的黑山羊头颅,正和艾德里安在那封信件上看到的图案一样。
“需要去接他们么?”说话的是切莉,她将手中的小刀放回,伸了个懒腰。
“不用,我们等他们过来。”安德烈船长并没有多说,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笔直的站立,似乎一根标枪一般。
暴风雨更加的猛烈,狂暴的闪电将整个世界照的通透,海风带着哨子钻进山体的岩石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马伦悬崖之上,两个黑色的身影正在从悬梯的方向走来,黑色并不是因为天气阴沉,而是因为这两个人全部都是一身黑色的斗篷。一个大约是瘦弱的青年,是男是女说不清楚,另外一位则是身形雄壮的中年人,他迈开脚步之后像是一头雄壮的棕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身形矮小的走在前面,中年人跟在身后,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步调却出奇的一致,不像是两个人,倒像是一只四脚着地的野兽。纵然在暴雨中两人的步伐也丝毫不乱,一层薄薄的雾气从从他们的周身排开,狂乱的雨滴并没有将他们打湿一滴。艾德里安眼睛一凝,这是斗气极为精准控制的一种外在表现。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石屋的门前,前面那位身材矮小的黑衣人眯着眼看了看众人,身后那位中年人则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身后。
“你们谁是安德烈·利萨耶,快让他出来见我?”说话是带头的那位年轻人,他声音依旧带着变声期特有的的粗哑却又显得尖嚣,虽然因为斗篷的关系,艾德里安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不过就凭这他的语气,艾德里安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骄傲的有些刚愎自用。他丝毫没有拉下斗篷的打算,也没有意思正是交谈的诚意,他站在这里好像在说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可惜没人回答,也没人知道怎么做,安德烈船长双眼看也不看黑衣青年依旧看向悬梯的方向似乎还在等人。亚尔维斯依旧闭着双眼,切莉在用手张着跌落的雨水,倒是身后的那位黑色长发的青年从身后走了出来,然后看了看黑衣青年。
“有什么事情?”黑发青年的表情慵懒,双手插进口袋,眼睛似乎带着惺忪的睡意,他俯着身子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人,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安德烈,虽然具体情报我并不清楚,但是他绝对不是。”他的声音带着肯定,又带着咬牙切齿,艾德里安明白一般这种骄傲的人在受到挑衅之后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他们可以无视别人,但是别人必须仰视他们。这种人天生就是这样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他们也更容易愤怒。
他一掌推开站在他身前的黑发青年,虽然看上去似乎只是轻轻的一推,但是黑发青年在他手推一瞬间夸张的被如同货物被砸的后退了几步,显示这一击绝对使用了极大的力道。
“安德烈·利萨耶,你给我站出来,我代表里佩尔家族来到这里,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黑衣青年的声音扭曲又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他身后的中年人一把拉住似乎准备爆发的青年,不过片刻就被甩开了。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安德烈船长忽然收回了眼光,走向身前的黑衣青年。
“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黑衣青年明显看出了安德烈船长并不如同之前的长发青年好欺负,将身体退后到了他自认为的安全距离。
“就是这样,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安德烈船长顿了顿又然后将手搭在了黑衣少年的肩上,黑衣青年不断试图移动肩膀上的大手,但是一股力量将他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你!”黑衣青年一阵气急,散乱的斗篷也从他的头上滑落露出了他的面孔,大约十三四岁的年龄,波浪形式的棕色长发,带着红色纹路的眼睛让他显得残忍而又妖异,不过他脸上的愤怒表情早已将一切烧毁,他现在就像是一头饿狼,急需要发泄,他需要证明自己的高傲。
“我是瓦雷诺·里佩尔,亚伦的长子,难道我的资格还不够。”瓦雷诺大声的咆哮着,仿佛是遇到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但是他却不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高傲作祟而已,而且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有些人一旦在意,再小的事情也能变成大事。
“对不起,我们接受的是西蒙·里佩尔的委托。”安德烈船长松开了手,正在挣扎的瓦雷诺一个趔阙跌倒在地上。
“列斯达,替我教训下这老头。”青年人愤怒的向着身后身形雄壮的黑衣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