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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知道不能来,因为没有选择,也不得选择,王庚、陈妖精、吴亮等只有也只好跟了柴依琳进入了“兄弟盟”。
不是没劝过柴依琳,而是虽已在楼外及时拦住了,但仍是劝不住这姑娘。
“你千万不要进去!”
“为什么?”
“毛丰源正跟唐奥运对敌,你这一进去,岂不送羊入虎口吗?”
“羊?”柴依琳停步,众以为她回心转意,却听她杏目圆睁、叉腰嗔道,“你们看我:武功高强,女中豪杰,不让须眉,机智绝伦,我像羊吗?”
王庚愣住了,一时不知怎么说下去是好。
一急,本来黝黑的脸孔可就更黝黑了,加上他的脸五官歪曲,明山老林寺之役尚未复原,更是古怪诡异。
忽听陈妖精悠悠地说:“不像。”
陈妖精最近没怪打扮久矣,这会儿又长得白白胖胖的,他的肤色白来得快,黑得也速,有时这边脸没白得过来,那边脸已晒黑了,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的痘子,和愈长愈粗、愈来愈密的胡渣子在他那张咸煎饼似的大脸庞上相互对垒、各自布阵、一步不让、寸土必争。不过无论肥些胖点,白脸黑脸,他的样子仍可以说是英俊好看。
柴依琳一听,展颜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是不像羊,”陈妖精补充道,“但像兔子,待宰的兔子。唐奥运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
柴依琳一听,又气出了三个梨涡,正要发作,回心一想,不理他们,径自快步往前走去。
“也罢,”她说,“兔子总比羊好看。”
“是不是!”王庚急得直跺脚,“你可把她给气入了‘兄弟盟’!”
“那也没办法的事,”陈妖精没奈何地道,“她要去,咱们也没办法,只好她去哪儿,咱们都跟过去好了。以唐奥运跟她的交情,不致于要她的命吧?”
“我看哪,她也不像兔子。”在一旁的吴亮忽然小声道,“只是刚才不好说。”
陈妖精大感兴趣,追问。
“像猪。”吴亮指着脑袋瓜子,“笨得像头猪,真真正正的大笨猪!”
柴依琳见那三个男人交头接耳,喁喁细语,却不跟她说话,便倒过来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听了一个字:“你们说什么?什么朱?”
“没什么。”吴亮慌忙充满感情地说,“我们说,在晚霞映照下,你真像一颗真真正正的夜明珠。”
对这句话,柴依琳很感满意。
于是她就在夜明珠声中进入了“兄弟盟”。
把守“兄弟盟”门口的张吉庆慌忙走报,留下王如意、薛大勇和马大哈等人严阵以待。
“最好,”王庚充满了憧憬,“那唐老二不让我们进去。”
“胆小!”陈妖精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道,“没胆子闯龙潭入虎穴,一辈子只窝在耗子窟里!”
“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吴亮倒是深谋远虑,“咱们先一个回去通知毛丰源!”
“别怕,有我在。”柴依琳气定神闲地道,“以本姑娘的机智,这次兴问罪之师,看死大运还能飞到哪盘菜哪碗饭哪杯酒里去!”
机智是什么东西?
也许,机智只不过是聪明人的玩意,却是老实人的难题,大难题。
于是,柴依琳、陈妖精、吴亮、王庚等人进入了“兄弟盟”。
唐奥运只接见柴依琳。
柴依琳也想单独会唐奥运。
宋江等人要把陈妖精等三人留在亚细亚大楼底层,那儿本就是接待宾客的地方。
却把柴依琳请上了大楼顶层。
大家都叫柴依琳不要去。
“他能吃了我呀?我怕他?”
柴依琳偏要去。
大家都拗不过她。
反正不来都已经来了,这险不冒也已冒了泡,这锅没背上也一早扛着了,陈妖精只好说:“好,一刻后要是你没信息,咱们就打进去打出来。”
王如意冷哼了一声。
易南千千嘿声道:“只怕是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得了得了,”柴依琳柴依琳地说,“我没事的,你们放心。”
“那好,”吴亮只好“付与重托”:“那一切都要仗赖柴女侠的过人机智了。”
“这个当然。”柴依琳觉得这句最中听,“本姑娘不会忘了你们的,我一定会照顾你们。”
陈妖精、吴亮、王庚三人受宠若惊也受惊若宠、感动莫名、感激流涕地齐声道:“谢谢关照!”
可是,不止一刻,三刻将届,柴依琳仍是没有动静,未曾下来。
三人端是再沉得住气,也不可以再沉下去了。救人如救火,直急不可缓。救人也如救溺于水,让他沉下去再救上来已没有气了。
陈妖精想发作。
王庚悄悄地扯了下他。
“干什么?”
