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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一早,王东生刚结束苦训,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郭大爷,问他有没有时间叙叙旧,再续残局,老王知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揍了人家的宝贝孙子总得给个说法,商量好中午过去,在郭家吃顿饭,下午陪郭大爷下下棋散散步什么的,就挂了电话。
上午没什么事,老王建议大家去外面吃早餐,适当运动,活动筋骨,不要宅在家闷出病了,黄凯琪对食物很挑,早餐只吃巴黎贝甜和立顿奶茶,像炒米粉、猪肠粉、煎饼、糍粑、烧麦等高热量的食物,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沾半点,就怕那张漂亮的脸蛋被痘痘毁容。
一路下来,尽是小贩推车,卖各种小吃早点,就是没有巴黎贝甜和立顿奶茶,王东生没那耐性惯着她,三人买了肉夹馍、糯米鸡和一杯豆浆,喜滋滋吃着,黄凯琪瞅着他们,偷偷咽口水。
糯米鸡的香味飘来,黄凯琪肚子不争气地响了,心里暗骂老师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不懂得体谅女生,想想自己拥有数万粉丝,要是知道我挨饿了,他们得多伤心,多悲恸,多义愤填膺呐。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遭遇凄惨,情不自禁拿起手机自拍,iphone5s屏幕上,漂亮的眸子湿润润的,楚楚动人,突然,画面中出现了一只手,手上有一份肉夹馍,黄凯琪故作没看见,别过头去偷笑,哼,现在知道讨好了,早干嘛去了?
王东生从李强手上抢过肉夹馍,一溜烟跑了,“给她她也不会领你的情,没听见她说麽,只吃贝甜和奶茶。”有句话说的好,女人不能疼,越疼越烦人。
黄凯琪挎着包追上去,不为肉夹馍,只为一口气,当然,也是为了掩饰尴尬,刚刚伸手的原来是李强,不是王东生,真是羞死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追上你个变态老师定要叫你好看。’
中海军区大院在南城解放路,是由驻扎部队管理的准军事化基地,属于高干家属院,大门宽敞,守卫森严,圆台上警卫穿的是藏青色军装,肩章两折,端的是81步枪,目光犀利。
大院门前有条商业街,隶属军区管辖,把平房和商铺租售出去,形成小型市场,解决干部直系亲属购物问题的同时,也能赚取一定费用满足某些人的腰包。
没有出入证,想要进入军区大院需要登记,打电话和扣押证件,手续比较繁琐,不过,有郭三愚的一句话,一切从简,王东生顺利进去。
军区大院绿化非常好,道路尽头竖着旗杆,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扬,左边是健身区、花园和树林,右边是公寓和套房,郭家在12区1号,石墩上筑着龙子嘲风的就是。
门铃摁响,出来迎接的是陈映如,一瞧王东生的模样,就打心眼里不喜欢,两手空空不说,衣服、裤子,一看就是地摊货,领口袖口磨损严重,牛仔裤也褪色泛白,这是谁家老表串门来了?
“你找谁?”
王东生被她打量的不习惯,心想,这女人应该就是郭有才老母了,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富贵之态,保不准是个骄纵蛮横的主,等下要是让他知道我就是揍他儿子的那个人,指定发疯,要不把她也揍一顿,先下手为强,挫挫她的锐气,省得等下起耳茧。
想了想,还是不行,这里是军区大院,对方的地盘,到处都是警卫,万一被抓了可不好,挠挠头,“我找郭大爷,是他叫我来的。”
陈映如纳闷了,“我老公叫你来的?不可能,他不在家,你找错了。”
“军区大院能有几个郭大爷?我找郭三愚。”老王初生牛犊不畏虎,上将是什么级别,他才管不着,郭老头跟自己是一见如故,忘年之交,直呼其名在他看来,没什么需要避忌的。
陈映如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起来:“郭三愚是你叫的?没大没小。你是谁家的种,有没有素质,有没有家教?!”
尖锐的言辞刺激着老王的神经,他是没家教,但不需要别人时刻提醒,无所谓地抠着鼻孔,猛地推门进去,把陈映如撞了个趔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挡着路了,下次注意点,你又不是狗,别学它。”
陈映如气得火冒三丈,这人非但不道歉,还变着法的骂自己,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了还,泼辣的本性被瞬间点燃,指着他骂:“你个龟儿子,谁家的野种,恁没素质,尼玛怀你被强盗撮过,跟三流子好过,你都不晓得有几个爹。”
王东生回头怒视,如果这不是军区大院,早把这臭女人揍了,哪由得她乱叫唤,他算是明白了,郭有才的性子随他老母,目中无人,骄傲蛮横,具有强烈的自我主义。
“这位大婶,大门守卫处有则管理条例,其中就有音量处罚规定,你这分贝属于噪音,是要被消除声源的,还有,出门前请戴好口罩,保护好您饱经风霜的脸,我不是说你美的不明显,是丑的特别,吓着了孩子宠物什么的,一两只还行,数量一多,你也赔不起。”
“你,你。”陈映如被气得脑充血,呼吸频率加速,竟产生了幻觉,画面中是张非常俊朗的脸,轮廓完美,线条分明,鼻子、眼睛、嘴巴,都带着雄性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扑上去咬一口。
王东生看着老女人转怒为喜,慢慢露出放?荡的神色,暧昧,含羞,欲拒还迎,他吓得赶紧躲进客厅,那副模样,真不是个好兆头。
客厅里,郭三愚大马金刀,前面摆了一副残局,手上掌着保定球,门口的事他都知道了,只是陈映如什么品行,他做公公的再清楚不过,干脆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虚,任他们去吵,只要不动手就行。
“来了,坐,别拘束,把这当成自己家,午饭前,咱俩得分个胜负。”
王东生笑着坐下,看了一眼棋盘,正是那晚被毁掉的棋局,没想到郭大爷记性那么好,还能将它还原,“郭大爷,你认为博弈,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最合适?”
郭三愚笑笑:“自然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山林中,加上新鲜的空气,徐徐的清风,水流,鲜花,鱼儿,这般景色,人人向往。”
王东生口无遮拦,直接戳破他的幻想:“这就是小乘智慧,安静的环境,确实可以让人充分凝聚思维,开动大脑,再加上充裕的时间思考,再困难的难题,也能迎刃而解,但要知道,人生不是棋,你不动,对手就会动。”
“你这思维模式,真可谓独树一帜,发人深省,好,我知道了,走,咱们去闹市瞧瞧。”郭三愚说着起身,收拾棋盘,王东生伸手挡住,笑着说:“我可没说去闹市,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再来一次恐怖袭击,可不一定能躲过去,还是家里安全。”
郭三愚愣住了,这个不行,那个不对,到底怎样才正确,想我也活了九十几年,除了少有的几个人外,就属这小子的心思难揣摩。
“小王,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该怎样就怎样,赶紧对弈才是正事。”
看着郭大爷焦急,王东生淡淡一笑,“机关算尽,大巧若拙,绝圣弃智。这是我对智慧划分的等级,郭大爷的第一种想法,是机关算尽,第二种想法,是大巧若拙,虽然都属于聪明人,但同样有高下之分。”
郭三愚细细一想,这个等级排列,正对应了一个人思考问题时,思维转变的程度,由浅至深,层层递进,正应了那句话,思维决定一切。
老王捏住自己的鼻子,“我的想法就是,在危机时刻,有限的时间内,强迫自己做出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