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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细长的红线,在盛尧山宽大黝黑的手背上出现。
细密的血珠,微微的从那道红线处渗了出来。
血!
盛尧山心下一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手背。
这个娘们家家的任三,居然玩儿真的!
那银带软剑果真是极好的兵器,柔若丝带,韧如蒲草,锐利可斩发丝,轻盈可随风动。
盛尧山倒也不恼,只是轻轻甩了一下手臂,方才还微微有些麻痛的手背,立时被猛烈的一甩给冲散了。
“任三,你还真有两下子,娘们家里,你算是高手了!”盛尧山的嘴角竟然闪过一丝笑意。
任越面色森寒,再次腾空而起,单手执剑,从天而降,直指盛尧山的心口。
看来,出尘脱俗的无双公子,是要展示他神乎其神的繁花剑法了。
风声呼呼,有如天际传来;
风声过耳,似天幕被撕破。
清冷的月色下,塘中的枯荷,悉数被连根卷起,吸附至空中,在任越如雪的白衣之后,宛若苍穹中呼啸而至的鸟影,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繁花剑法果然气势磅礴!只可惜时令不对,没有繁花,只有枯荷,倒是煞了风景,否则……”盛尧山仰望着空中的任越,自言自语,眼神中现出的是欣赏,是赞叹。
随着任越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也越来越近,盛尧山的眼中立时紧迫了起来。
旋即双手反向旋转着亮银长枪,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开在头顶。
“歘!”任越的银带软剑从天而降,舞动着,如水波一般,晃乱着人的眼睛,迷惑着盛尧山的判断力。
盛尧山的亮银长枪,加快了旋转速度。防守于头顶,令任越的银带软剑一时竟无插空之处。
任越空中变幻着攻击的方位,试图从另一侧刺入盛尧山的防守。
无奈盛尧山的旋转灵活全面,亮银长枪由上至下,从左到右,无暇可击,逼得任越的软剑几次硬生生的触碰到枪背和枪杆,愣是被巨大的扭力给弹了回去。
好大的力气!
任越心中一惊,执剑的修长的手指,被反弹回的气力震得发麻。
“唰!”几次攻击过后。不知道是盛尧山的长枪过于迅猛。还是任越疲于进攻。有了丝毫的懈怠。
一道寒光闪过,任越左手的无名指上,居然也有了一丝的疼痛。
“嘶!”任越心中一紧。
低眉瞥过左手,一道红色的伤痕。惊现于指上。
“你!”任越恼了,他素来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容貌,生活举止也是温文尔雅,从未有过丝毫的伤痕。如今,自己如玉般的手指上,竟硬生生的被盛尧山这个粗人给划了一道,若是恢复不好,想必是要留疤的!
一想到丑陋的伤疤,和自己冠玉般的样貌。任越的内心里,似有只凶猛的野兽,一直酣畅入睡,乖巧安静,如今却被人生生的用锐器猛刺。低吼待攻。
“咔!”又是一声兵器相交的声响。
又是一阵亮眼的电光火石,亮银长枪和银带软剑相接相触,静止在一起。
一端在盛尧山的手中,一端在任越的手中。
两双眼睛近距离的凝视着,一个斜斜向上,一个斜斜向下。
夜凉如水,寒夜的风无情的袭过两位公子的衣衫。
青衫飞舞,白衣纷飞。
一个英气逼人,一个神飞风越。
就那么静静的相持着,相持着。
漫天的枯荷渐渐落下,七零八落的飘零在寒澈的湖面上。
月色依旧。
风渐渐息了。
“哈哈哈哈!”许久,这份夜的宁静,和刚才打斗的混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给打破了。
盛尧山仰天大笑,向后撤回了亮银长枪,麻利的收拢至身后。
任越双目微嘘,双眉微皱,面色平静,却有股寒意淡淡飘出。
“好一个无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看你平日里娘们家家的,想不到竟与我盛尧山打成平手!佩服佩服!”盛尧山刚要伸手去拍任越的肩膀,任越缓缓从空中降至地面,灵巧的闪躲开了。
“粗俗!我任越岂能与你一般!”任越不认可。
“呵呵,放眼大周,我盛尧山可是当今武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看你弱不禁风,竟能与我打平,有趣有趣!”盛尧山依旧不恼。
“天快亮了,回去睡了。”任越不接盛尧山的话,转身傲然的离去。
单手抽过银带软剑,轻轻盘回腰间。
只在回转之时,眼角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不过盛尧山未曾看见。
两个公子莫名其妙的在湖边打了一场,又都伤了手,这一夜过的……
天边渐渐发白,温家的小厨房里,温氏父女正在品尝着熬制好的清水高汤。
“好汤,柔儿,真是好汤!”温守正将碗中的最后一口汤,一口饮下,由衷的赞道。
“爹,这汤差不多成了,下一步,我且将汤从铁锅中盛出,转至细白砂锅中小火精煮即可,一直保持着汤的温热,直至比赛。”温柔说罢,从身后取过一只洗的干干净净的白砂锅,放在灶火上,又在砂锅的锅口蒙过一块洁白润湿的纱布,不用问,这纱布也是在泉水中浸泡过的,微微的湿气中,似乎还有股山泉的甜气。
温柔小心翼翼的用汤勺将铁锅中的高汤,一勺勺舀了,浇至纱布上。
高汤途径纱布,细密的流入下面的砂锅中,如是反复。洁白的纱布上,最后留下一层淡淡的黄色,还有丝丝点点的细渣。
铁锅中的汤骨、食材、汤底悉数留了下来,揭开纱布,再看砂锅中的高汤,经过篦虑,油星、残渣尽除,只留下清澈透明,山泉一般静置于精细的白砂锅中。
小火慢炖。砂锅中的终极高汤,翻出细密的小泡。
温柔轻轻将砂锅盖重新盖上,封住香气。
“好了,就等明日比赛开始了!”温柔说罢,伸出两只手,在头顶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好累啊!”
