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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笙比白安珩年长一岁,可人却活泼跳脱,两人站在一处高矮也相仿,倒是一眼看不出谁大谁小来。
“到园子里面传个信儿,就说我要陪白家二爷逛逛,叫人回避着些,莫要冲撞了。”
听韩笙如此吩咐,白安珩连忙劝道:“不必如此麻烦,咱们在外书房里面说说话岂不好些?”自己已同韩家定亲,那花园本和女眷们的住处挨着,自己进去了,回头再传出话来倒不好听。
韩笙冲他挤挤眼睛,低声凑到他耳边道:“放心,二妹妹这会儿正在房里绣嫁妆呢,冲撞不着。”
白安珩尴尬抬手咳嗽了一声,忙低头下去,一时竟找不着什么话来应自己这位惫懒的二舅哥。
看着白安珩连耳根子都有点儿发红,韩筝眨眨眼睛,强忍着笑想到——这竟也是个爱脸红的?这要是到了成亲那日,小两口在洞房里头,你也脸红、我也脸红,再干瞪一晚上的眼?那可辛苦了想听墙根儿的了!
身边二舅哥莫名笑了起来,直笑得白安珩身上寒毛直竖,暗中挪得离他远了半步。刚挪开,就见他又贴了过来,冲自己叹气道:“唉,也不只是因你过来的缘故,我这些日子叫人缠的,想松快松快都不成。府、府出不成——就是出了,也是去先生那里做学问。也就只能偷这么个机会到后花园里松快松快了。”
“莫非是备考太过辛苦?”白安珩不解道。
韩笙张张嘴又闭了上,带着他只管朝后头走去,等又走过两处院子,才轻叹一声:“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白安珩又尴尬得把头转到另一边去,只竖着耳朵听着——不管怎么说,这句“不是外人”,听着还是颇叫他心中舒坦的。
“我家中这会儿信的不止是自己本房家人——这事你应也知道吧?”
白安珩思索了下:“记得姜府的三爷,人正在京中,学问也是颇……”
话没说完,就见韩笙脸色大变,连连摆手:“不是他、不是他!”
白安珩先是吓了一跳,虽不知为何他怎么就听不得姜三爷?只得又道:“那可是你的那位堂兄、堂侄?”
韩笙这才又叹了口气,一脸的老气横秋:“可不正是那位堂兄?”
韩笵之前闹出的那一出,虽知道的人并不多,可白安因和韩家颇有些渊源,倒是听说了一些。当时白家当家男主子就白安珩一个,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叫人把人压在了青楼,拿着压条回府赎人的,可见那位韩四爷为人是何等的……不堪。
寻常时候,虽也有哪家的少爷、主子,在这等地方手中一时不凑手打下了欠条,可却从没听说过叫人给压下的!都是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条子留下,回头再单找留条子的人去讨,真讨不回来时、两边想要撕下脸面时才会叫青楼的人闹到家里面去。
可那韩笵竟能在头一回去时,就叫人家给压下了,那得当场闹成什么样啊?!
眨眨眼睛,白安珩寻思着,这等丑事,怕是不能多问,不然也未免太过丢脸了……
可还不等他问,不拿他当外人的韩笙就冲他吐起苦水儿来了:“……被我父亲压在家里,到考前都不许出府。可这小子也太不安生了!不能出府,就在府里头找我的麻烦!一天三回的往我院子里头跑——他倒也知道不能去欺负他那个侄子,话说,那小子也是个闷坏的,老四问他什么他都在那装傻冲愣——就跑来找我。
“先是说闷了,能不能给他找些个‘好’书来看?叫我拿了一套道德经给应付过去了,后来干脆又打起别的主意来了——直问我怎么不见伺候的丫鬟?话里话外的想叫我帮他出头,要两个丫鬟来使唤!我是傻了还是疯了?把肉往那狼嘴里送?且送的还是我家的人?!”
白安珩眨了眨眼睛,头上不禁钻出几滴冷汗来,张了几回嘴也没发出声来,等韩笙一口气吐完苦水儿,才勉强道:“这也太……韩大人和韩夫人不知?”
韩笙瘪了瘪嘴,恨恨道:“我只怕告诉他们二位,再给气出个好歹来……你不知道,我们兄弟三个加在一起,这些年了,都没真正气着过父亲。为了他,竟把父亲的火都给气出来了!”
家里有这么一位,确实叫人头疼。
白安珩不由得想起留在南淮的白家二房来了,要是他们家进了京,自己那位表弟……怕也能是给父亲气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吧?
