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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间,金萱儿身轻如燕,双足在草木间飞点,一跃数丈。段義自然没有这份本事,不过他运起无名箭诀上的身法,竟未落得太远。
一口气,二人已奔出十余里。
蓦地,金萱儿停了下来,打量着段義,颇为诧异道,“想不到你的身法不错,竟能跟得上我。我倒是纳闷了,你这一身本事到底是谁教的?是你义父么?”
段義喘了几口粗气,他自然不会说实话,淡淡道,“你管这么多作甚,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金萱儿狡黠笑道,“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越是神秘,对女人的吸引愈大?嘻嘻,不逗你了。不过这样赶路太慢了,我带你一程。”
不由分说的,金萱儿一把抓起他的双手,长身而起。
不得不说,金萱儿全力施展身法,段義根本望尘莫及。个把时辰,百里地已抛在脑后。山岭渐矮,起伏不定,在一处山坳外,她终于停了下来。
猛地,就听山坳内人声鼎沸,吵嚷不休。而山坳外,亦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进去。
“怎么回事?”段義小声问道。
金萱儿道,“进去不就知道了。不过事先说好,我现在女扮男装,是你小弟。你可得保护好人家。”
“哎,主人你是彻底被这妖女缠上了。”脑海中小银叹息不休。
段義没好气道,“你如需我保护,太阳可就打西边出来了。”
金萱儿白了他一眼,粗着嗓子道,“大哥,还不前面带路。”
段義无奈,只得混入人群,轻轻松松便进的山坳。山坳中已经聚集百多人,个个摸样彪悍,打扮怪异,带着各式兵器,脸上分明写着“强盗”二字。正当中,有一土夯高台,摆着两张椅子,上坐二人。
左首那人三十岁年纪,长相阴狠。眉宇间透露出的杀气,更表明此人手中沾满了血腥。
而右首那汉子,却难以恭维。秃瓢头,脖子极长,活脱脱一副没毛公鸡模样。
“嗯哼!”突然,阴狠汉子重重的咳了一声,颇为不耐烦道,“都他娘的闭嘴!”
此言一出,平素桀骜不驯的众人竟乖乖闭嘴,噤若寒蝉。段義更是暗自心惊,这二人精气内敛,一看便知修为不俗。更加可怕的是,他们在群盗中似乎极有威严。
便在此时,阴狠汉子朝秃瓢头使了个眼色,后者旋即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秃鹰,想必道上朋友都认得。旁边这位就是咱落马寨二当家,恶狼大哥。”
“二当家,三当家您二老威名远播,咱们都是道上混饭吃的,谁他娘的不认识。”众人嚷嚷道。
落马寨!段義大吃一惊,不由得狠狠瞪了金萱儿一眼!
“这妖女到底要作甚?”小银亦是惊得合不拢嘴。
金萱儿却毫无异色,反而凑到他的耳畔,吹气如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混进落马寨去。人家不想被拒绝,乖。”
段義恨得直咬牙,奈何现今身不由己,只得点头答应。
便在这当间,只听秃鹰道,“废话老子就不多说了。我落马寨最近需要进余娥山捕杀大批妖兽,正缺人手。大伙儿要是想干的,老子欢迎。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没本事的废物趁早滚蛋!”
登时,众人炸开了锅,窃窃私语。青竹帮,程府、落马寨是日照城境内三大鼎足势力。能够加入落马寨,那就意味着“前途无限”。是以众人大为意动,目光灼灼盯着秃鹰。
秃鹰满意一笑,手掌两拍,便有十人拨开人群,鱼贯而入。这十人身着劲装,赤手空拳,神色倨傲。
“这十个兄弟,都是一天九境好手。只要能胜得他们,你就是落马寨的人了!”秃鹰朗声道。
一盆冷水浇熄热情,众人大部分露出黯然神色。一天九境,这百多人不超过三十人够格。
“不够资格的都他娘的滚远点,不要浪费老子时间。”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恶狼吼道。
众人惊惧,纷纷退开,只余下二十多人。
“开始吧!”秃鹰眉头一皱,道。
剩下的二十多人目光在对面十人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打量着谁人实力稍弱,以便过关。
很快,就有十人找好了目标,发出挑战。
砰砰!
“啊!”
惨叫声起,方才还信心满满的挑战者,如死狗一般被丢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落马寨那十人虽修为不见得比挑战者高,经验招式却皆老辣。第一波十名挑战者,只有四人过关。
第二轮段義上场,脑海中小银不住打气,“主人加油,华华丽丽的打扁他们。”
对手是个彪形大汉,膀大腰圆,气势凌人。反观段義,稍显单薄的身子,一头白发,反差极大。最扎眼的是,他竟背着一张银弓。
要知道,当时箭术没落,几乎是无用的代名词。除了普通猎户和大头兵,修炼者皆以修炼箭术为耻,弓箭手的地位极为低下。是以段義方才出场,嘘声四起,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哪来的毛孩子,滚回家去吧!”
