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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日起,在没有人敢随便呵斥沈公子的那个小厮,就连那沈公子后来进府的丫鬟,在张府也是享同小姐一样的对待。
有老人在背阴的地方,捋着胡须,笑意满满,果然是她当年的风范啊!
“爷,她在张太守府中。”李侍卫将手中的药端给坐在床上的人。
那人盘腿坐在床榻之上,那人沉凝而又安静的面容淡淡一笑,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也浮上一丝宽慰,温润如玉一般柔和。
他就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她会丢下那一座空城匆忙南下,只为找到他,然后加以利用。为了她的利益,他从安全的江南带着侍卫两人跳入这翻江倒海的追杀网中,只为迎接她只身的到来。
以她的聪慧冰莹,一定会猜到其中原委。她没有去求二哥,没有去求父皇。带着丫鬟侍卫,带着对失去棋子的愤怒,带着那仇恨被掐住喉咙的痛苦,带着那凝结了数十年的天光来找他了。
她曾经对他的讽刺揶揄视而不见,曾经对他的残忍伤害疏离漠笑,曾经为了激怒天子朗声休夫。曾经仗着自己的宠溺做娇小姿态,曾经一边在他身下承欢一边在他耳边呢喃江山。
他觉得这一生,自己对她做过的唯一仁慈的事情,便是那日被围困在府中认真而又淡然的一句,宁醉容,我的性命,交给你了。
那时候的她,要想杀他,易如反掌。
她在三月的春日下,出了那扇生死的门,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用说,他便会死在自己满地落白的府中。
宁醉容,有朝一日,你我在荆都陈旧的历史中,在那被血液侵浸的皇殿前,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走,我们去找她。”
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他要亲手摸一摸,她的脸是否消瘦,她的翼骨是不是突出了一些,她淡漠的声音里,是不是又冰凉了许多。
“是。”
张太守府内西苑里只有荆都来的贵客沈公子和两个随从,沈公子说了,吃饭时候,不准叨扰。
“主子,您下次若是还这样,奴才怕控制不住杀人。”李一然端坐在桌前,手里端着的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贸贸然就说出今日白天心里所想的。
“哦?”她不以为然,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主子怎么啦?”说话的是欣儿,她这几日都戴了人皮面具在外面奔波,说话行动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凌厉之意。
“欣儿,你是女孩子家,温和点。”宁醉容提醒她。要不是她主动告诉自己,自己还不知道欣儿会功夫。泽王门下,果然无犬兵。
李一然于是便说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良久。欣儿放下手里的筷子,说,“主子,奴婢去杀她。不会让您看见血的。”
宁醉容一口菜噎在喉间,这两人,怎么都这样。
欣儿连忙端水给她,又难为情的缩缩肩膀,“我是说,您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就让她不出现罢了……”
还不是一样的要杀人灭口。
“她还有用。”宁醉容摇摇头,那个张春曼虽然娇纵无礼,但是张太守必然要有人去拉拢朝中的其他势力,送出去做礼物,不错。
眯了眯眼睛,宁醉容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仁慈。
算了吧,反正迟早都要死的,
那一晚星光璀璨,宁醉容盯着那黑幕中的繁星,睡了几天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张太守府里就乱了。
二小姐病了,还病的不轻。虽然已经得了老爷的吩咐,可是二小姐发病之后说的话还是传到了沈公子的耳朵里面。
二小姐说,沈公子身边的那个小厮对她心存恨意,所以在她的饭菜里面下了药。
宁醉容无奈了,小姐,我要是恨你的话,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病了自然是要请医生的,一日间仿佛凌阳城里所有的医者都被请到张太守府里,药坛子熬中药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太守府。
其实二小姐的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不过是身子一会热,一会冷罢了。可是那热是仿若红铁烧在身上的热,那冷却像是冬日里千年睡在千年寒冰上一样冷。虽然张二小姐既没有被红铁加过身,也没有睡在千年寒冰上过。但是从她发病的样子,也能看出,不好受。一会满头热得出大汗,手绢刚一贴上去,便湿透了。冷时面色铁青,双唇无色,让人误以为她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而且身体的僵硬程度也跟死尸差不多。
凌阳城里的医者三日之内全部都已经巡诊过了也都挨了板子,可是还是找不到二小姐的病因。而二小姐也被那极热极冷折腾的瘦了半圈。真是我见犹怜啊!
