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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珥海和冷忏二人在树上一直滔滔不绝聊到很晚,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北宫殳早已不知不觉偷偷回了房,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心里妒忌难受的仿佛整个胸膛都要裂开来似的,哪里还有心思睡觉!于是硬是直挺挺的在床上挺了一宿。
过了几日,珥海在冷家堡也玩的有些腻烦了,就想起那夜冷忏对自己说过的清德寺。据冷忏说,这清德寺的弥勒佛可灵验,尤其是求姻缘。所以每到新月初一十五,就有络绎不绝的适龄男女上寺里烧香祈福。本来珥海一个现代人,虽然丧失了记忆,到底和古代人不同,骨子里对神佛的膜拜就只有好奇而已。可不知为何这次却特别想去试一试。
这日晚饭时分,珥海出堡去给街对面的叫花子送了热腾腾的饭菜,就挺不好意思的询问魅能不能带她去清德寺烧香。
魅擅自偷了冷忏的解药,逃离冷家堡一年之久。这次回来冷忏不仅没有责罚她,甚至连一句训斥的话也没有说过。虽说魅心里清楚北宫殳不是好惹的对手,但关键时刻把他交给冷忏也是不错的选择。谁想冷忏对北宫殳压根就没有兴趣,难道他没看出来北宫殳手里拿的那把绝世好剑麽?不过管他的呢!看样子,北宫殳身边那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倒是极其对冷忏的胃口!
想到这魅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于是高兴的对珥海说:“好啊,好啊。我们去烧香,我也正好好久没去庙里了。”
在珥海的强烈要求下,雉和北宫殳也答应一同前往。
第二天天还没亮,虔诚到不行的珥海就起身沐浴更衣,不是听说烧香都是要这样的麽!待到她自己梳洗妥当,又把北宫殳的洗澡水也都准备完毕,这才跑去敲北宫殳的房门,喊他起床。
北宫殳揉着眼睛问:“天都还黑着呢,菩萨也要休息啊不是,我们起这么早干嘛?”
珥海用哄小孩子的口气微笑着道:“乖啦,快起来啦,拜佛不都要香汤沐浴,更换洁净素衣的麽?我都打听过了,清德寺距离这里路途不近,赶早不赶晚,殳乖啦,快起来……”
待到珥海和北宫殳收拾妥当,在头天约好的地方等来了魅。今天她出奇的脱掉了身上那件招摇的不行的大红嫁衣,换上了一身素雅衣裙,看着竟像瑶池的仙女下凡了一般。珥海心里不禁暗暗沮丧道:像魅这样的美女,应该不会想要去靠烧香来求姻缘吧?只要她吆喝一声,愿意娶她的男人还不把冷家堡踏平了去?
北宫殳看着眉毛挤到一起的珥海,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只觉得想笑。
三人在大堂里等了半天,也不见雉的影子。魅正要发火,脑后的楼板忽然轰然作响,一听那沉重的脚步声,就知道是雉来了。
“你奶奶的,生个孩子都该生出来了……”魅一边骂着,和珥海一起转头,没看见雉,却见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挺拔轩昂的伫立在门口,身穿一袭干干净净的黑色长袍,衬出一张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冷峻面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目光在扫视到珥海和魅那惊诧的神情时,才凝固停留下来,显得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珥海和魅微张着嘴,眯眼再三朝那男子看。你要说他不是雉,实在想像不出世上还有哪个人能有这样伟岸魁梧的身材。你要说他是雉,原本蓬乱得像荒坟枯草一样的冲天长发没有了,漆黑浓密的发丝全部梳起绾在黑色发巾下,几乎爬满大半张脸孔的髯须没有了,露出坚毅有力、线条硬朗的下巴……这怎么可能是雉呢?然而他的眼睛确实是雉的眼睛。黑得如同最深沉的长夜,在望向自己心爱的女子时就会迸发出耀眼的星月光芒。
“原来雉这么帅!”珥海吃惊的嚷道。
自己跟这王八蛋鬼夜叉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今天才发现他居然也这么好看。魅撇嘴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变得十分剧烈,脸上也像升起了两把火,又红又热。怎么回事?!哼,幻象!幻象而已!他只不过是要去庙里烧香,怕自己那有如药师十二夜叉老熟人一样的形象吓坏了菩萨而已。魅咬紧了自己的唇,故意大大咧咧的对雉扬声喊道:“早就让你剪头发刮胡子洗澡更衣了,就是懒惰,不听话。今天终于觉悟了啊你!”借此来掩饰自己急促的呼吸。
一边的珥海看了魅一眼,心照不宣的故意奇怪的笑道:“咦,魅,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好像很害羞的样子哦——”
四人赶着马车来到县城边郊的清德山下,沿着石头台阶登高数十米进到清德寺山门前。珥海吓了一跳,没想到才五更天,寺庙门前等候进香的信徒竟然就已经排起了长队。看来这清德寺里的佛还果真是十分灵验。听旁边的年轻姑娘在交谈,说每个新月的初一和十五这里更是人山人海。
不一会儿和尚开启了山门,信徒们有秩序的鱼贯入内。清晨的山野间云雾缭绕,香火的味道逐渐弥漫向整个寺院,做早课的和尚齐声唱念经文的语音和雄浑回响的撞钟声、木鱼声融合在一起,倒也十分别致好听。
在未来佛大殿内,珥海跪在塑着金身、笑口常开的大肚弥勒佛座下,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虔诚地低头默念着祷词。后头的北宫殳听见她说:“……请菩萨保佑我父皇和师傅们身体健康、笑口常开、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保佑殳心想事成,一生都幸福快乐。保佑魅和雉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北宫殳深受感动。原来她完全把自己当作最亲近的人,紧接在父皇之后就如此诚心诚意的替他向神佛求祷。而祷词里却一句都没有提及她自己,甚至都没有请菩萨保佑她未来拥有一段美好姻缘。之前心里对她的误会嫉妒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她心地温柔善良,对她的爱意更是深了许多。
北宫殳取过蒲团前方的竹签桶,学着身边人的样子紧闭双目,默念着“请佛祖告诉我我和珥海会不会幸福的在一起?”边轻轻摇了几下,从竹筒里掉出一根签来,落在青砖地上。北宫殳取起来,看见上面用黑笔写着“下下签,大凶”。北宫殳心情大坏,把那根签塞回去,又重新闭目摇晃,连摇了三次,居然每次都是“下下签,大凶”。后来又闭目默念做“魅和雉会不会幸福的在一起?”试了试,还是“下下签,大凶”。北宫殳大怒,干脆把竹筒里所有的竹签都倾倒出来,一根根的查看,还把所有带“凶”字的都拿走放在一边,然后再重新抽签。
左右不少信徒都对北宫殳侧目以对,连几个前排念经的和尚都睁开眼皱着眉看着他作怪。北宫殳朝他们瞪眼,轻声骂:“嘘!该干嘛干嘛去!少管我的事!”
从清德寺里出来,一路上珥海心情极好。不住的问大家都许了什么愿。在问到魅和雉的时候,还故意和他们嬉笑打闹。倒是北宫殳,被那几个签弄的心情糟糕的很,一路上都强装笑颜,一边安慰着自己签不灵,一边又特别的担心犹豫。
回到冷家堡以后,北宫殳就加快了计划的速度。不管那签是不是准,都不能在这冷家堡里继续停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