“既然他是为了科考而来,好歹等来年春围过了,才能处置……”这么个性子、这么个人品,考一回许他还乐意试上一试,让他连年在守在京中、由二叔看管着读书学习,只怕他再不愿意的。
“……那要是他准备再等三年再考呢?”韩笙脸色有些发黑,他之前还抱着瞧热闹的心思在一边儿添火呢,可没想到那小子关到家里,倒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害得这几天他连家都不敢回了!一整日一整日的窝在先生那儿!
白安珩冲他一笑:“有韩大人如此严师在座,既然是要读书科考嘛——那就日日读书好了。”
先是被他那一笑时眼中的光华闪花了眼,韩笙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这招……可是有够狠的!
“可我呢?”韩笙气不顺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这么多,其实他是被烦的,可这招于己无利啊!
白安珩又是飒然一笑,转头看着前头冬风阵阵之下,已经吹的没几片叶子了的韩家花园:“听说白二爷来年就要成亲了。”娶了亲的人,自然不能再住在那几处院子中,更不能叫新媳妇跟个外男的住处紧挨着,到时就算韩笵想去找韩笙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了。
韩笙张了半天的嘴,愣愣看着这个眉清目秀颇有英气还小自己一岁的妹夫,心中不由得颤了颤——这位别才是个真·闷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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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冷的天,逛得什么花园子?”韩筃疑惑朝窗外看了看——前几日连吹了两天的凉风,怕是这几日就要下上一场雪的。“这主意谁出的?”除了二哥,只怕白家二郎也没那个兴致逛冬日里、还没下过雪的花园子吧?
夏蝉抿着嘴直笑:“小姐,可用我们送几件大衣裳去?”
刚才还没觉着,这会儿听她打趣韩筃才觉着有些个不好意思,瞪了那丫头一眼:“老实呆着,等一会儿还要去看三妹妹呢。”
“是——”拉长着音儿,夏蝉笑嘻嘻的整东整西,一时拿出个打好的扇子坠儿来,叹道,“可惜冬天了,这会儿送这个也不合适……”
“那丫头怕是饿了,你看看可有什么点心,叫她出去吃着,也好堵上她那张嘴巴。”韩筃低头又绣起一件肚兜,这是给筝哥儿做的,自己就要出门子了,想着也要给兄弟姐妹父母们留些什么,只想着多做点子活儿才好安心。
没一会儿,院中的小丫头小萤跑了回来,直道:“好了好了,二爷跟白家二爷出去了,园子里头能走动了。”
“这么快?”夏荷疑惑问道。
“这大冷的天,谁会逛花园子?别是想来个巧遇、没遇上人,这可不就回去了?”夏蝉还没学乖,在那边偷笑道。
韩筃只低着头,再不理会那多嘴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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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人在韩家用过午饭方带着二儿子离去,韩朴亲自送到大门外,看着这父子二人上了马背、转过街去方转了回去。
一时,回到正房之中,见着了妻子方叹道:“同直秀多年未见,如今竟都是有了孙子的人了……”
姜氏笑道:“你想想,一晃,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有孙子、外孙子,不是再正当不过的?”
韩朴笑笑,坐了下来,随手取了一杯茶过来端着暖手,沉思半晌:“越发的让人看不清了。”
“什么?”姜氏没听清楚,以为他要交代什么,忙问道。
韩朴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心中默默转着今日同白錾说过的那些话……有些事,他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有些事,自己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京中一些局势,他不清楚的,自己却清楚。今日一谈,果比之前要更清楚一些。
韩家、白家,都没想过站在哪边儿、取那从龙之功,再富贵上几世。可如今既然推到了这里,自然要多做思量。
自己和白錾同是圣上臣子,可自己却同白錾不同——他年轻时,在皇上身边儿且呆了一阵,更熟悉皇上的秉性些。皇上向来是个仁人之君,念旧、又素来宽宏大量,御下如此,对待子嗣亦是如此,这才拖到了现今如此地步——不光如此,若不是圣上这个性子,二皇子、四皇子几位,能都等到快能出府自立了,才忽然没了?
轻叹一声,又睁开眼睛,看着在身边儿忙活的姜氏苦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为了家人子女,也只好争上一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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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了韩家一趟,入了韩府后花园,却没能得见筃姐儿的面,白安珩虽知这是应有之意,心里却多少有些遗憾。
低头看看手中的小包袱,心中那一丝丝失落倒一下子消失了七七八八,嘴角勾了勾,坐到椅上,把那包袱一层层打开,里头,是副男子冬日里用的手捂子——这是自己和父亲临走前,韩家二爷偷偷塞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