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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在猜疑,却听毛丰源问道:“大伯赴上海滩时,如有你相帮,恐怕就不一定会死在上官云手上,当时,你在哪儿?”
闫不虚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眼眶才漾起了泪光,“你大伯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既然要来,干那冒险的事儿,他怎会让他的朋友知道!”
毛丰源道:“要是你知道了呢?”
闫不虚马上接下去:“要是老夫知道,死的不是上官云,就是毛祖强和老夫!”
然后他的眼泪簌簌落下来了,仰天惨笑,“毛祖强啊毛祖强,枉我们相知一场,你的爱侄却把老夫的为人看扁了!罢,罢罢,老夫今日能为你拼命,要是你大伯的事教我一早知晓了,没有教你大伯独赴黄泉的事!”
然后他仰天长嚎道:“天日昭昭,天道何在!我闫不虚教故人之后看成猪狗不如的东西,嘿,好,我今日就跟这些摇尾巴的狗腿子一战,以明心迹!”
然后他向陈妖精、蔡三猫、毛丰源“下令”道:“你们带着病老人和弱女子走吧!这儿都交给我了!”
说话的倒是毛丰源胞妹,相当吃惊地看看他,“只你留在这里,你应付得了?!”
闫不虚凛然悲笑,“老夫怕什么?什么场面老夫没见过……老夫今日只要给老朋友泉下之灵作个交代!”
毛丰源胞妹吐舌道:“那也不见得真要下地狱去一五一十地诉苦吧!”
蔡三猫这时忍不住小声地对陈妖精说:“我看,毛三哥的妹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舌头可比我们都利呢!”
陈妖精鼻子哼哼嘿嘿地咕哝道:“咳,悍妇,悍妇!惹不得,不好惹!”
只见闫不虚聚气运劲,正迎向龙太爷那一干人等,就要出手,忽见一手搭着他的左肩,一看,只见毛丰源热泪盈眶,感动地说:“前辈,我只是有疑团,你不要见怪。今日这儿,岂有前辈独上刀山而我置之于油锅之外的事!我大伯欠了你的好意,我又岂能再辜负你的盛意!”
然后他激声道:“让我们一齐来闯这一关,打出一条生路吧!”
如此最好不过!
闫不虚简直是喜出望外!
这小子还是不够老练,毕竟仍是上当了!
但他越得势,就越沉着,用右手轻轻一揽毛丰源的肩膀,“我虽然没有机会跟你大伯同生共死,但能与他的后辈并肩作战,我很欢喜!”
他一面说着,已悄悄运聚内力,要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连扣毛丰源二十四大要穴,而左手暗运神功,只要毛丰源有任何反击,立刻蓄势而发,以至柔的内功发出凌厉的指劲,先要了毛丰源的命!
他虽然名列上海滩六大神秘高手之一,但相较于他的实力,他的名气还不算怎么大。
因为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其实有好些不得了的高手,都是死于这位闫不虚的手上。
他们在死前,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当闫不虚是他们的好友。
他们可以说就是因这一点而死的。
闫不虚杀了这些本来谁也杀不了的人,当然得到不少权力、金钱,但却没有获得名气。
因为他不想太出名。
太出名,就杀不了更出名的人了。
要成功地杀死一个不易杀的人物,最好的方法,就是要他完全不提防自己。
所以他才能在今天以一种攻其不备的手段,暗杀毛丰源!
所以他才能使毛祖强以一种感激的心情,给他诓去送死!
所以他才能以一种好人的姿态,做尽了恶事!
所以他现在才能出其不意地制杀毛丰源!
虽然张放、叶识这些人并不够精明,反应迟钝,真以为他窝里反,但这也无妨,反而能逼出他为毛丰源倒戈龙太爷的实感来!
他这一击,劲浑然运聚,对擒杀毛丰源已志在必得!
他惯于狙杀。
对于暗杀,他已经验丰富,且习以为常。
他自知一定能得手。
因为毛丰源意料不到他的暗算,正聚精会神对付身前的敌人。
然而真正的敌人就在他的身边。
对英雄而言,最可怕的敌人,永远不是在他身前。
再勇武的人,只要先挨了七刀八刀,武功再高只怕也比不上一个平常人了。
高手交手,只争刹那,只差毫厘,像闫不虚这样的好手,只要他出手在先,而对手又不加以防范,那么,就算是高手如柴少云、大雷、郭山龙再生,只怕也得吃亏当堂。
闫不虚可不只要毛丰源吃亏。
他要擒住他,成为自己的功勋,或者杀了他,成为自己成功的垫石。
他有多年和多次的狙击经验。
到这地步,他已可判定毛丰源完了!
