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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丰源很谨慎的问:“那封信是怎么个样儿的?”
方可飞不加思索便道:“那封信除了内容古怪点外,倒是没什么特别。不过,那信戳倒是比较奇怪,上面盖有一个类似太阳的印章。”
“什么?”毛丰源与唐奥运对视了一眼,心下大骇,动容道:“你倒是记得清楚……不知是否还记得一些信中提到过的人名?”
“这个嘛……”方可飞搔完了后脑又摸下巴,“倒是一时没加注意……那上面的人名全都是上海城内一些不知名的人物,我哪里会记得。”
毛丰源心忖:“后来陈妖精是怎么给逮去了?”
方可飞道:“我们出了酒楼后,大家都说要我跟你闹闹,陈妖精说先去把信还给人家,我想,他是在半途给危秀梅等人胁持了罢,后来八大刀王出现,挑战阁下,一直打入了医斋,我们正想助你一臂。但那八名王八又一一退了出来,垂头丧气,一看就知道是战败了,我们正想进去,但大门又被堵了起夹,那八个拿刀的不许我们进去,我们正要动手,这位唐兄却跟我们挥手示意,我们先且忍了下来。忽听到后面有人说……”
唐奥运忽叱道:“是谁?”方可飞诧道:“什么,我是要说下去呀,你急什么?”。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形自墙角闪了出来,向唐奥运、毛丰源抱拳道:“属下拜见两位当家的。”
来的人是李祥,一脸机伶精悍之色,脸自得像冰镇着的一样。
方可飞这才知道唐奥运是喝问谁潜了进来,自己还懵然不知,全无感觉,不禁脸上一红唐奥运峻声道:“你来作什么?”
李祥道:“柴大哥嘱咐,唐二哥要是没有重要的事,论返兄弟盟一趟,柴大哥要和你商议一些事情。”
唐奥运挥手道:“好,我很快就回去。”
李祥留在原地,并未离开。
唐奥运一扬眉道:“你还有什么事?”
李祥道:“柴大哥说:我就留在这儿,看看有什么用得着处,请二位尽管吩咐。”
唐奥运不再理他,转头向方可飞:“你说下去。”
方可飞一愣道:“刚才我说到那儿去了?”
王二牛不耐烦地道:“你说到我们被堵了!”
方可飞怒斥道:“大笨牛,我那是说到这里,我是说到追拿陈妖精的人来了!”
唐奥运冷冷地道:“你既已知道,又何必要问我们正说到那里!”方可飞为之语塞。毛丰源岔开道:“来的人可就是王宝和酒楼上的两名汉子?”
方可飞的话匣子打了开来,哔啦哔啦像倒水似的说了下去:“便是那两个人,无声无息地到了我们后头,那落拓的汉子第一句就说:“史兄,咱们可真是有缘,偌大的上海城,咱们一天见了二回。你道陈妖精怎么说?这死人妖还不知死,回头笑着说:夏兄敢情口渴了吧?我这儿还有姓廖的朋友呢!”
毛丰源忍不住道:“这陈妖精恶人先告状,可有点过分。”
方可飞迳自说了下去:“那两人也不生气,但有点着急的样子,姓秋的似有点想发作,姓夏的却先向我们抱拳团团一揖,道:“想来诸位都是上海滩道上的朋友,群龙聚首于此地,咱兄弟二人也不敢扫了大家的雅兴,只不过,我们有一件东西,是要向这位小兄弟追讨的。”说也奇怪,那八个穷凶极恶、趾高气扬的什么刀王,像蛇嗅了硫磺,全在那儿软住了,谁也不敢吭一口气,倒是陈妖精有种,他说:“你讨回那封信是不是?我本就想送回给你们……”方可飞说到这里的时候,毛丰源与唐奥运互觑了一下。
毛丰源沉声道:“看来真是那边的人来了?”
唐奥运沉重地道:“看来是了。”
方可飞好奇道:“那边的人?是谁?”
毛丰源温和地道:“你且说下去。”
方可飞仍是道:“我知道了,你们猜着是谁了。我们开始也觉得奇怪,那姓秋的还笑嘻嘻的问:“这信是你偷的?”