最后张太守没有办法了,只好去求沈公子。
可是沈公子轻轻挑了一下眉头,疑惑的“哦”了一声,似乎是有点想不通一样,然后说,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看?“
于是张太守满头大汗的出去了。
再后来,府里年纪一大把的张管事建议张太守张榜悬赏,若是能治得了二小姐,重赏!张太守一拍脑袋,是啊,凌阳城是荆都的边界,经常有一些高人去荆都要在凌阳城小住,若是张榜重赏,治不好也不用挨板子了,这样的话,必然会有人到府里来为小妹诊治!
张太守张榜为二小姐求医的重赏榜单一出,立马就有人揭榜了。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
可是那人到了张府门口,守门的侍卫就纳闷了,小姐的病全凌阳城的医生都治不好,现在好了,来了个瞎子!心想八成又是混口饱饭吃完走人的家伙。
可是人家都揭榜了,你总不能不让人家进门吧!
于是,瞎子大夫带着自己的药童进了太守府。
“听说二小姐新到的那个大夫是个瞎子?”宁小厮靠着窗百无聊奈问同样百无聊奈但是似乎又有心事的沈公子。
“嗯。”
“不是你下的药?”
“不是。”
“真的不是?”
“不是。”
“那一定是欣儿?”
“不是。”
“那便是奇怪了,”宁小厮大刺刺的往藤椅上一靠,“张家二小姐病不是病,而是毒,若不是有人刻意下药,是不会突发这种状况的。沈公子,你不要告诉小的你不知道那毒是什么毒哦?”宁小厮的眼里已经有精光闪过。
沈公子身子一缩,眼神并不看她。
“李一然。”三个字从她口里滚了出来,似一串冰珠子叮当落地。
“主子。”沈公子顾不上身上的那一身华服,立马就单膝跪地,头都要低到自己的怀里了。
宁醉容一看,心一软。算了吧,他也不会骗自己的。看来还得自己去找那二小姐看看,只怕她清醒的时候要找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拼命。
“起来吧,再跪下去便让张府的人看见了。”
“主子要是不原谅属下,属下便不起来。”什么臭牛脾气嘛。
“不是你下的药就不是你下的药嘛,我又没有非说是你下的,我自己去找那二小姐,你跟我一起去,好好保护我,别让她抓花了我的脸。”虽然是人皮面具,但是也是脸啊,抓坏了做新的可是很麻烦的。
“是。”
张太守府里的院落并不多,有点类似于四合院。进门便是假山水池,两边是张太守的书房和接待偏客和置放文卷的地方。当然,都是做样子的。过了假山直接与大门对望的是掬水堂,这才是正厅,过了掬水堂,后面分别有四个苑子,与荆都许多贵人家的府邸一样,以方位命名。主人住在东苑,尊贵客人住在西苑,而未出阁的小姐便是住在南苑。若是有一些文人雅士上门拜访,便下榻在北苑。再往后隔着一个偌大的花园布景,花园后面就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府邸不宽,但是深。外表看起来清正廉洁,不过一个大门加三十多米的围墙,而其中的别又洞天,不进府,是觉察不到的。
此时沈公子带了自己的小厮从西苑以散步的形式慢慢走到南苑,也是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二小姐在吗?沈某听闻二小姐病了,今日特来探望。”
看来沈公子伪装的本领越来越高了,人小姐都病了六日了,人大哥也上门求过您去看一眼,医一下了,您倒好,严词拒绝,以不是医者不能乱医人断然将人关在门后,您也不想想,您前些日子拿出来的那些药,被张府家丁婢女争相分走,谁不知道您沈大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不仅武功了得,而且医术更是举世无双。
切。
门开了,却是张太守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一脸倦意拉开门,见外面是沈浩和贴身小厮,便勉强笑了笑,“多些公子关心,还让公子惦记在心。昨日有高人接了榜,现在正在屋里替小妹诊断,沈公子既然来了,若是不嫌弃便到屋里坐一坐,有纱帘隔着,不碍事。”
沈公子点点头,“幸苦张大人了。”
张太守摇摇头,他这几日因为小妹的病,心率憔悴,“在下幸苦一点倒是无碍,只希望小妹早一点好起来,她这几日是****见瘦,幸好有李大夫在,昨日情况才稍微见好了一些,沈公子,请。”
三人进了房,宁醉容却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李大夫?瞎子大夫?怎么想怎么觉得是那个阴沉冰霜的人。
