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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朴沉着脸,出了韩笵的屋子。他们叔侄二人入京才多长的功夫?这几日家中忙碌,连韩笙都不得功夫出门,根本没人带他们二人出去游玩,哪里就能惹得到什么人?想必必是今日人在家中之时,酒席上他不知轻重的招惹到什么人了!
今日登门来的可都是韩家的亲友,若不是真惹恼了人家,知道他是自家堂侄,哪个会同他真计较这些?
想着,人便到了书房,见韩笙脸上坏笑不止的立在那里,气得韩朴抄起一本书来兜头就往他脸上摔去:“这事可是你闹的鬼?!”
韩笙忙神情一肃,举手发誓道:“这可不关儿子的事!儿子哪里知知道他惹了什么人?”
“哦?惹了什么人?”韩朴一挑眉毛,这会儿倒是一副好整以暇模样,缓步走到太师椅旁撩起下摆,坐了下来,“他才来几日?你怎么就知他惹了人?”
韩笙立时哑然,张了张嘴,半晌才笑着凑了过去:“父亲明见,这位四堂兄……”说着,偷眼看了韩朴一眼,见他神色莫变,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有些泄气的老实说道,“他从头一日在父亲书房里见了儿子,才一出院门口就拉着我问东问西,说,京中可有……可有好玩儿的地方……”
“好玩儿的地方?”韩朴就手端起一杯茶来,眉眼不抬的边饮边问。
韩笙撇了撇嘴:“儿子不解,也去问表哥,结果他说的是……青楼楚馆、相公堂子、赌场之流……”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韩朴那里一把摔了手中茶碗,惊得韩笙一下跪倒,忙道:“儿子从没去过那些所在!”
韩朴喘了几回大气,才止住胸中怒火,见二儿子一脸惊恐的跪在地上,抬手道:“起来,不是冲你。”跟在儿子、女儿身边儿的下人都是家中老仆后人,他们知道韩家家风,更知道自己脾性,万不敢勾引坏了主子们。
韩笙年纪尚轻,性子跳脱,自己尤其担心,他身边的人也是自己细心安排的,有无此事,韩朴自然清楚。
可他气的是韩笵其人!
早就听说老家的老太太早把这个小孙子捧在手心儿里,生怕有个好歹,家里从小就丫鬟婆子的一大堆,他屋里的丫鬟个顶个儿的都非是寻常颜色。
大哥自己立身本就不正,哪会好好教养幼子?这小儿子往母亲院子里一丢,就再不管了。至于大嫂就更不用提了,这么个从小妾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她哪里会放在眼前管教?
其生母无甚见识,只知以色侍人,其父寻常不予理会,又有老太太溺爱,这孩子又哪里教养得好?当年走礼时下人们就常听说这位韩家四爷的纨绔名声。
这回这叔侄二人到了自己亲见后方知,大哥家老大家的这个哥儿倒是个能调|教的,人知上进,也肯用功读书,且岁数尚小,细心教导终能教出来。可这个老四却面色虚白,脚步轻浮,一看就是被酒色迷住了的。
几句话下来就知学问不过尔尔,书读的怕是连自家的三个女儿都不及,莫说来年科考,就是自己出题让他们叔侄二人应答,都能急出他一头汗来!
至于今日……
想罢,又瞪了一眼低头立在边儿上的二儿子:“今日他招惹过谁,你真能不知道?”
韩笙张了张嘴,这才不情愿的道:“他在二妹妹笄礼上就凑到姜妖……姜慧通身边儿说话去了。之后的事儿子倒不知道了。”
韩朴叹了一声,无奈摇头道:“那是你二表哥!哪有这么称呼人家的?”想了想,他到底没敢当着自己的面儿叫出“妖人”二字来,还算知道几分规矩,挥手命他下去,“行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韩笙如临大赦,忙一低头溜了出去。
韩朴这才叫吴管家进来,吴管家同吴妈妈早就问过席上伺候的丫头小厮,这会儿已打听出了七八分来。
吴管家忙道:“听说是四爷凑过去的……”说着,抬眼看了韩朴一眼,复道,“当时姜三爷正同几个姜府较好的说话……”说着,顿了顿,轻声道,“有几位是武官,还有几位清流才子。”
说毕,声音又升回了原本的调儿:“说了没几句,就跟姜二爷套近乎,要勾肩搭背的,被赵统领从旁拦了,当时姜三爷……脸色也很有些不好看。后来吃酒时,四少爷不知是不是醉了,一个劲儿的往姜三爷身上凑,听说姜三爷险些翻了脸,席没吃完,人就离开了。再之后四爷就出府去了,小的们要跟着,被四爷给呵斥了。几个机灵的到底远远的跟着,只一个没看见,就被人拉到边儿上的小胡同里,兜头打了一顿,看见咱们的人去了这才离开。”
头疼的叹了一声,韩朴皱眉道:“可有识得的?”
