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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季同在愁子弹的时候,齐清源也在愁子弹。他已经出来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可是找了俄国人不少麻烦,在辽西这一代弄得声势浩大,特别是上个月底,俄军为了消灭他这支队伍派了两个骑兵连追剿,被他拉到山区设了个埋伏,在两挺马克沁的交叉火力之下,追的最前面的那个骑兵连死伤大半,他们才得以逃脱追击,躲进山沟里休整。几战下来,部队人员伤亡不大,只是子弹消耗甚多——本来按照杨锐的安排这些派过来打游击的老兵都是要用俄国人的那款步枪的,可是大伙用毛瑟枪用的久了,都有了些感情,而且一看俄国枪那毛糙模样,顿时兴趣就没有了大半,再试了试之后,那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齐清源看俄国枪也不是很顺眼,虽然毛瑟枪拿来就是旧货,但是光看那精致外形就要胜出俄国的什么哪敢步枪一大截,使用就更不要说,枪栓拉起来很不顺溜,那个什么保险也用的很不方便,而且子弹也只能装四,射比毛瑟要低,不熟悉的枪手话每分钟打不到十,熟悉也就十,比毛瑟要少几。想来想去,最后齐清源还是顺了大家的意思,除了少数人之外,其他人都用的都是毛瑟枪。可到了辽西几战下来子弹消耗特别快,因为马上就要打大战,现在整个东清铁路沿线俄国人都查得特别紧,子弹手榴弹没办法运过来。想到这,齐清源就打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你这个蠢蛋!
齐清源自言自语的时候,张焕榕却进来了,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他倒越来越像个军人,脸上的胡子也照着大伙的样子都刮了干净,看上去干练的很。“报告连长,弹药统计完毕,”他没有诧异齐清源的自言自语,自顾自的汇报弹药情况:“步枪弹还有一万一千五百二十八,平均每人五十三,手榴弹一共五百四十一个,平均每人三个不到,马克沁枪弹还有一万八千三百四十五。粮食……”
说到粮食齐清源摆摆手让他不要念了,在这辽西只要有钱没有买不到粮食的,而且复兴会在一些重要的县城都有点,补给粮草还是很简单的。“东家的电报来了吗,弹药什么时候才能运过西边来。”张焕榕已经加入了复兴会,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虽然在游击队但却不上前线,只是在连部做了个学兵,做一些文书性质的工作。
东家就是总部杨锐的代号,只是为了掩护,叫做东家而已。听到齐清源问电报的事情,张焕榕翻开夹子,把之前的电报拿了出来,道:“补给还是没有确定,现在辽阳马上要大战一场,俄军怕断了后勤,铁路沿线都看得很紧,估计要到打过战之后才能送过了。”齐清源也明白是这个道理,只是大部队呆久了的人,心里还有很大的依赖而已。张焕榕又道:“东家还说日俄决战在即,要我们在保存自己的同时,看准机会抽冷子给日本人几下,如果子弹不够,那可以启用先前缴获放在各个据点的俄国步枪。”说罢又把另外一份电报拿过来,“这是东家对决战的一些估计,还有就是打日本人的时候东家说不要竖旗子,就假装是花膀子队干的。”
齐清源接过电报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说完就拿出随身带的地图要看,张焕榕确是不走,齐清源知道他要他要说什么,但是自己却不说破,只道:“怎么,不走了,还要在这里吃饭啊?”
张焕榕把夹子放下,立正道:“报告连长,我有意见。”
齐清源笑道:“你就一学兵,能有什么意见,我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要上前线是不?你先把打靶这关过了再来和我提这事情。”张焕榕也是戴眼镜的,视力不佳,平时打靶成绩都是惨不忍睹,所以齐清源一直拿这个说事,不让他去第一线。也不是他为难张焕榕,这可是杨锐交代的任务,张焕榕家在辽东势力不小,家中就他一个独子,要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以后要借助他家的关系网在辽东办联庄会就不好开口了,所以齐清源把他安排在连部,只是这小子年轻气盛,看着别人一场战下来说打死了几个大鼻子,心里就憋的慌,每隔段时间就要找齐清源说事,要求调到前线。
张焕榕这次气可是和其他几次不一样,他说道:“那我请求现在就考核打靶,要是过了关,请连长把我放到一线。”
见到张焕榕这次是有备而来,齐清源不由得惊讶起来,“好,你小子有种,现在就去试试,要是还是过不了今年就别跟我提上前线的事情了啊。勤务兵……”齐清源不想他每隔些时间就跟自己磨这个事情,索性这次把他后路给堵死了。
张焕榕这次也光棍,道:“行,只要我过了就不要拦我上前线。我老张家的人没有软蛋。”
勤务兵很快就设好了靶子,一百米开外,立在林子里的那靶子看上起特别小,想到五要三十环才及格,齐清源不由暗笑起来。部队本来是在山林里休整的,闲来无事却听说连部的张少爷要打靶,都哄的围了上来看热闹,上次这少爷也是打过一次的,只是五都打飞了,弄得个大红脸缩回去了。这次又打,是以大伙又来看热闹。