因为他的立意已生:不管是杀是抓,只要指劲发了出去,就先毁了毛丰源的功力、经脉,就算龙太爷留着他的狗命,他也永远失去了武功,成了废人,再也不能向自己报仇。
那么,他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这一击,他势所必成。
所以,他失败了。
他的指劲一发动,龙太爷那张不怒而威的紫膛脸,终于笑逐颜开。
他上次曾在毛丰源手上吃了个大亏,但他不敢发作,唯有忍气吞声,但那一遭一连吃了毛丰源三枚石子,到现在额上还留下个痕印,他自认是奇耻大辱,而且在相学上,印堂见破,对官运必有阻蹇,对权力求之若渴的龙太爷,自然在心里也留下了个永不磨灭的仇忿。
他简直恨死了毛丰源。
当年,方树铮有意收买招揽“兄弟盟”的新锐,伺机篡夺素不肯听命于他的柴少云手上大权。方树铮就力主择唐奥运而弃毛丰源。
然而,龙太爷愈见方树铮憎恶毛丰源,就愈想重用毛丰源,并用他来牵制野心大志气高的唐奥运,结果自己却损兵折将。所以真正恨透了毛丰源的,反而是龙太爷。
所以当唐奥运绑架了毛丰源的家人,用来日后万一之时可以威胁毛丰源,龙太爷就自告奋勇,表示扣押人质于申记药铺,这药铺本来就是用来扣押反对他的重犯逆囚的,是最安全而又稳实的方式。
唐奥运当然也很赞同:人质放在自己那里,总有毛丰源的奸细和柴少云的旧部,不太稳当,也总不能放在方树铮的势力范围之内。要全城戍卫不敢胡乱搜寻而又有白道与江湖势力的,当然是龙太爷府邸内那一处是关死囚逆犯最好的所在了。
于是毛丰源的老父与胞妹便给押来了此处。
龙太爷当然等着能够收拾毛丰源的一天。
这一天终于来了!
毛丰源出现了!
恰好闫不虚也在。
他深知闫不虚机变百出,诡诈过人,所以他在语言上也故意顺着闫不虚的势,目的无非是为了成全闫不虚,一举格杀或擒住制伏毛丰源!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看到闫不虚已完全取得了毛丰源的信任,毫无疑问地,毛丰源在闫不虚这样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手下,是必败无疑的。
可是,他失望了。
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闫不虚是先行揽住毛丰源的肩膀,然后才暗施指劲的。
变化就生在闫不虚正待发劲,但劲道犹未及毛丰源要害之际!
毛丰源也没抵抗、挣扎,甚至也没有企图挣脱出闫不虚的掌握,却反而是握手揽他的手,全力往前一冲。
冲向龙太爷。
天下间没有一种打斗是这样子打法的。
没有动手。
只冲。
而且是带动一个正向自己动手的人往另一个大敌身前直冲。
这一来,闫不虚全神贯注在指劲上,不留意毛丰源会这么一冲,第一个反应就是更加箍实毛丰源的肩膀,生怕给他挣脱掌握,他的手臂当然不能脱离自己的身子,是以,脚步也就完全给对方带动了。
叶识和张放两人身手虽高,但他们都不明白闫不虚的用意,一时间搞不清这两个一齐冲来的人之意图,所以在这瞬间也不知该出手好还是不出手的好。
反而是那些护卫们,认定了闫不虚是叛徒,以为他要联同毛丰源对龙太爷不利,所以立即双双出了手。
他们一个个用手中利器,尽往闫不虚身上招呼。
闫不虚忙着要翻腿飞踢这些刀枪剑击,身形更无法把持得稳,转眼已冲到龙太爷跟前。
龙太爷因曾在毛丰源手上吃过亏,一见毛丰源又迫了近来,自是唬了个魂飞骸散,心惊胆战,为了自己的安全、性命,这下他可不管什么敌人、朋友,大喝一声,双臂一分,左拳右掌,反攻了过去!
这一下,毛丰源一拧,正好把闫不虚的身形,带向龙太爷的掌劲拳风去!
闫不虚在仓促间已不容思虑:龙太爷亦非等闲之辈,一个能在上海滩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手底下怎么会没有一点真章。
此际,他只有一个应变的办法:那就是把原先要对付毛丰源的指劲,全向龙太爷发了出去!
龙太爷和闫不虚,就这样互拼了一招,交手四种功力。
同在此刻,一道刀光,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潇洒、六分惆怅和一分不可一世地掠起。
另外还有一道斜斜的剑光。
像一道艳亮的流星,惋惜一次美丽的失足。
刀光。
剑光。
还有血光。
毛丰源以他的机警,使这一场暗袭、狙杀的结果改写。
在闫不虚和龙太爷不得已用各自平生之力互拼之际,毛丰源才发出他一直藏在背后的刀和剑,无疑是使人无法招架、无以闪躲、无可退避的。
毛丰源巧妙地把住了交手的契机,使闫不虚、龙太爷两大高手,反而成了他的机件,而他本身才是机纽和机枢。
不过,就算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下,这样恶劣的变化中,闫不虚和龙太爷依然能保住性命。
只不过,龙太爷血流披脸,捂鼻而退,闫不虚忽笑了两声,“喀”的一声,一根手指忽然断落,身上也冒出了血泉,他这下才兀然笑不出来,变作了喉头上“喀”的一声。
叶识和张放两人马上长身而出,及时迎战毛丰源。
至于那些护卫,反应太钝,一时还真不知此际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