虽然说是隔着帘子,但是里面的人的身姿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宁醉容刚刚才将眼神往那帘子上面一放,身体便就立马僵住了。那个背影,太像了。瞬间脑袋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涌上来覆盖一样,脸上的五官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那刀削一样的肩膀,屹立的脊骨,因为王者风范直而挺的背梁。
她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一点点湿意。而且这湿意会在那纱帘之后的人出来之后慢慢的慢慢的爬上她的全身,让她止不住心底沸腾的叫嚣。
里面那人转过身来,缓缓走到纱帘前,他身后的药童赶紧收拾了药箱子,急急走过来而又缓缓地为他将纱帘打开。
对,他在王府便是这样的。睥睨世界万物,不值得他出手的,他便不动。
一只脚踏了出来,普通的大夫履鞋,青色葛布衣物,是好的料子,宽大的衣袖将手拢在里面,那人穿什么衣服,都有一种驾驭的味道在里面。宁醉容等不及去看那些伪装的事物,一双眼睛便是盯着那纱帘后面的脸。
沈公子坐在桌边,若无其事地与张太守讨论这几日张太守的幸苦。
那人出来了,眼神毫无目的的略过一直盯着自己的宁醉容,随即便将头偏向正在说话的沈浩和张太守。
“太守大人,令妹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不出半月,即可以好全。”
张太守听到前面半句,面色大喜,后面一句,要半月才能全部好,又让他一脸不悦。但是好歹是有的治了,于是连忙上前几步握住李大夫的手,“多谢先生!这半个月还希望先生在府里住下,也好方便照顾小妹病情,可好?”又想到眼前这人双目失明,多诸多不便,“先生便住在北苑,我多派几个丫鬟小厮去苑子里照顾,可好?”
李大夫摇摇头,对他的殷勤并没有觉得感激。
宁醉容看着那张自己完全陌生的脸,心里那股夹杂着一丝喜悦的情绪已经慢慢落了下去,那张脸,她并不认识。心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又将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个药童。
大夫既然已经出来了,药童在里间自然也不能久呆,收拾好了之后,便就出来了。
药童一出来,就觉得有道视线火辣辣的灼烧着自己的面部,不悦的看过去,却是一个小厮,当即不高兴的瞟了他一眼,直接走到李大夫身后站定。
“张大人不必多礼了,随便找一件屋子便好,在下虽眼睛看不见,但是身边这个药童倒是聪明伶俐,伺候惯了,也不用张太守劳神动用府上的人了。”李大夫双目无神,一张面容上显得有些苍白。
“李大夫哪里的话,李大夫治了小妹的病,自然是我张府的恩人,我若是招待不周,岂不是成了凌阳百姓的笑话,至于小厮丫鬟,李大夫若是嫌吵,那便在外院伺候着,有什么需要的招呼一声便是。”张太守一脸好说话的样子。
“有劳太守了。”李大夫淡淡的点头。
“先生妙手回春,沈某佩服,沈某自认为尚通医术,前些日子听说了小姐的病情,也确实束手无策。”一直没说话的沈公子说到这里对着张太守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是因为不会治才拒绝他的请求的。
张太守看着他,也点点头,心里算是有些安慰。他还以为是小妹欺负了那小厮,沈公子记仇,才拒绝自己的。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样一想,面上不免就有些惭愧。
“若是先生住在北苑,沈某住在西苑,倒是也不远,先生不介意的话,沈某想与先生请教一些医术上的问题,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张太守以为沈浩是因为自己治不了春曼的病,这时候看到这位李大夫能治好而自己又将他安排在北苑里面住下,年轻人总免不得浮躁好胜的心态,说是请教,无非是想要与人一较高下,一时不好出声,面前这两位都得罪不起,不由地看向那双眼无神的大夫。
“好。”李大夫淡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