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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奎因味同嚼蜡吃着干巴巴的杂粮面包,旁边的俘虏们已经把先前的惨剧忘掉,为了粮食的配给量、饮水的顺序甚至茅坑的使用权争执,这些家伙和农夫、士兵困在一起,只能用这种方式表现自己的血脉和地位,如果奎因不是心情极差,也会参与进去。
这时先前那个穿祭袍的女精灵带着一队游侠过来。“战犯奎因,跟我们走。”
众人的视线转过来,而奎因丢下面包挺直身板,事先他预料过这情景了。之前只经历过例行询问,奎因没有吐露过于机密的情报,但是精灵也没有深究,他猜想其它圈禁地的囚犯估计全说完了。但是精灵和东南联盟的战争还在进行,精灵无论是大胜还是大败,早晚都会召见他。
精灵给他蒙上眼布,然后走了半小时,揭开眼布,是一个军营。许多游侠来来往往整备武器,穿着袍子的精灵抚摸树干或者土地喃喃自语,营帐的阴影里,黑色的大猫一闪即逝。
奎因子爵盯着黑豹的影子,结果差点一脚绊倒。旁边女精灵不满地说:“你踩到他了。”
子爵愣了五秒才理解“他”指脚下的树根,这帮精灵到底多热爱故土……正想着,树干的裂纹睁开一双眼睛,咕哝了一句,然后又闭上了,奎因倒吸一口气。
“他没怪你,树人都很宽宏大量,快走吧。”
奎因子爵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东南联盟的敌人不只是精灵,而是整片提雅森林!这个疯狂的想法让他不禁胆寒。
进入营地的主帐,高坐其上的正是那天晚上和他说话的女精灵,此时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螺旋木杖插在一旁的凹槽里。奎因就算看不到其他精灵的神态,也能看见她头上威严的冠冕。
“我听说提雅的领导者是个男性。”话出口他就后悔了,精灵们怒目而视,踹他的膝盖窝让他跪倒。
一个礼仪官模样的家伙站出来说:“先王执掌的时代已经过去,人类,你面前的是嘉兰诺德森林联盟的至高王者,翡石教团的首席教长,虔诚的自然之仆,提雅人民的领袖,尊贵的德鲁希丽雅女王陛下!”
一长串称号起码让奎因有了台阶下,他低头致歉说:“精灵的女王,我为刚刚的失言道歉。”
德鲁希丽雅说:“奎因先生,你觉得这些日子的款待如何?”
这一下戳到他的怒点,奎因压抑着语气说:“虽然我被你们……击败。”他艰难地吐出这个词,“但是你们应该给予贵族基本的待遇!露天席地、简陋的食水我们都可以忍受,但是起码应该把贵族和平民分开来关押!”
德鲁希丽雅笑了笑:“你们人类关注的焦点真奇怪。关于你的质问,我同样用提问回答——被捕奴者抓走然后像货物一样贩卖的提雅们,处境如何?”
奎因抿住嘴巴,这个话题怎样回答都不合适。“虽然你们胜了前锋,但是后续才是真正的战争,精灵处境堪危,善待俘虏起码可以留条后路。”
“哦,你知道战争的进程?”
他站起身来说:“五千人虽然不算精锐,但是突然损失掉,埃辛军队最高指挥官‘食狼者’阔尔查哈是很谨慎的人,八成会驻军严守。如果这一个月你们还没有有力的攻击,那等库玛拉的左翼军督来到,提雅就落入全面下风,对吗?”
德鲁希丽雅沉默了一会,确如对方所言。先遣军队毫无声息消失了,连尸体也被拖进林间喂蔓生怪,二十天前来到的埃辛主力军在离森林有些距离的位置扎营,然后严防死守。游侠们策划了几次袭击和诱敌,可埃辛不肯追击。后来甚至损失了一队游侠,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提雅暂时拿缩头乌龟没办法。而崇鹰库玛拉的军队即将汇合,到时候形式更糟糕。
看到精灵女王不说话,奎因的底气立刻足了。“女王陛下,我可以承担议和使者的任务,只要你们在官方上承认战败,以及对血竭堡无辜者死难者道歉,我会尽力争取您的利益……”话没说完,他发现主帐里的精灵没有愤怒,只是用傲然的嗤笑回应。
“给他看。”德鲁希丽雅也笑声连连,让侍从递过去一份用上等皮革硝制,花纹精美的国书。
奎因看了两眼,大吃一惊。顿时冷汗涔涔,这下他们这些俘虏的命运不好说了。他感觉喉咙干涩,说道:“既然女王已经有打算了,还叫我来干什么?”
