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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萱芊芊玉指轻轻拨动,碧玉琵琶“地、水、火、风”四弦颤抖,随之便是一阵人心浮动。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美玉宝座之上坐着戴着黄金面具的幽冥教主,慵懒的眼神之中,流经几丝伤感,幽冥教主似有心事,抬眼望着大雄宝殿内的横三世佛。
正中的为现世佛释迦牟尼佛,左为过去佛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为未来佛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左边的药师佛常作一手持钵状,表甘露;另一手持药丸。中间的释迦佛则为左手“与愿印”,右手“施无畏印”。右边的弥陀佛常作两手相托或两手交叉,两大指对顶的手印,有的掌中有莲台——这是接引众生的姿势。
少林掌门方丈觉远大师听着那伤感琵琶之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些情感被那音律调动起来,似有还无的随着音律的起伏而蠢蠢欲动——伤感时,心有感伤;悲戚时,心有悲恸;压抑时,心有郁结。
那音律,仿似有些魔力一般,让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总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总是有种片刻便会被那音律控制住的担心与惶恐。但目前,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少林诸僧亦如觉远大师。
花生听闻琵琶声,心间不知不觉竟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来——年幼已成孤儿,天生胆小怕事,无依无靠,深受欺辱,为了活命,坑蒙偷骗,简直就是无可救药的烂泥一堆。旁人见到只会露出鄙夷的眼神,或者亮出除恶扬善的拳头。
花生双眼之中已隐隐含泪,人心浮动,往事如烟,如烟往事,逐渐清晰,不肯散去,纠缠心间,萦绕心头,直到把人逼死。
逍遥心绪亦有浮动,但却只是细微。琵琶之音传入逍遥耳中,逍遥便越发觉得着琵琶之音有古怪——听似无恙,心觉古怪,偏却不知古怪,当真古怪!让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总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当真很不对劲!
逍遥转眼看到觉远大师眼中亦有的不解之色,又看到那个之前的“孟婆”、如今退去黑纱“惊为天人”的无双,体内修习多年的“三元神功”与少林“易筋经”内力融会贯通后的自发流转全身经脉。
幽冥教主深邃略带忧伤的双眼缓缓闭上,只有那张黄金打造的面具,神思深深隐藏在雍容、华贵之后,更显得神秘。
乐萱。
碧玉琵琶。
“地、水、火、风”四弦。
撩拨人心浮动。
冰泉冷涩弦疑绝,疑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琵琶音冷涩弦绝,闻者心中压抑之感剧增,好似如那音律一般“疑绝不通”,痛觉便从心底里产生,增大,内力挤压,乃至于“此时无声”,心中压抑到了极点,内力挤压到了极点,只等着一个宣泄口的出现,所有的悲戚、伤感、压抑、痛苦一些而出。
突得,琵琶音再起,“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突兀的措手不及,又等之不及,就在那个一瞬间的迸发,所有的压抑奔泻而出,又在一个瞬间戛然而止,碧玉琵琶“地、水、火、风”四弦起身震荡,震破心神,杂乱人心!
那是幽冥教主伸手按住了乐萱拨动四弦的芊芊玉手……
少林诸僧,刚才从用功解毒、疗伤之中恢复,听到琵琶音激烈之处,原本细微、可控的浮、乱心神、内力竟瞬间不由分说的吞噬了所有的人,不受控制的内力和心神是可怕的!
几乎所有人在拨动碧玉琵琶四弦的芊芊玉手由幽冥教主按住的时候,体内内息大乱,体内内息经脉犹如风起云涌,不受控制,压迫着血从口中吐出……而后,便是如斯虚弱的身躯,仿似那吐出的鲜血,带去了几乎所有的力气,站立不稳,唯有瘫倒在地。
除了三人,觉远大师,逍遥,花生。
幽冥教主对着乐萱点点头,慵懒而带着欣赏的语气,“碧玉琵琶已有大成,是不是该叫你为‘琴魔’呢?”
乐萱脸上微微绯红,嫣然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教主莫要再取笑萱萱了……”
“‘浮心’……‘乱心’……‘诛心’……”幽冥教主开口道:“人心不外如是,心有浮动,不知防备,继而便乱,乱则生乱,直至最后,之声诛心,他人诛心,或之诛心……”幽冥教主摇摇头,显是极为鄙夷人心,继而说道:“乐萱,‘诛心’之音,不适合今日奏演,这些老顽固自然顽固,但却还不至于诛心。待到闲暇之时,无双的‘醉生梦死’佳酿,再加上乐萱的‘清心’、‘安心’、‘辅心’之乐,还有破天的烤肉,浩宇的黑白棋手……便是人生极乐之事了……何必成佛呢?”
幽冥教主淡然的说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无双淡然一笑,心中暗暗说道:“‘醉生梦死’,只差最后最重要的一味,试过许多佳酿,终不成……也许,就只剩下没试过‘眼泪’了……只要他想喝,我便一定要酿出来给他……”
幽冥教主转眼,心中已然知晓了乐萱碧玉琵琶曲后面前少林诸僧的修为,注视了此刻还站着的三个人,开口道:“有点意思……”
花生全无武功修为,适才琵琶“浮心、乱心”造成少林僧人心神内息紊乱吐血之时,花生只是感到体内一股重压只压的自己呼吸困难,极为难受,双眼流泪,双手捂肚,待到琵琶音止,那股心中快要压的花生断气的压力终于散去,不再难受,而花生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像是遇到极为难过的事情,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流。
少林方丈掌门觉远大师和逍遥心中内心已有紊乱,只是二人都设法压制住了。
“有点意思……老和尚没被音律所摄,乃是老和尚百岁之龄见惯了世事,那个不像和尚只是泪流的小和尚,没有被音律所摄,完全是他不会武功……有意思……而那个小和尚,年纪尚幼,内力修习倒还……不错,他未被音律所摄,大抵上,只是因为他,还是个白痴,什么都不懂吧……”幽冥教主看了逍遥几眼,继而慵懒说道:“有点意思……”
幽冥教主随意一挥手,便可化去“心禅房七老”最后也是最厉害的合力一击“定珠降魔无上神功”的功力,此刻开口可见他依然看透所有人,就连手下四大护法各个也是极其厉害的角色,孟婆也就是无双多半之前交手未曾真正显露武功,而乐萱一曲琵琶便已让少林诸僧倒地吐血,再看那还未出手的浩宇与破天,两人深不可测……觉远大师和逍遥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惊。
“无事不登三宝殿……”幽冥教主冷言道,“世人都说这句话,然而又有几人真正的知道三宝殿内的‘三宝’是何物?”幽冥教主再次问这个乐萱奏乐之前已然问过的这个问题。
觉远大师已然淡然答道:“佛家三宝,佛、法、僧……亦为觉、正、净……”
幽冥教主微微摇头,深邃的眼神盯看着觉远大师,似乎片刻已从之前的慵懒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抬眼再看少林寺大雄宝殿内横三世佛。
正中的为现世佛释迦牟尼佛,左为过去佛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为未来佛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左边的药师佛常作一手持钵状,表甘露;另一手持药丸。中间的释迦佛则为左手“与愿印”,右手“施无畏印”。右边的弥陀佛常作两手相托或两手交叉,两大指对顶的手印,有的掌中有莲台——这是接引众生的姿势。
幽冥教主起身,华美丝绸柔软的滑过美玉宝座,不曾发出丝毫声响。觉远大师和逍遥心中一震,“他……要亲自出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