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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盈站在紫宸宫门口,宫外星月萧条,宫内灯火通明。
老太监步履稳健地从宫门出来。夏盈迎上去:“刘瑾,陛下不愿见本宫吗?”
刘瑾恭敬地答:“皇后娘娘请回吧。皇上翻了顺妃娘娘的牌子。”
夏盈现在贵为皇后,再悲伤也没有泪水肆意的资本,只能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站了半响,站得腿脚发麻,才低低地说:“本宫先回去了。”
无人相应。
夏盈坐上凤撵,由八个人抬着回天仪宫,路上遇见两人小轿抬着的顺妃。两个女人默默对视,相互憎恨,相互羡慕。
“走吧。”夏盈开口吩咐。人生漫漫,长得过的冰冷的夜么?
夏盈想起夏音,以前她做皇后时,后宫不是这样的。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而小小的皇帝也是她一个人的。此时,不由恨起夏容,若掌夏家的人是她,司徒南还敢这样对她吗?
刘瑾送走夏盈,回紫宸殿为司徒南添灯。
司徒南近来喜欢上自言自语,刘瑾听得多,不免胆战心惊。
“她,会回来吗?”
刘瑾心中叹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摆的端端正正,只当听不见。
又燃了一炷香的时间,刘瑾上前照例问安:“陛下,可要安寝了?”
这本是司徒南刚好要睡觉的时间,但今日的司徒南不想如此早的享受软香温床,只是又拿了本不太重要的折子,开始批示,手中龙飞凤舞,嘴上也不闲着:“今日是顺妃?”
“正是顺妃娘娘。娘娘已经在外边等了一炷香了,外头到底冷,皇上可要招她进来?”刘瑾手中的拂尘微动,有点不安。
司徒南果然只是想把顺妃叫来在外面晾着。听闻刘瑾为徐屏儿抱屈,他口气不善地回道:“要她进来做什么?笨手笨脚,不知所谓。”
刘瑾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顺便表了表忠心:“皇上嫌娘娘手脚不灵活,自有老奴照顾着。老奴一心只为皇上。”司徒南大病而归,比较喜欢听顺心的话,刘瑾自然是迎合喜好,每日里总要表现一两回。
司徒南冷哼一声,心情明显舒畅了不少,又马不停蹄地看起奏折来。
夜深露重,徐屏儿站在寒风中不可避免地有些小病的症状。待她进入到紫宸殿时,已经小脸通红。
司徒南看到她病怏怏的样子就来气,早些时候怎么活蹦乱跳地毁了禁宫里的东西,见着自己就病来如山倒了?他晦气地摆摆手。徐屏儿来不及献媚讨好就被“请”了出去。
第二次送走寂寞的宫妃,刘瑾总算明白,前皇后永远是皇帝的逆鳞,这片要人命的小东西,不会因为宫中进了多少美人而褪减一分一毫的威力。
不过,母仪天下这个词,见识过前皇后的姿仪,再无人能及。
司徒南不接受徐屏儿,他还有大把大把的美人。有一个很受宠,是阴宣王夏玄云进贡上来的。说起阴宣王,虽然此人好钻营,但是却是大齐朝堂上唯一姓夏的臣子,在皇帝对夏家讳莫如深的时代,阴宣王可谓是献媚出了新高度。
见到阴宣王上供的美人,自然想起夏玄云,也连带着想起了夏玄云的儿子夏洒尘。自从大病之中迷迷糊糊见了夏音,司徒南对夏音的思念与日俱增,甚至有夏音要活过来的感觉。司徒南知道,如果夏音在世,断不会喜欢这样无“夏”的朝廷,于是动了要用夏洒尘的心思。反正也不是正经夏家的人,无碍。
阴宣王在司徒南下批的朱字中嗅到了满满的提拔之意,忙不迭的带着儿子回京“述职”。金銮殿上,公子夏洒尘真是出尘绝艳。
一步江山,一步美人。
深蓝长衫,木簪挽发,少年玉立。很像曾经的夏容,在前皇后的带领下,走入这权利的深涡。随着夏洒尘的步步高升,众臣子越发难猜司徒南的心思。阴森而果决的帝王,终于要直面“夏”姓了吗?
在金銮殿里站着的臣子里,有近六成是靠着对夏家落井下石的“功绩”上的位,对于皇帝忽然向“夏”字的示好万般惊恐。夏洒尘对此一清二楚,利用着臣子们慌不择路的心态,狠狠办了几个视功而骄的臣子。司徒南很满意,一来他也看这些乌合之众不爽很久了,二来夏洒尘的果断让他放下的疑心。他告诉自己这个少年像夏容,但仅仅只是像而已。
司徒南的心放下得太早了。
夏洒尘的确和曾经名动天下的夏容有关系。这个年轻人慧极早夭,身份成谜,不慎死去。再次醒来,在他身上落户的正是下凡来为自己的情爱寻一个因果的太微。太微久居高位,断不会忘了司徒南给的耻辱,该找回来的,他一点也不会手软。
只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他发现,自己将要迎娶的妻子,就是从地狱里回来的夏音。
夏音投身是悯阎花了好大的力气的得意之作。比如故意使绊子让稻谷的孟婆汤迟送到那么一会,比如偷偷让阿花把夏音引到夏洒尘的未婚妻林归隐身上,再比如说想方设法让自大的太微发现自己的未婚妻竟然要逃婚。
太微投身于夏洒尘身上,一切都很满意。夏洒尘的长相不俗,身世不俗,有个愚蠢好糊弄的爹更是不俗。太过世俗的便是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还是夏音本来要议给夏容的女人。一想到夏音那时罂粟般的微笑,太微就对夏洒尘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生不出好感来。
但是,他可以不要女人,但却由不得女人不要他。
“你说她要逃婚?”太微的脸有些扭曲,很明显得不高兴了,“她有什么资格!”亏得夏洒尘倾心相付,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一拖再拖,最后竟然选择逃婚?
底下汇报的人冷汗泠泠,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