“要你写一封信,说明俘虏的情况,让埃辛准备好战后赎金。”嘉兰诺德女王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胜利唾手可得似的。
奎因不得不低头。
长夜飞逝,拂晓即将到来。德鲁希丽雅对全副武装的拉美西莱说:“真不需要夜刃近卫随行吗,你一个强闯?”
年轻的游侠队长笑笑:“足够了,去的多了反而不好退回来。何况还有黑羽德鲁伊接应。”
女王点点头,轻声说道:“拉美西莱,我不能保证你平安回来,但是如果你出了事,森林内的两千五百名俘虏将为你陪葬。”
“你的意志,我的命运。”游侠对他的女王行礼,然后骑上夜刃豹趁着即将消失的夜色奔向埃辛大营。他骑着自己的动物伙伴,叫冷幽默的黑豹来到营地外,埃辛的大营连绵数萨里,即使夜间也点满火把照明,哨岗极多。从附近的河里挖渠引水围成护城河,吊桥被大腿粗的铁索拉起。
哨兵看到精灵只身前来,一阵骚动,神出鬼没的羽箭让不少人做恶梦。
站在敌人射程外,拉美西莱用通用语高喊:“人类!告诉你们的长官,嘉兰诺德的战争使者来递交信件!”
营寨的塔楼上,戍卫长面色阴晴不定看着孤身一个的精灵,接着瞄了瞄他的骑兽,然后对属下说:“去报告指挥官有个精灵闯营。”然后又对其它士兵说:“悄悄拉弓,等他靠近一箭射死,但是要留下那只豹活口!”
副官犹疑问说:“可是他说他是使者,我们擅自杀死战争使者,指挥官会发怒的。”
“死人就不算使者!何况他不是说带信件来了吗,从尸体上拿就好了。关键在于他骑的豹。”夜刃豹的隐形效果埃辛已经知晓,那是付出上百个优秀斥候换来的结论。军队认为这种神奇的生物是先遣部队败亡的关键,所以打定主意要活捉几只。
拉美西莱听到对方让自己过来,但是却没放下吊桥,就知道对方的打算了。他摸了摸冷幽默坚硬肩胛骨之间的滑顺皮毛,不紧不慢往前走,冷笑着说:“从前有只花猫,他叫冷幽默。”黑豹不满地回头呲牙,“他和他的伙伴一起走,他的伙伴很擅长讲笑话,结果由于太幽默了,花猫走着走着就……冷死了。”嗜血的尾音落下,精灵和他的坐骑突然消失!
“拉住!等他现身!”戍卫长交过两个持盾士兵挡在自己前面,然后仔细观察。精灵可以骑着黑豹垂直爬墙,但是由矮人设计的多层营寨墙面有许多孔洞,只要感觉到震动,戍卫长一声令下,平直的墙面就会变成刺猬,数百机关短矛从孔洞刺出,把任何试图攀援的家伙扎穿。然后拉动机关,钢矛可以收回,反复使用。
戍卫长瞪大眼睛,终于看到精灵露出身形,他已经进入弓箭射程,飞快奔跑同时从身后取出一张短弓,也不搭箭就拉满空弦。戍卫长赶快往盾牌后面躲,但是他听见弓弦松弛的声音,却没有听到箭鸣。接着一痛,他不可置信看着胸腔手指粗的空洞,颜色奇怪的液体粘连在伤口上,并且迅速腐蚀,把伤口扩张到拳头大,戍卫长颓然倒下。
人类士兵们大哗,游侠的箭居然以不讲理的直线角度穿透了木质女墙、铁皮木盾、和戍卫长的锁环甲,一箭击杀!
“放箭!放箭!”死者的副官接过指挥权,惊慌失措大喊。
拉美西莱再度隐身,他握紧游侠的神器——蚀骨雄心,+4附魔酸爆短弓。心里想着,这才是你鸣动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