“听说……”吴关键声音又低了几分,“有人见赵统领远远的站着。”
抬手在额上按了按,若是赵翰打的人,那倒不用操心了。当年姜家祖上受圣命放外任为一方为官之时,赵家先祖正是那处的兵马司都钤辖。外敌来犯之际,两边相合,一同御敌,倒是打出来的交情,这些年间也没断过。
姜哲更是同那赵翰一处长大的,这会儿为他出头,再正当也不过。且既然是出了府再打的,那赵翰便是给了韩家的面子,他又正好管着这一片的巡查,自能收拾得干净首尾。
至于那韩笵……亲戚家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说重了只怕家中老母知道,再把她老人家气个好歹。说轻了,估摸着他也是过耳就忘,这顿打能叫他一两个月出不得门,只当让他吃回教训罢了……
大皇子恭身站在一处,脸上含笑,抬眼打量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神色淡漠,仿佛没听见他之前的话似的。可自从皇上当了皇上之后,心中所想的,没哪个再能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尤其是这一二年间,皇上年岁渐长,身子骨时常有些个不大爽利……
“这事朕知道了,待朕再琢磨琢磨。”
见皇上说话时手指在自己刚刚呈上的那张单子上敲了几敲,大皇子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起身恭敬道:“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等大皇子退了下去,身边儿的大太监李公公轻手轻脚的上前上茶,退下去时,眼角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那张单子——数位朝中大臣的名字,及……
“哼。”眼神落到韩朴二字上头,在后面跟着的小字上扫了两眼,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不如……
先是韩筃的笄礼,后又出了韩笵被打之事,韩家一时乱忙忙的。韩筃带着两个妹妹日日一处,要么去母亲那里帮忙学着理理家务,要么三人回去或刺绣做伴,或教筌姐儿读书写字。
这日早上,三姐妹正坐在家中说话儿看书呢,夏蝉端着盘子新鲜果子走了进来,笑嘻嘻的摆到炕桌上,笑道:“今儿个可不巧,去的晚了,果子是拿回来了,点心还要等会儿呢。”
韩筃奇道:“怎么点心还要等?难不成还有人跟你抢不成?”家中人口又不多,上头主子也有限,这些东西每日都是按份例做出来的,哪会少了哪一处的?
夏蝉扬扬脑袋:“可不是么?听说前头来人了,老爷夫人正招待客人呢,就紧着前面送去了,到了咱们这儿可不就得等了?”
“什么客人,难不成还惹到了你?”韩筣在一旁笑道。
“倒是没惹到我,只怕以后呐,要惹到小姐也不一定。”说着,便拿眼睛笑看向韩筃。
那边夏荷过来,在她胳膊上拍了一拍,瞪了她一眼,转头冲韩筃笑道:“小姐大喜呢,白家夫人带着二公子来提亲了。”
韩筃愣愣的坐在原处,动也没动半下,身边两个妹妹、几个丫鬟婆子们都围上来道喜,乱喳喳的,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韩筣见她神色有异轻推了她两下,低声道:“这是怎么了?”看着也不像太过害羞啊?
“谁、谁家?”韩筃忙回过神来,又冲夏荷问道。
外头钱妈妈笑着进来道:“都围着这里做什么?二小姐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禁得住你们打趣?”等人都散了,才笑着过来道,“小姐大喜,白家夫人带着二少爷亲来的,说是收着白家老爷的信了,过来亲自提亲。夫人已经让人把小姐的八字送到前头去了。”
心中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看着自己的奶娘忽然心里冒出一股酸意来。前世的种种、死后的所闻所见又冒了出来——这是总算和上辈子不同了不是吗?白家二郎没死、白家过来议亲……可白家二郎是好是坏,又到底是个什么品性?
上辈子和宋裕慈过了十来年她都没能看清这个人,这辈子,不过和那人见了这么两面,她哪能真真看得清楚?若再遇上一个城府深的、算计足的,她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
“小姐?小姐?”钱妈妈见韩筃神色不对,连眼圈儿都红了,忙上前两步,就见她扑到了自己怀里,只好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徐徐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