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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疾风拂面,竟是把苏溯的长袍都快掀了起来,她急忙腾出一只手去按住长袍的一角,有些责怪地看了秦孤月一眼,抱怨道:“这……这马怎么忽然跑这么快?”
“因为它生气了。”秦孤月突然冷冰冰地回答道。
“啊?马也会生气?为什么啊?”苏溯此时在风里说话,竟是感觉有些吃力,甚至耳畔都是呼呼的风声倒灌了进来。
“因为你冤枉它的主人没安好心……”
“哼,你本来就没安好心嘛。”
谁知苏溯话音未落,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秦孤月手起鞭落,竟又是重重一鞭甩在马背上,那马儿跑得更起劲了!
“怎么又跑快了?”
“以为它更生气了……”秦孤月此时已经有想笑的冲动了,强忍着笑意用力控制着缰绳。
“哎呀,你慢一点啊,我头发都被你吹乱了……”一阵疾风迎面而来,苏溯小美女可就尴尬了,一只手要按住长袍的衣角,另一只手又要去抓住吹乱的头发,偏偏又不能放开手,害怕自己摔下马去,一时间还真是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秦孤月只觉得一阵阵香风从苏溯飘起的头发上散落下来,竟是掺杂了一丝少女的体香,隐隐之中让人心旷神怡,那香气如麝如兰,一霎那之间,秦孤月甚至都觉得失神忘我了,忘记了整个奔驰的骏马,忘记了飞驰的风景,甚至忘记了整个世界,沉浸在了一个只有他与怀中女子的世界里。一霎那,似乎又到了那一种腾蛇血肉祭献时才达到的“物我两忘”“无法无念”的奇妙境界。
就在秦孤月回味的时候,一句略带委屈的抱怨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你笨死笨死了……我都要被你颠下去了!你慢点啊!”秦孤月回过神来时,只见怀中的苏溯早已被那死命直跑的马儿颠得花枝颠倒,竟是差一点就要栽下马去了。
秦孤月见到这一幕展颜笑道:“苏溯师妹,我替我的马儿问你,以后还说不说我不安好心了?”
“不说了,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还不行吗?算我怕你了,马大人!”苏溯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哦?你不该叫我马大人哦,你该叫我秦大人才对!”马背上的秦孤月突然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是秦家的马,我也该姓秦才对。”
“我就知道是你搞鬼……”苏溯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没安好心……”
“啪!”又是一鞭落在马背上,那稍稍减速的马儿又蹦跶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我怕你了……我安了好心,安了好心总行了吧?马大人……哦不,秦大人,你就放过小女子吧!”
也不知道骏马就这样在两人的拌嘴声中奔驰了多久,直到秦孤月觉得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有些酸痛,握住缰绳的手再也拽不住了,方才驱动坐骑停了下来,怀里的苏溯也是筋疲力尽地躺在了秦孤月的怀里。
待到骏马在驿路边停了下来,秦孤月挑了一处草地,横抱着苏溯跳下马来,将她扶到草地上休息,强打着精神解开了骏马的马鞍,又取下马鞍边上的行军袋,拍拍这老伙计的脖子,放他自己去吃草,方才走到苏溯身边,手脚张开,大字型地躺在了草地上,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似乎是要舒展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若不是他得到了腾蛇的血肉献祭,身体素质是寻常人的十倍不止,寻常的锐士一下子驱动战马赶这么久的路,身体颠都颠得散架了。
待到秦孤月缓过一口气来,依旧躺在草地上,却摸出身边的行军袋,取出一只皮囊递给苏溯说道:“尝一尝吧。”
“这是什么?”苏溯接了过来,微微一皱眉问道。
“桂花酒!”秦孤月回答道。
“我不喝酒的。”苏溯摇了摇头说道:“师尊说了,女孩子喝酒不好,会给不安好心的人钻空子……”
这一说,秦孤月算是傻眼了。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师父啊?或者说,这到底该说是一个尽职尽责,无微不至的良师呢?还是一个老不正经,道德败坏的恶师呢?
“尝一尝吧,这是我家乡的特产,我们行军打仗带的都是这个,比水解渴,还可以解暑气。”秦孤月又劝道。
“这是你家乡的东西啊?”谁知苏溯得知这是秦孤月家乡的特产,竟然不声不响打开了皮囊,微微抿了一口,似乎是感觉到味道还不错,竟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这一下不得了,秦孤月急忙夺了下来,“这好歹也是酒,哪里有你这样喝的,喝醉了的话,有你难受的……”
“你不是说可以当水喝的吗?”苏溯显然尝到了桂花酒的美味,嘴巴一厥,竟是动手要抢,秦孤月立刻把手往后一缩,又取出了几个白面馒头一发递给了苏溯说道:“我可说在前面,吃三口馒头喝一口酒,不然喝醉了可别怪我……”秦孤月居然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别怪我占你便宜……”
“你敢!”话虽然是这么说,苏溯还真的就三口馒头一口酒,循规蹈矩地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秦孤月也是淡淡一笑,从行军袋中拿出一些其他的食材自己也吃了起来。
这时,秦孤月旁边的苏溯突然问道:“那个……秦师兄,我只知道你姓秦,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的父亲是一个大人物,他可不允许我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秦孤月故弄玄虚道。
“好了,你就不要老拿我说的话搪塞我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我师尊是谁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溯连续听秦孤月说了好几次这句话,算是知味了,知道他在拿这句话搪塞自己,有些气恼道。
“好吧,我姓秦,名孤月。”
“什么?你跟那个兵戈侯秦战天的废物儿子同名同姓啊……怎么会这么惨?”苏溯遂用一种可怜到近乎怜悯的表情看着一下子石化的秦孤月喃喃道:“那你出去岂不是经常会被人家误以为是那个废物?偏偏要死不死你还也姓秦……实在是太悲惨了。”随后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一开始我也只是跟着师尊游历的时候在云京城一带听到的这则奇闻,本来还不相信,后来听说尚宇穹师叔突发奇想去为他看了天赋,回来也说的的确确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废物……秦师兄,我看你相术能力超群拔萃,却跟这个家伙同名同姓,也真是有够郁闷的。”
秦孤月虽然年龄也才十六岁,但心性磨砺早已远超同龄之人,听到苏溯这番话,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开口说出了一句让苏溯小美女瞬间尴尬无比,恨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的话:“不是同名同姓,我,就是那个‘废物’!他们口中的精神失常的疯子!”秦孤月淡然的语气之中,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在苏溯的心灵之上却宛如雷霆齐鸣,万马狂奔。
“这怎么可能?”苏溯都觉得舌头有些不灵活了,“尚宇穹师叔说了,那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借代力,根本不可能在相术上有所成就……而你现在都已经是淼水三重的境界了,放在龙隐阁也是为数不多的精英弟子了,再迈一步到达炎火四重,就是龙隐阁的核心弟子,是要重点培养,冲击星阶的人选了……怎么可能……”
秦孤月闻言,又饮了一口酒,仰望天空说道:“天地造化,无奇不有,即便尚宇穹大师早已灵光能识鸿宇,掌握星阶之秘,能够推演一些事物,但凡事总有变数例外,想必,我就是一个吧!”