“废物箭手,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白毛小子,人家一巴掌就能拍死你,还不快滚!”
就连对面的彪形大汉亦是鄙夷道,“落马寨不要废物弓手,快滚!”
“谁告诉你弓手无用!”段義双目一冷,森然道。他连箭十载,没少受白眼,最痛恨旁人诋毁箭术。
“哟呵!”大汉怒极而笑,“小子挺横!”
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欺身上前,右拳覆上真元,轰击而来。他出拳如电,拳风烈烈,势道凌厉。
登时,观战众人又是喝彩又是狂笑。
“好啊!一拳把这小子打死!”
“区区弓手,也敢口出狂言!”
蓦地里,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段義脚下轻踩一步,竟奇迹般躲开了大汉猛烈一拳。
众人先是一愣,暗道,“肯定是运气好,弓手哪有这么好的身法。”
就连那大汉亦是一般认为,两记重拳左右开弓,誓要将段義击毙。然而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发生了,只见段義身子连连晃动,如游鱼一般,又闪开了去。
众人大惊失色,已然合不拢嘴。
大汉见自己连连失手,不由得怒气上涌。肉搏战连一个弓箭手都收拾不了,自己还不如撒泡尿淹死算了。
心中狠戾,大汉目中杀气腾腾。双爪涌起强光,连环飞击,直取段義咽喉。
“唔,这次那小子该躲不开了吧。”见大汉攻势极为凌厉,众人不约而同想到。
然而接下来,更让他们瞠目结舌。只见段義飞纵而起,双足踢在大汉双爪上,身子扶摇而上,从其头顶越过。
“嘶!”百余人倒吸凉气,只觉咽干舌燥。这等灵动百变的身法,莫说是弓手,即便是许多拳脚高手也自愧不如。
大汉脸面再也挂不住,暗道,“这小子不过是仗着自己身法了得,只要正面交锋,他一定不是对手。”于是使出激将之法,喝道,“白毛小子,只会逃避么!有本事把你箭术使出来瞧瞧!”
“你真的要看?”段義目光冰冷,盯着大汉。
一股森冷杀气扑面而来,大汉竟有些惊疑后悔。然而此时绝不能认怂,心中安慰自己,对方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口中喝道,“狗屁箭术,来吧!”
段義语气更冷,道,“我本不想杀你,可你侮辱箭术,必须死!”
一声怒叱如九天惊雷,只见段義向后疾掠,一息退开三丈。身在半空,两股真元激荡如浪涌出,箭矢银光惨烈,化作一枚光箭。
惊呼声再次连成一片,却是为箭矢上发出的杀气所震撼。
嗡!
箭矢闪电射出,银光迎风而涨,如一条银龙撕破空气。气机似附骨之疽锁定大汉,大汉就像木桩一般,竟不知闪避。其实并非他不想,而是不能。
呃!
一声闷哼,大汉骇然低头,看着心脏处拇指粗细的血洞,不甘心的倒下。他至死也不明白,对方的箭,为何这般快。
“好厉害的箭术!”众人纷纷惊呼,骇然盯着那白发少年。他们不敢相信,不及眨眼功夫,箭矢已穿透大汉的心脏。如此精妙箭术,少有人见。心中又不免有些担心,段義杀了落马镇的人,死路一条。
没人出声,现场一片诡异,唯有粗重的呼吸和怦然心跳。
“好!好箭术!”竟有人喝彩。更不可思议的是,喝彩那人是落马寨三当家秃鹰。
“好个狗屁!”恶狼大骂,“敢杀老子的人,找死!”他厉喝一声,便有十余名好手将段義团团围住。
“住手!谁敢动他一根寒毛试试!”秃鹰上前一步,气势凌人。
恶狼脸色阴沉无比,低声咆哮道,“老三,你想干什么!你要保这小子么!”
秃鹰狂笑道,“老子就是要保,怎样!你手下废物不开眼,死了活该。你不要忘了,此事是大哥吩咐下来的。你想搞砸么!”
“你!”恶狼脸色铁青,显是怒极,却又不敢发作。最后恶狠狠盯着段義,威胁道,“好小子,你等着!”言罢,竟带着十余人愤怒离去。
而秃鹰却不以为然,走过来搂着段義道,“好小子,有本事,心狠手辣,是吃这碗饭的料。不用怕,以后你就跟着老子混。”
段義无奈点头,却是暗自苦笑,自己方才“落草为寇”便卷入落马寨的明争暗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