陈妖精的火气本来不算怎么大,但不知怎的,他一见王庚就火大。
许是当年“七道旋风”一伙与“振新堂”火拼之中,寻求王庚帮助,但王庚却推说有事,而不赴役,到“七道旋风”退逃落难之际,王庚又以王家门规禁严,拒绝了陈妖精要求在王家匿藏避难一段时间的要求。是以陈妖精痛恨王庚孬种无能,他记着前辈的话:“生死不知,枉为兄弟”,拒绝再跟他往来,不齿与之相交。
后来,毛祖强有鉴于二人本是好兄弟,变得水火不相容,故意在明山布阵中,让他们两人同据老林寺一阵,因而发生了两人联手加上“小魔女”血战大小门神和李四,打得惊心动魄、舍死忘生,陈妖精和“小魔女”双双为各自武功所缠,王庚为救两人,独战李四,苦斗不休,以致一张脸给踢烂,身负重伤,仍然不退,使陈妖精对他大是改观。
不过,改观归改观,陈妖精对王庚依然不以为然。咱们兄弟在遇难苦熬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们最需要友情的时候,你却把友情置之不顾:在你最需要友谊的时候,我们伸出了友谊之手,最终却给你一刀斩断!现在跟大家一起拼命那就可以补过了么?在这儿的,谁不拼命!
生死不知,枉为兄弟。
“一朝是兄弟,一世是兄弟。”一位高人曾说。谁教你先不把兄弟当兄弟!
陈妖精对王庚仍无法释怀。
不肯原谅。
就是因为当他是兄弟,所以才越发不能原谅。
那种感情是不同的。
血浓于水。
酒醇于茶。
要是只当朋友,才不会这样要求,也不会这般见怪。
甚至一点也不见怪。
简直是见怪不怪。
只见外。
兄弟和朋友是完全不一样的。
国民党的创始人中山先生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你会帮朋友解决问题,却会为兄弟卖命。”
王庚,我们愿为你效死力,你有卖过命吗?
那一次,在老林寺,你只是为保住自己性命而战,再说,那顶多也不过是在力战中寻求补偿。
是以,王庚的话,陈妖精多不愿听,听亦不见得从。
“我们处身在敌方阵营里,宜少安毋躁,一旦闹大了,只怕没好处。”
“要有好处就不要跟来,跟来准没好处。”
“也不是这样说。柴依琳就在上面,万一闹开了,恐怕她第一个走不出来。”
“她现在也还没走出来。”
“我怕闹起来对方反而有借口把她困住。”
“那咱们就任由他们鱼肉啊?说不定,柴依琳已遇险,正等着我们救援呢!”
“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异响,对不对?就再忍一会儿,才发作,好吗?”
王庚以一种顾全大局的口吻,作出要求。
陈妖精只冷哼。
他问戍守的人:“老兄,请通传一声:把柴姑娘请下来,可好?”
那人正是薛大勇,他没好气地回答:“是她自己要上去的,她要下来自然会下来。”
陈妖精本来脾气也不太大,可是一见王庚和吴亮都半声没响的样子,脾气也就来了:“那么,我们也上去看看,怎么样?”
在薛大勇旁边的马大哈忽然问:“这位请了。”
“请了。”
“你看过戏未?”
“戏?唱戏、杂耍、韵剧,当然看过。”
“好看吗?”
陈妖精一呆。
“有的好看,有的不好。”
“要给钱吗?”
“有的要,有的不收钱,你问这干啥?”
“不干啥。”马大哈阴沉地道,“只不过,要是正台的戏,多是要收钱买票的。要上楼晋见唐龙头,不是不可以,可是,票子没发下来,机会只能等,还没来。机会是要票子的。不管是戏票、银票都一样。你不可以强来。要是强占位子强上台,你以为你是谁啊?后果要是闹出什么事体儿,可要自己负责哦。”
他阴恻恻地反问:“年轻人,你还忙着长痘子嘿,可负责得起?”
陈妖精霍然立起,与马大哈相互对视。
王庚吓了一跳,忙扯他坐下来。
他不坐。
王庚只好低声下气地要求道:“就当是为了柴姑娘,忍一忍,好吗?”
陈妖精这才坐下。
悻悻然。
他连王庚也一起生气进去。
马大哈嘿声走到一旁,暗中以听觉监视三人:他的眼睛已几不能辨物,反而在言谈间却故意说些要用目力的节目来证实自己与常人无异,他跟陈妖精说看戏买票就是一例。
他也在等。
他亦不知道楼上在干什么,唐龙头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