陈妖精说:“是借,不是偷。”姓秋的说:“不问自取,是为贼也。”陈妖精自有他的说法:“取后送还,是谓借也。”姓秋的说:“可是你并没有送还。”陈妖精向那八名乌龟一指,道:“是他们阻挠了我。”姓秋的横了八人一眼,那八人脸色阵红阵白,依然没有吭声。
唐奥运淡淡地道:“他们当然不敢吭声了。”
方可飞似对唐奥运没哈好感,故不理他,迳自说了下去:“那姓夏的这时‘哦’了一声,目光也向那八人一转,道:有这回事?见那八人不作声,回问陈妖精: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衣襟内有这封信的?陈妖精忑是有种。把事倩全往自个儿头上拢:我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姓夏的奇道:那一行的行家?”
“这次是姓秋的扯了扯他,手腕一转,五指一盒:作了个空空妙手的意思,那姓夏的顿时明白了,又打量了陈妖精一会儿,才道:看来兄台没拿咱们当朋友,阁下不姓史。陈妖精见这两人精明,只好道:我姓陈,拿了你们的东西,我认栽了,却不知你们是怎么追查到这儿来的呢?那姓夏的微微一笑,朝姓秋的汉子一指,说:“有他在,谁也逃不了……”
毛丰源听到这里,道:“这个当然了。”
方可飞道:“对,我那时侯也隐隐约约,记起一个人来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姓夏的又道:那么说,如果在下没看走眼的话,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兔爷’陈妖精兄弟了?陈妖精这下可不由得他不掮上,只好说:我看你们也不是姓秋姓夏的。姓夏的汉子大笑道:是啊,咱们算来谁也没骗着谁。姓秋的却仍是问有关那封信的事:你既是陈妖精,谁不知道是个侠道上的汉子,却又何必窥视我的这封信呢?陈妖精这回没好气的说:“一封书信,有什么稀杏?有啥大不了:我若不是跟朋友打赌,送我都不要呢。于是把信递还给他们,两名汉子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还是由那温和的大汉收下了,落拓的汉子的神色也较松缓下来,说:陈兄弟,委屈你了,这事儿,因你而起,还是得要请你移尊跟我们走一趟,例行公事,要请恕罪则个。”
唐奥运冷哼一声道:“果然事无善了。”
王二牛在旁吼道:“他们真地小气,太过分了,谁会贪图他一那一封根本看不懂的书信!”毛丰源叹了一口气道:“所以,那恐怕就不是一封书信这么简单。”
王二牛呆了一呆:“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方可飞打断他的话:“当时大水牛也是这般抗声,说……柴姑娘,大水牛和我都想要动手。”
方可飞又道:“可就当我们要动手时,那姓夏的却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证件。而柴姑娘一见到那个证件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挡住了我和大水牛!嘴里还喊道,别动手,这一动武,咱们可真个是说不清楚了。”
柴依林闻言,心中不忿气,怒喝道:“你知道什么?如果刚才我们动了手,现在你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个问号了!你知道他们那个证件代表着什么吗?”
“我想那个小证件应该是南京国民政府的国民党使用的东西吧!”毛丰源说道。
“不错,可他们拿出来的不仅仅是国民党的身份证明,而是国民警卫局的身份证明!国民警卫局你们知道吗?那里面可是汇集了国民党内最优秀的高手,他们是专门用来保护国民党内外出执行公干高层生命安全的人物。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身手都不会差。当初,我父亲派来抓我回去的‘血燕子’便是国民警卫局的人……”
柴依林愤愤不平地说着,而唐奥运与毛丰源却是心中大骇。国民警卫局的人,难道是柴老爷子身边的?柴老爷子不是来寻柴依琳的么?怎么又变成到上海来公干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柴老爷子身边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高手?毛丰源的那个任务又该如果去完成?
方可飞跺足叫道:“所以,我们才都眼睁睁地看着那姓夏的姓秋的,押走了陈妖精……”他说到这儿,自怨自艾起来:“都是我:不怂恿人妖去偷信就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趟该由我去的。”
毛丰源沉吟道:“如果只是一般的东西,陈妖精这一去,倒不致有什么大事……只怕,那封书信涉及到国民政府的一些机密!”
唐奥运冷冷地道:“这叫咎由自取、恕不得人。”
方可飞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思想,你听不懂么?”冷不防柴依琳自旁“杀”了出来说道:“你们两个糊涂蛋都该抓去坐牢!”