“难道孤月师兄有什么奇遇?”苏溯不禁追问道。
秦孤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时常反思,天道公义,总不会绝人之路。我出生便克死了母亲,又有梦魇每日缠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家中继母时时恶语相向,甚至起过杀心,全家族的目光都在弟弟身上,只将我当一件废物……如此种种,世态炎凉,我区区十六岁遍已尝尽……”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天道给予我些许补偿,也是应该的吧。”
也不知道秦孤月的那一句话引起了苏溯的心事,女孩子眼中的瞳仁里一下子抹上了一层阴影:“你尚且知道父母是谁,而我能从小被师尊带大,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苏溯低下头,却是抬起右手来,五指轻轻一拢,竟是凝成一团细小的火球。秦孤月都骇然一惊,想必苏溯已是晋升到了炎火四重的上阶了,不然不可能心念一动就可以凝聚周围环境中的火花,而且精神力也极其强大,就算不如秦孤月也相差无几,刚才秦孤月听得她称呼尚宇穹为师叔,便猜测她应该也是龙隐阁一位老古董的弟子,寻常的弟子都要称呼尚宇穹为师叔祖或者太师叔了,这辈分可错乱不得。然而苏溯只是凝神看着那手中的火球,随后眼神微微闪烁,火球又倏然裂开,消散无形,人却是低下头轻声叹息道:“师尊说了,除非晋升星阶,否则我无法见到我的父母……可我从懂事起就苦修相术,时至今日,也才仅仅炎火四重而已……星阶之路,遥遥无期……”
此语一出,秦孤月也是微微一怔,随后心中也是惋惜道:“就算是惊才艳艳之辈,如果没有很大的奇遇,修炼到星阶也都差不多是尚宇穹那个年纪了,都到了那个时候,再见到自己的父母?首先就是父母还在不在,其次就是,这样真的还有意义吗?也许是苏溯的父母早已过世了,她的师尊以此来激发她不断进取的潜力吧。”
想到这里,秦孤月缓缓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吹了一个口哨,接下来,就像是变戏法一样,那一匹还在不远处优哉游哉吃草的骏马听到口哨声,立刻跑了过来。秦孤月站起身,将全套的鞍具又放到了它的背上,摸了摸它的鬃毛,然后侧身上马,拉着缰绳来到苏溯的面前,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对还坐在草地的她说:“走吧,快些赶路,晚上希望可以找一处小镇歇脚,你可不想睡在荒郊野外吧?”
就在秦孤月载着苏溯消失在驿道尽头之后,陡然,刚才的那一块地面凭空扭曲了一下,竟然龟裂了开来,随后无数抛飞出来的泥土竟然迅速地凝结成了一个人形。那人身上裹着一件褐色的长袍,长袍之上不仅有许许多多玄奥的文字,甚至还有无数的图案,如果能够贴近了看,就会发现这些图案拼接起来组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显然不是一件寻常的法袍。而那人全身都包裹在法袍之中,甚至连面部都包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然而就仅仅是那一双眼睛,就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桀桀……”那人怪笑了几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别人不知道,本座难道不知道这小子得了六爪腾蛇一身血肉献祭。本来还要去击杀那畜生,现在倒是省事多了。若是本座擒住了他,用无相劫火炼化了,这样一来本座冲击星阶的把握至少多了五成。”随后遮住他面部的黑巾动了一下,似乎是一个贪婪的笑意:“他旁边的小妞好像是炎火四重,又好像有一丝九曜命星的体质在身上,倒是有点麻烦,不过也没关系……本座玩腻了之后吸干元阴,也是一味补品。”说完,他法袍一甩,整个人竟然又钻入了地下,坚硬无比的地面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液体一般,竟然一下没入,随后整个地面飞起来的尘土又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牵引下覆盖住了之前破损的地面,看起来就像原来一样。
如果此时苏溯看到这一幕,一定能够认出来,这是地行千里,缩地成寸的相术法门,只有达到后土五重的高阶才能施展,甚至是很多后土五重相术师克敌制胜的杀手锏,竟然被此人拿来代步了……其实力的可怖,可见一斑。
只是策马而行的秦孤月和苏溯,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在地下,一步一步地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