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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浮光以流年,飘落尸骸于幻影……”
“彼云端之闲月,不若希冀之无用……”
“尔溯水曲行,所得徒劳与无望……”
头好疼……眼睛似是要爆裂开,血液的骚乱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声疾呼。
浑身都疼……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上被剥了下来……撕扯的疼痛……
“寄浮光以流年,飘落尸骸于幻影……”
“彼云端之闲月,不若希冀之无用……”
“尔溯水曲行,所得徒劳与无望。”
是谁?是谁在歌唱?
空灵悠长,似少女的清唱,又沧桑隐晦,似老者的低吟……
一声声搅乱了灵魂。
“女王陛下,该醒了。”
一声巨响,如惊雷一般,在安凌耳中炸开。
那是……爆炸吗?
莫桓……
你还没说,可不可以……
“女王陛下!”
苍老的声音高亢嘹亮,伴随着一阵强光,刺激着安凌的神经。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火把晃得再次眯起。
我不是……死了吗?
这是哪儿?
眼前这些奇怪的老头是谁?
莫桓呢?
安凌转头看了看,莫桓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身边,身上盖着一件大氅,刚刚睁开眼睛的迷茫样子。只是……他……怎么是那么小的样子?!
安凌低头看了看自己裹在雪白大氅里的手,果然同样小了两号。
“恭迎女王陛下回国!”
洞中所有人齐齐跪了下去,额头贴地,声音震得山洞抖了两抖。除了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头子两眼冒光似的盯着她,没有动。
安凌没有动,她并不想先开口,以致落了下风。看起来,似乎是这些人有意将她和莫桓弄到这里的。他们俩,有什么可谋之处?女王陛下?不可能吧?
令人难耐的安静笼罩了整个山洞,火把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响亮。洞外远远的狼嚎清晰的传进来。似乎刚刚的高呼并不曾有过一样。时间被无限拉长。水滴落下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像是砸在每一个人心上,考验着耐心。安凌默然不动,静静的打量面前的老头们。
最后将目光定在须发尽白的老头身上,静静地看着他一边跳来跳去,一边舔着酒壶口滴下来的最后几滴酒。
“嘻嘻嘻,女王还真是好定力。”老头将酒壶扔出去,砰的一声在山洞的角落处碎裂。
安凌没有动,脸色有些许严肃。刚刚这个老头一直在一旁跳来跳去,却悄无声息。他是怎么做到的?
“女王陛下,我们是来恭迎您回国的。”黑衣的老头皱了皱眉头,转身向安凌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你是谁。”不是问句,而是低沉的命令:说出你的名字,报出你的背景。
他明显的颤了一下,而后激动地单膝跪地:“臣下乔业,仙岳坛大长老,岭水国右丞相……”
安凌没有说话,看着白发的老头。老头笑嘻嘻的也看着她,两只手一边一半扯着自己的胡须,绕来绕去,玩得挺开心。
“这是我们仙岳坛坛主,元霜坛主。”
“二长老,阎耿。”白衣老人看起来比较慈和。
“三长老,彭融。”红衣长老深深鞠了一躬。
“四长老,黄豁。”蓝衣长老亦是深深鞠躬,足显诚意。
安凌一一点头。心中却在暗自衡量。坛主见到女王不需见礼,看来地位不低。还有,怎么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头竟然是坛主?这种样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治理这个奇怪的组织的。
“女王陛下,您背负着深深的仇恨,去往那个世界进行历练,终于,今天是陛下回归的日子,仙岳坛……”
“弄错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女王陛下。”安凌轻轻笑了,礼貌而且生疏。就好像身着正装,与酒宴上只一面之缘的高管们疏离的寒暄。
“这……”虽然知道她不会这样快的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没想到她回绝得如此冷静。即便是大吵大闹似乎也是有话可以接下去的,她这样命令似的回绝,让大长老不知所措。他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坛主。
元霜嘻嘻的笑了:“想看看亲生父母吗?”
闻言安凌眯了眯眼睛。真是令人动心啊……亲生父母,吗?
就是这么多年,本应该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给她百般关爱和疼宠的,亲生父母吗?
就是在她跌倒时应该扶她站起来,在她难过时应该抱她爽快哭一场,在她孤独行走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时候,不管远近都时时刻刻惦念她关心她的,亲生父母吗?
把亲生女儿送进另一个世界,美名其曰历练的,亲生父母吗?
没有一丁点记忆和温暖留下,那还见什么?本就形同陌路。
“不看,没那个必要,在我的生活中突然多出两个陌生人。”
“怎么能是陌生人呢?”老头也不着急,笑嘻嘻的看着她,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看看没什么坏处啊,见一下见一下,你要是看过之后还不愿留下,我送你回去。”
“坛主,不可……”大长老有些急了,伸手去拦逐步靠近安凌的元霜。
“好吧。你不可食言。”安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人呢?”