方可飞气得耳朵又歪了:“你……”
毛丰源向唐奥运道:“那对深陷石板上的鞋印,应该就是那个姓夏的了,也许是他刚到的时候,暗自提防众人会动手,力贯全身,然而下盘功夫似不够沉稳,以致得把真力导出,在地上踏了两个足印。”
唐奥运道:“就是因为他下盘功夫较弱,才泄露了他内力骇人,此人一身武功,应该都在拳掌上,真是个难以应付的人物。”
毛丰源道:“那么,脚踏火柴盒而无损的,必然就是姓秋的了。”
唐奥运道:“看来南京国民政府真是藏龙卧虎,能将轻身功夫练到这般轻若无物的。整个上海滩估计不会超过三个!”
方可飞听得哼了一声。
李祥脸上也有一种不以为然的神色。
唐奥运道:“大哥那里有事,我还得回去一趟!”遂而低声向毛丰源道:“你自己得要谨慎行事,万事小心。”
毛丰源点头道:“看来,我也该去替陈妖精想想法子了。”
小巧妹道:“严麻子奉命来调停此事,但迟到一步,他已赶去了,我看以兄弟盟之力,保出个陈妖精来决非难事。”
毛丰源杳道:“奉命?奉谁的命?”
小巧妹婉然一笑道:“柴大哥知道这儿出了事,便遣我们来了。”
毛丰源看看小巧妹、李祥和唐奥运,笑道:“顷刻间即来了三起人马,柴大哥好快的耳目:结交到这样的大哥,真是生事都出不了事咧!”
唐奥运却深深地汲了一口气。毛丰源道:“二哥不同意么?”
唐奥运道,“柴大哥是强人,可惜对方是东洋人、是国民党、是大军阀。”
毛丰源好奇问道:“二哥认为上海会乱么?”
唐奥运道:“这倒很难说,不过,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毛丰源道:“我在去演那场戏之前,一定要做一件事。”
唐奥运道:“什么事?”
毛丰源道:“首先,要退出兄弟盟。”
“哦?”
“这样,我所作所为,才不致连累兄弟盟。如果失败,是我一个人的事,要是能成,万事都好安排。”
“这个……”
“二哥的看法呢?”
“嗯……只是太委屈你了。”
“这是什么话:我得要找一个理由,好表明非要退出兄弟盟不可,写成决绝书,还要劳你费心,替我呈上给大哥。”
“这个自然不成问题……你要动用的人手,我也会拨给你。”
“留下小巧妹……其他的我只要王二牛、方可飞就足够了。”
“咦?他们……能帮得上忙吗?”
“他们心底好,而且跟我有交情?若动用兄弟盟的兄弟,难免会牵连上的,能免则免。”
“你说的有理……不过,现在一直捎着我们的该是靳云鹏的人吧?”
“因该是,以此人的轻功,绝对刚刚那个姓秋得。”
“靳云鹏大概仍对我们有点不放心吧?”
“这关系到他们皖系军阀的生死大事,难免得要小心谨慎。”
“所以营救陈妖精你还是不宜露面的好。”
“你在什么时候发现他在檐上的?”
“刚刚。”
“我也是刚才。”
“果然好轻功。”
“就由他跟着吧……”
他们二人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原是把语音压得十分之低,不会有任何旁人听得见,柴依琳却看不过眼,叫道:“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两人顿停止了说话。唐奥运不友善地望向柴依琳。柴依琳沾沾自喜的道:“原来这世上不止有八婆,也有八公的!我以为只有女人才咬耳朵,窃窃私语,小声说大声笑,”柴依琳继续她的得意洋洋:“现在我才知道,什么英雄好汉,也都一样!”
唐奥运听了她一番话,没好气地向毛丰源道:“我这就先行一步了。”然后低声跟毛丰源疾道:“记住,能忍则忍,以大事为重。”遂而吩咐李祥在此侯毛丰源的信,他自己则先行离去。
柴依琳见唐奥运说走就走,又气噘了嘴,很不高兴的跺着脚,仿佛要跺死地上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只蚂蚁的样子。
毛丰源看得心中微酸。
“他去哪里?”柴依琳问。
“回兄弟盟。”
“我们不去么?”柴依琳再问。
“先不回,”毛丰源说:“陈妖精的事,先等严麻子回来问问情况再说,你们可愿做些事儿?”
“什么事?”这次是方可飞问。
“大事。”
“跟谁做?”这回到王二牛问。
“我。”毛丰源指了指自己。“跟你做大事?”王二牛又兴致勃勃起来了。“这样子的事,最适合我们做……”这次他的话还没说完,柴依琳已兴高采烈的问了下去:“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