“柔儿,哪里是什么明日,比赛就在今日!”温守正有些心疼,这忙乎了整整一夜,窗外天色已是青白。今夜变昨夜。明日成今日!
“呀。天都亮了,还想去睡会呢!”温柔自言自语,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微微一挪动腿脚,这才发现。因站立的时间太久,腿脚早已麻木,眼下动弹不得,只能慢慢等待血液循环畅通。
东方彻底放亮了,冬日的暖阳照进温家的小厨房。
这一夜,汤香含蓄,温婉暖心。
与此同时,张大厨也是一夜无眠,为了更好的准备出上好的汤羹。张大厨也是绞尽了脑汁。
摒弃了传统的参汤、鸡汤、骨头汤,张大厨苦苦思索,终于想到了好汤的精髓,乃是一个“鲜”字。
世间各种鲜美当属池中之鲜,原本张大厨是想炮制当初“老汤馆”的鲜汤。再现温柔的神奇高汤。
可转念一想,此汤分明出自温柔之手,明日这丫头也是自己的对手,而且当初炮制此汤之时,众人都在场,都知道这汤是温守正父女一同所制,我若做了,定会被世人所诟病,不行不行,再说万一那丫头也做了这道鲜汤,自己到时岂不是会有抄袭之嫌?不成不成!
张大厨很快就否定了之初的想法,一个新的想法,鲜活的从头脑里冒了出来。
既然池中之物如此鲜美,那我何不就以纯鲜来提炼鲜中之鲜。
张大厨此番想着,不知不觉,天边已是泛白。
寒冬的晨间虽是清冷而静寂,咸阳城的早市早已热闹非凡了。
各色卖鲜活之物、新鲜蔬果的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盆中的活鱼欢蹦游弋,笼中的家禽昂首挺胸。
“你这鱼怎么卖啊?”张大厨兴致勃勃的指着一个鱼贩的大盆。
“呦,这不是醉仙楼的张大厨吗?您真是慧眼,就我这盆鱼,绝对是今日全咸阳最好的,您瞧瞧,这个头,这新鲜劲儿,还有这品种!就是不知道张大厨您要多少啊?”小贩油嘴滑舌,不停的夸耀着自家的活鱼。
“呵呵,若是我包下这一盆,算我便宜些!”张大厨面不改色,心中却在盘算着,如果按市场价,这一盆活鱼是多少钱;如果自己从中再提取回扣,又会净挣多少。
“张大厨,瞧您这话说的,你就是只买一条,我也不敢卖贵了呀!这样,如果您要一盆全包的话……”小贩迟疑了一下,心中迅速的算了个小九九。
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一盆三两银子!”小贩大概是算好了大赚的价格,开口就要五两银子。
“成交!这一大盆全给我送到醉仙楼去!”张大厨爽快的应下了,当下掏了三两银子,塞到小贩的手中。
满满一盆的鱼,大大小小,大到半斤的鲤鱼,小到柳叶般的猫鱼,形形色色的在盆里游得甚欢。
清晨的醉仙楼后厨,随处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鲜香味。
“师父,好香啊,您在做什么?”小五翕动着鼻子,顺着香气钻了进来。
“杂鱼汤。”张大厨看来心情不错,没有像往日一般揶揄小五,而是抬眼示意小五近前来细看。
“杂鱼汤?”小五半信半疑,挪动着脚步,站在张大厨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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