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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在服饰区购物,有粗眉浓须长儿脸,拔枪要挟顾客,用的是美产m4步枪,枪声如雷,气势如虹,所有人都高声尖叫,抱头鼠窜,只有为兄我,处变不惊,这帮匪徒那叫一个凶残,当场射杀了三条人命,肠子啊脾胃啊,流了一地,吓都吓死了,没办法,人家有机枪,反抗不了啊。”
曾宪昌拿王东生当实验,训练口才、编织说辞,如果精明如老王者都信了,那乖巧可人的吴妍肯定也就信了,只见他继续忽悠道:“在所有人都以为性命难保之际,有一个同我一样赋有正义感的老师站了出来,为什么不是我呢,呃,实力不济,毕竟我是个脑力工作者,这个老师不同,他是教体育的,正统学习过散打、泰拳和空手道,力度、速度、敏捷度,简直无与伦比,但是劫匪却有七个人,个个端着步枪,就算他再强悍,也没法一下干倒这么多人,是吧。”
“千钧一发之时,我把身上所有钞票掏出,抛洒向空中,一片血红、眼花缭乱,成功吸引了劫匪的注意力,就在这时,体育老师动了,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速度难以想象,在子弹横飞,血肉模糊中,他突破了劫匪的防御,连续击倒了三名劫匪……”
王东生插嘴:“不是被击毙麽?”曾宪昌勾着王东生脖子:“哎呀,你听我说嘛,事后才知道,这老师臂力惊人,这些劫匪当场就毙命了,剩下四个一见他剽悍如斯,据枪就要扣动扳机,我眼见局势无可逆转,大喊一声,警察来了,那帮傻子当真信了,扭头一看,就在这一刻,那老师孔武过人,如秋风扫落叶,一拳一个,三两下就把劫匪击倒在地,这个时候,现场响起了浪潮般的掌声,群众十分热情,把我们俩抛到空中,落下接住,接住又抛,久久不停。”
“这时候,警察赶到了,要表彰我俩见义勇为,颁发三好市民奖,不过,我们说身为老师,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给拒绝了,记者的采访也没空搭理,做老师的,得多忙啊是吧,哪有时间,后来我跟那名体育老师就成了苔岑之契。”
“完了?”王东生问,说实话,曾宪昌头脑很灵光,胡编乱造的事迹说的就跟真经历过一样,不但如此,文中还特意用转折的方式,突出了他的作用,尤其最重要的一点,以隐晦、一笔带过的表现手法,彰显了他不凡的财力,‘一片血红、眼花缭乱’没有超过二十张红人头,能达到这般效果?
“完了。”曾宪昌回答,“怎么样,惊心动魄吧,你是不在,要不然的话,就能见到那名英雄,以及我的聪明才智了。”
王东生心里乐翻了天,曾宪昌吹牛真不打草稿,瞄了眼他案上的一沓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老长一段,删繁就简择取了如今这个版本的稿子,哦,他吹牛还是打草稿的,“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不在?”
“你要是在的话,我怎么没看到你。”
“问题是,我没看到你。”
&)然而笑,掰开他的胳膊,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说:“小子,又在忽悠人了,怎么样,被识破的滋味不好受吧?”
曾宪昌尴尬笑笑,刚准备的大段台词白忙活了,不过,处于爱情滋润的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于是向老王打听情况以完善说辞:“你真在现场,见过那名英雄老师?”
“那是当然。”照镜子的时候。
曾宪昌问人长得咋样,王东生摸了摸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年少多金、人中龙凤、有情有义、举世无双、万世师表、诚实可靠、谈吐大方、气势凌人、貌赛潘安、智比孔明,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的玉面小飞龙。但凡是个褒义词,他能想到的全都用上了。
上午第二节课是政治,王东生收拾一番走人,趁着上课铃没响,随处逛了逛,校园的生活真写意,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用担心没钱生活,不用顶着社会压力,想泡妞就泡妞,想钓凯子就钓凯子,要不然怎么说,大学是堕落的天堂。
进了教室,学生们无心向学,趴在桌子上躺尸,政治课对他们而言,相当于自习课,道理空洞而乏味,美德传承了五千年,早就耳熟能详,政治局势、思想核心,略知一二就行,听与不听,结果都一样,反正有爸妈顶着,绝不会肄业。
对王东生来说,每节课都得耗费脑细胞激发同学们的进取心,有时吃力不讨好,处处遭暗算,这节课他不打算教授课本知识,继续课外活动,把学生带到昨天栽树的东北角,这次不是自主选择,是王东生以期末考分数为要挟硬把他们拉来的。
清空后的荒芜地里,彭世强正挥舞着锄头掘土,大太阳加上剧烈运动,他已是浑身湿透,大汗如浆,但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怨愤,他用两个月的零花钱重新购买了一批树苗,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做弥补。
所有人看着这幕,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印象中,班长是恃才傲物、妄自尊大、趾高气昂的一类人,他从不会向谁低头认错,这一次,老班用了什么手段逼得班长服输的?当然,除了这个疑问,剩下的就是震惊了,昨天教务处主任到班上查凶手时,已经跟他们说过,他们辛辛苦苦种的树苗后来被人砍了,当时觉得特别气氛,如今一看,全都明白了,竟是班长下的毒手。
王东生拍巴掌吸引注意:“很奇怪吗?不奇怪,树苗是彭世强砍的,这种行为可耻,可恨,可憎,为了一己私欲,糟蹋了大家的心血,破坏了自然和谐,简直罪无可恕,他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大家说是不是?”
没有人说话,像徐蕾张小庆那种熊学生也沉默了,班长是这样的人吗,没错,他是,这种事,他确实干得出来,但是他是班长,他也做过帮助同学、团结御敌、组织聚会、化解纠葛的好事,在他们眼里,班长是领头羊、主心骨,只要不是弥天大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没有人回答?”王东生反问一遍,还是静谧无声,沉默是金,“我想,他在你们心中一定是占有分量的,不可能一文不值、一无是处,他现在知道错了,懂得忏悔,诚心实意的在用行动弥补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真正的美德和品质,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原谅他,用你们的行动做出回应。”
话音落下,刘亮就冲过去帮忙拿铁锹铲土,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效仿,一群人围在土坪上抢着一把锄头,劳动委员吴艳说了句去后勤库领工具去,人便一窝蜂跑开了,彭世强看着大家打闹的身影,脸上洋溢着满足感,天真无邪,刘亮铲土时用力过猛,把沙土抛起洒在了他的头上,立即毁了他的心境,抖落完沙子,扛着锄头追杀刘亮去了。
同一时刻,地下黑拳悄然展开,在中海临近西区的路段,有条汾阳路,这条小马路有个好听的法国名字“毕勋”,因为正好在法租界里,所以便以当年驻华法国领事的名字命名。
大街上人头涌动,往来如织,一辆路虎停在恒通赌场地下停车场,后面跟着福仕达、爱尔法,一帮人乘电梯直下负四楼,穿过中庭、后厅,进入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