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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事!”良久,她方才悠悠的长叹了一句。
说完便不再言语,拢着水袖一人回得房中。
欣儿知她心头难受,也没有跟上前去,小心的替她关上房门,道了万福之后,便退了下去。
醉容一连几日都没有出房门,一是不想看到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二是这身子越来越显得容易倦了,经常一睡便是一个上午。那日为她把脉的老先生这些日子倒是经常到她房中来为她探脉。
“夫人,你心中郁结,须放开,才对胎儿有利。”他并不如往日那样唤他王妃,是预感到她心中害怕之事吗?
“老先生,你即使知我心中事,不如教教醉容,当如何是好?”她第一次反手抓住那只干枯的手,眼中满是渴望。她渴望这个龙钟年迈之人能用自身的经历来劝诫她,以免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既来之,则安之。”缓缓抽回双手,老先生关上药匣子,移了身子,为她在另外一张桌子上面写养生的方子。
既来之,则安之么?
可是来的如此气势汹涌,无坚不摧,以她一己之力,如何抵挡?
这日,醉容方才醒过来,门外就传来欣儿焦急的的阻拦声,“王妃娘娘,尊王妃还未醒呢,要不您一会再来?”
却听得那银铃一样的声音脆生生的说道;“我端了燕窝来给姐姐吃,你却偏偏不让我进门,你这是为难我呢,还是为难你家尊王妃?”
如此咄咄逼人。
欣儿好歹也是伺候了泽王有十年了,那日奉茶的时候,是泽王在,她不便多语。尊王妃已经节节退让,不去与她计较争宠了,她倒好,反而欺负上门来了。
“还请王妃娘娘自重,尊王妃此时有孕在身,不能听到任何嘈杂之声,也不能乱吃他人端来的食物。”
“你……”张莹莹气的脸都红了,她只道那主子孱弱,她便好给她几个下马威,叫她识趣点,没想到身旁伺候的丫鬟却如此刁蛮。
“啪”将手中的盅碗一摔,她顿时双眼泛泪,一脸委屈模样,“好,你如此为难我,我一点好心你家主子却当作驴肝肺,我去叫王爷来评评理,看你这丫鬟能骄横到几时!”
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欣儿一脸诧然,四爷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人前人后两样的女人回来?
又顾及她刚才离去之时说的话,四爷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过问过尊王妃的事情了,就连老先生来把脉,也是李侍卫来回照顾这。她不信四爷真的是宁府的事情对尊王妃死了心,那样一个娟秀宛然的人,是她让四爷的天空明朗起来的,四爷定然不会忘了她的。
嘱咐小丫鬟将地面清扫干净,她方才推门进入尊王妃房内。
却见尊王妃早已从榻上起来,此刻正一脸风轻云淡的望着自己。
“是欣儿该死,得罪了王妃,给尊王妃惹祸。”福了身子行礼,想着这段时间尊王妃的隐忍,她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觉得后悔。
“起来吧,没事的,既来之,则安之。”抚上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一张素颜上,不自觉的泛出一丝苦笑。
她应该更早一些明白的,他能容她,他的妻妾又如何能容她?
“欣儿,你扶我起来,为我梳妆。”醉容笑着看向欣儿。
那丫头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寿包了,也是,这是自偏院搬过来之后自己第一次主动唤她为自己梳洗吧。
“一会四爷来了,我总不能卧在床上见他。”轻轻一抿嘴,她解释道。
欣儿这次缓过神来,见尊王妃这般说,立刻就将衣袍拿上去为她穿好,又慢慢的扶了她坐在凤梧铜镜前。
“四爷该不会真的为那、那、王妃来寻您的不是吧?”虽然知道泽王不是那般无理的人,但是欣儿还是心里担心,这些日子,泽王对尊王妃的态度,真是叫人焦急啊!
“你只管帮我梳妆打扮亮丽了,剩下的事,我自有分寸。”醉容嘴角扬起,该来的,总是避不掉的。这一次她若是有幸大难不死,还完了所有的孽债,必会重生为人,断然不会这般柔弱了。
“王爷,是莹儿不懂事,原以为端了燕窝来给姐姐吃,姐姐会高兴,哪知姐姐还没有起床,扰了她的早觉,莹儿再也不敢了……”
头上插好了最后一根发簪,她同欣儿齐齐望向正走进来的那两人。
张莹莹两腮挂泪,一脸可怜的靠在泽王怀中,那张娇莹的小脸上泪痕楚楚,叫人看了毫不心疼。
而泽王却是一贯的阴沉,进来之后便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醉容,脸上无爱意也无恨意。
“妾身见过四爷吉祥!”
“奴婢见过四爷吉祥!”
“吃了吧!”泽王接过随行的丫鬟端过的燕窝,厌恶的放在桌子上面,她就这般急迫么?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不够,还无端端的找王妃的麻烦。
看着那檀木桌子上面的一碗燕窝,醉容微微伸直背脊,“四爷知道那碗里是什么吗?”不知道为何,她下意识的将身子挺的很直,还了这笔冤孽债,她就再也不欠他一丝一毫了。
“本王劝你识相点,是不是要本王亲手喂你,你才肯喝下去!?”他声色之间已经有些怒意了。
醉容笑了,本来,他也是个极易动怒的男子,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泽王见她脸上妆容精致,为她本就清秀的脸平白无故添了一色光彩,而此时她一笑,让他不禁忆起之前重重,心下一阵心疼,自己本事极其喜欢她的,怎么就沦到了今天这地步,是因为宁府的欺瞒让他觉得她可恶么?还是她宁死不屈的倔强让他恼怒?
“姐姐,都是莹儿不好,莹儿见姐姐不肯吃莹儿端来的燕窝,又担心姐姐的身体,这才去求了王爷,姐姐……姐姐……你千万不要生王爷的气啊……”张莹莹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又是弦泪欲垂。
“我与王爷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醉容脸色一凛,她一向看不习惯这般矫揉造作之人,既然事已至此,她也毋须再忍了!
她一声斥喝,令张莹莹吓的往身边泽王身后一躲,这一次,她是下意识的自然反应。
“四爷,醉容众有千般不好,也没有平白诬陷人的习惯。”她眉间隐隐聚拢着一丝怒意,端庄清秀的脸上,净是肃然之色。看向那心虚的张莹莹,心里暗自一阵自嘲,这女子也不过是想要争取自己的利益罢了,可是,为了这权势,就该将身边之人一个一个赶尽杀绝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有的。办法有很多,只是他们习惯将人致死,好似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安稳一般。
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不是么?一如当日宁府的一众丫鬟,她回门之日已经看不见昔日姐妹碧儿的身影。一如这个新王妃适才分了一些碎银给厨子叫他回家养老,还未出得荆都那繁华的大街,可怜的厨子便在街上吐血身亡。
她甚至已经知道,这个看似盈盈不屈一握实则城府深沉的女子已经想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