元霜捋了捋白色胡须,突然瞬移到安凌面前,未待她反应过来,伸出食指在安凌印堂点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消失在黑暗中,安凌心中怒骂:“骗子!”然后似乎失去了意识。
黑暗。
没有月光的夜晚。安凌独自走在精致的石子路上,雪白的小脚丫踩在本应该五彩斑斓但却在漆黑的夜里如同墨汁一样的石头上,冰凉彻骨。她只着单衣,小小的身子害怕的抖着。
这条路旁尽是死去的人,张着眼睛不甘的望着天空,狰狞的面上全是鲜血。身下血流成河。
安凌踩到粘稠的血液,顿了一下,吓得差点哭出来。但是她不能哭。父皇曾经说过,她是最最尊崇的公主,泪水只能留给国家。父王说,不管遇到什么,都要保持公主的礼仪,不能失了方寸,更不能乱了阵脚。
那时候,父王和母后的温暖的手抚摸在自己的头顶,正如温暖的阳光洒在后花园中,照耀着盛放的花朵。曾经父王和母后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是,现在,他们在哪里?
她只能不断的往前走,不断地让鲜血染红自己的雪白的脚丫,感受那样令人恶心的粘稠血液在脚上干涸凝固,然后再被新的血液包裹。如此循环往复。她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也风干在眼角。
但是不断增长的恐惧并没有凝固。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她完全辨不出方向,看不见道路,只能看见脚边死去的宫女被撕裂的脖颈,翻出血肉。
父王……母后……来救救凌儿啊……
一想到刚刚亲爱的阿姆被黑衣人生生挖掉眼珠的样子,安凌不禁加快了脚步。鲜血从阿姆的眼中流出来,流进她张大的、不断嚎叫的嘴里。黑衣人邪笑着,将阿姆的眼珠放进自己的嘴里,撕咬然后吞下去,红色的血从嘴角流下来。
她连滚带爬从侧门跑出去,顺着后花园的小路,去!去找到亲爱的父皇和母后,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它们这么快就闻到了死人的味道了吗?鲜血……如此浓郁,会引来狼群吗?这里可是深山里的野墅……
“主上,大殿怎么办?”含混不清的声音,前面人影晃动。
安凌躲在灌木丛中,远远地不敢靠近父皇和母后所住的宫殿。
“烧了吧。”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能够如此慵懒,只是因为权力尽在掌中,**随心就能实现,觉得人生已经完美到极致,除了华丽的死亡别无他求。
有黑影上前去,在大殿上泼了些什么,然后熊熊的火光迅速席卷了整个世界。
安凌的眼中映照出是熊熊大火,显眼的红色与赤橙交织,像一条咆哮的巨龙直冲夜空,隐没了黑暗的夜和闪烁的星。即使隔了五百步之远,也能轻易地感受到火热灼烧着皮肤。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梁柱倒下的声音,混合成一曲凄绝的交响,成为恶魔舞蹈的绝世伴奏。而恶魔们大笑着,欣赏名画般手舞足蹈。火光映出少年的身影——他坐在轮椅上,纤细的手腕搭在身旁跪着的大汉肩上,头上戴着黑色的王冠,在火光中黑得愈加可怖。
父王!
安凌急速的从密门跑进宫殿,趁着恶魔们还在狂傲的嘲笑。
烟雾无法阻挡安凌着急的脚步,反而遮掩了她娇小的身形。一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指引着她往父王的所在跑去……
越到里面烟雾越小……
安凌远远看到了明黄色的龙袍,激动地跑过去。
“父王!!”
父王躺在一群侍卫的尸体后面,身上的龙袍被恶魔砍得破烂不堪,甚至遮不住龙体。鲜血在周围流了一大片,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连面目都看不清楚……四肢、头颅和身体被分开,四零八落的仍在一旁……甚至还有手指、鼻子和舌头……还有被血染红的王冠……
安凌忍住逃跑的冲动,四肢发软的趴在地上,慢慢地爬过去,爬到父王的身边……额头正中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上刻着一种奇怪的没有见过的花朵。安凌伸出小手,慢慢地将伤口周围的皮肤上的鲜血擦干净,露出了父王额上天生的、纯蓝色的骷髅图案。
果真是父王吗……
安凌眼前一黑,一口血吐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她趴在地上缓了缓,然后拼尽全力往大殿后面爬去。
母后!我要找到母后!
母后一定在密室里……密室就在……御书房的书架里面……
安凌藏在密室旁边的书架里,浑身颤抖。
糜乱的气息和鲜血的味道充斥着密室。软榻上本来雍容华贵、美丽天成的母后正在三老一少四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母后凄厉的呼喊响彻整个密室,她的双臂被砍下来整齐的摆在书桌上,雪亮的巨刃横架在母后曾经白嫩如藕的双臂之上……
“整个……岭水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皇后娘娘你真是说笑了,区区岭水小国怎么能与整个世界对抗呢。”
“你们不得好死!我将……化作厉鬼,整日整夜……徘徊在尔等身后!”
“哼。”
母后的叫喊声逐渐消弭下去……安凌忍住泪水,牙齿咬破了嘴唇。
“死了吗?”
“死了。”
“没玩够呢。”
“那就接着玩,咱们不着急。”
令人抓狂的糜乱之声再次响起……安凌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