齐清源示意勤务兵给他一支毛瑟步枪,谁知道张焕榕却不要,只是从一个人那里拿了一支准备好的俄国枪,齐清源心下有些哑然,勤务兵手上那支枪是动过手脚的,这俄国枪虽然不好用,但是还是比较精准的,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拿了这小子好处教的他,回头要揪出来好好整整。齐清源的目光在人群里扫射,只见李二虎看他眼睛看过来,马上缩着躲在人群中间,齐清源咬咬牙,心道:原来是这小子,回头要好好折腾折腾。
张焕榕不知道齐清源两下就找出了他的师傅,上次打靶失败之后,他就在侦察排认了排长李二虎做师傅,这李二虎本来不愿意,可东北人都是一家亲,后来被他好说歹说李二虎算是同意了。这一个月来他只要有空就去找李二虎偷偷练枪,技术有很大的提高,所以今天才信心十足的说要考核。张焕榕麻利的最上面的一子弹推入枪膛——俄国枪的名字太长,大家都把它叫做哪敢步枪,和毛瑟步枪一样都两个字——这“哪敢”步枪每次上五子弹的时候,这最上面的一都是要推入枪膛的,比毛瑟麻烦多了。但根据李二虎讲,这枪虽然毛躁,用起来也不顺畅,但是特别精准,在某些距离上还要比毛瑟好些,军里面那些狙击手很多就是用这枪的,张焕榕在他说之后就把毛瑟枪给放下了,专心用起了哪敢枪。
在张焕榕俯身准备的当口,站在李二虎旁边二排排长方彦忱笑道:“你徒弟就要上场了,你这个做师傅的也要过去打打气啊。”这个方彦忱是军校第一批毕业生,因为要加强这支部队,杨锐索性把连里面的四个排长都用了军校生,本来还是有些舍不得派这四个人来,但想到七月份第二批毕业生就要到了,也就放行了。不过在来的时候还是反复叮嘱齐清源不要打硬战,要学会保存自己,然后再消灭敌人。
李二虎虽然因为打宽甸的时候立了功提了干,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一脸谦和的齐清源还是有些怕的,这让他想到了之前忠义军里面的一个心狠手辣的师爷,那家伙可是动动嘴皮子就要死不少人,他嘟囔道:“俺去干什么,你没看连长刚才盯着俺吗,要是这次少爷真的过了,估计是要给俺苦头吃的。老方你到时候可要给俺说说好话。”方彦忱虽是个书生,但是性格开朗,和这些庄稼人出身的士兵很能打成一片。
“连长给你苦头吃干什么,”方彦忱道,“到时候夸你还来不及呢。上次那小子多菜啊,五枪都不上靶,扔战场上就是个肥羊啊。他这次要是能上靶就是你李二虎的功劳。”
方彦忱虽然这样说,但是李二虎可不敢这么想,刚才连长的目光他可是看的真切,这里面可没有奖赏的意思。两人谈话间,伏在草地上的张焕榕已经都准备好,中午的**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他却是浑然不觉,只是地上那些被他压断的青草流出来的汁液出的草腥味,让他的精神很是一振。他对着标尺,按照李二虎说的调整好呼吸,在吐气之后打出了第一枪。这抢一响,李二虎就拿起望远镜看向标靶,旁边的兵问道:“排长,打飞了没?”
李二虎举着望远镜,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口中骂道:“飞你娘的头,打中了!”
旁边被骂的兵也不气,又问道:“啊呀,打中了啊,排长,打了几环啊?”
李二虎这次没有答话,因为张焕榕的后面几枪也响了,他正要算这几一共打了几环,没功夫搭理这帮孙子。旁边的方彦忱倒没有心思去算张焕榕一共打了几环,见他不答话就道:“嗯,还好,一个三环,一个四环,嗯,这枪更准一些,是六环。”
张焕榕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只是觉得手感来了,最后两也是一口气打了出去,打完之后,他就起了身,站在原地等结果,别看只是开了五枪,他像是跑了几百米一般,身上头上全是汗,阳光晒得似乎也有点晕。这时候靶子那边开始报环,“三环、四环、六环、七环、五环、总成绩二十五环。”
听到自己只打了二十五环,张焕榕顿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瘫在地上。这时候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好,打得好,比上次好多了。”大伙都是一阵哄笑,复又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掌来,接着又喧闹了起来。张焕榕的姐姐来过营地,这可是有不少人见过的,大家都在传这小子家里其实是个少爷,不知道那根筋没长好跑到这里来投军,加上他一直被安排在连部,所以大家对他心里都不怎么看的起,这次见这小子一个多月就把枪法练成这样大伙还是很佩服的。这掌声不但是表示对他成绩的认可,更是对他这个人的认可,最少觉得这小子还是个汉子,跟在队伍里没有落大家的面子——胡子都是讲究面子名声的,而接受德**事教育的那些军校生,更是把荣誉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于是胡子的面子和德国的荣誉不知道怎么就如此天然的结合在了一起,使得整个队伍亲如家人。在这个紧密无间的队伍里,张焕榕却是一个另类,枪法太差了,没一上靶的,这不是给队伍抹黑吗?部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你再有钱,家世在显赫到了这里都是个屁,要是自己不顶用大家伙也不会认可你。
张焕榕听到掌声有些激动,站起身来作了四方揖,然后带着枪跑山后面去哭去了。齐清源看着他这模样,不由得学着杨锐摸摸下巴道:“看不出来啊,这小子也不窝囊啊。”
旁边站着的一排长6梦雄闻言,站出来帮着他说话:“本来就还不赖。和我们一样也是个热血汉子。就是不知道先生为何要把他当宝贝一样藏着,莫不是看上他胞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