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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家中事忙,白錾和白安珩便轮流给白安珣、白砇看看功课,这会儿亲家提出自家请的先生正在给韩筝启蒙讲书,可让白家的两个孩子过去一处读书,又可让孩子们间搭个伴的意思,白錾便欣然同意了。
不论其它,只说韩笙便是那位刘先生教出来的,便知他的学问必是扎实的,至于之后,京中名士甚多,到时再去拜访论道便可。
提起儿子、孙子的事情,白夫人仍上方带出些许笑意来:“老爷吩咐过了,这两日备上两份修束,让老爷跟他们二哥带着他们去韩家拜访便是。”至于那二房……白夫人心中暗叹一声,那就是块狗皮膏药,贴上来就别想甩掉。
跟着大嫂进了大房的院子,屋子中的陈列摆设略扫了一眼,心下不由得有些诧异——虽也是多是尊贵些的器皿,可颜色却大多是青、紫、粽等色,难得见到什么鲜亮的颜色。再细看看王氏的衣着,分明不过是二十三四的人,身上也并没什么太过鲜亮的颜色,人也和这屋子中的摆设一般——颇有些死气沉沉的。
听说,白家大人自从成亲之后,只在家住了三个月不到,便离家北上,到了军中……
心中稍沉了沉,便听王氏声音和煦的向自己娓娓道来。
“二叔二婶家中,有三个姑娘,大姑娘十九了,去年我们上京之前刚刚出的门子。二姑娘今年也已十七了,和三姑娘只差了一岁,这回他家进京,咱们便能见着了。”
说罢,微顿了顿,让韩筃消化一番。
年已十九才刚出门子……而二姑娘三姑娘也早就到了出门子的时候,莫非家里还没给她们说人家么?等等,他家一共三个女儿?
正自纳闷呢,就听王氏又道:“还有个兄弟,今年刚十四岁……”说着,抬眼向韩筃看来,“是二叔二婶盼了好多几年才得的,很是疼爱。”
韩筃心中明悟,白家不许纳妾,前头连出三女,只怕二叔二婶都急了吧?换在寻常人家,只怕早就让妾氏、二房开怀了。好容易得了个儿子,这孩子……就是被宠上了天,只怕也不为过。
见韩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王氏笑笑:“几个妹妹都是好性子的,到时等她们上京了,咱们多在一处说笑,也能解闷。”至于那位堂弟,便不是两个嫂子轻易能见得着的,且那性子,能不见最好不见,免得麻烦。
妯娌二人一处说了会儿话,韩筃便起身告辞。回到自己房中,想了想,吩咐孙妈妈道:“二房过些日子就要进京了,到时看住咱们的人,莫要过多交际,让下人们也都管住了嘴。”
孙妈妈点点头:“今儿个我跟府上经年的婆子们打听过,那二房……不是什么太上得台面的。听说当初本寻了一处外放,结果惹了麻烦,还是大老爷给拉把出来的呢。两家原本分了家,可那二房没了进益地位,便死赖在大房这边。等大房进了京,这又巴巴的贴了过来。”
果然如此。
韩筃轻叹了一声,抬头笑道:“本觉着这日子过得平和舒坦,已是大福气了呢,哪想到……”
孙妈妈也笑了起来:“谁家还没点儿糟心事儿?好在咱们这房事情少,婆婆也温和,小姐看看咱们家里,老家那边的大房……可也不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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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珩忙了一整日,松着筋骨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那边韩笙过来打招呼,二人便一同收拾了朝翰林院外头走去。
“眼见就要八月十五了,过几日庄子上的螃蟹便要送过来了,回头我让他们置办好了,邀你一起……”韩笙正说着,抬头便见那边过来几个骑着马的,当头那人极是眼熟,脸色不禁瞬时大变。
那人也见了韩笙,眉毛一挑,一对桃花眼眯了起来,红唇翘起,映着雪白的肌肤极晃人眼。拉马过来,纵身跃然下:“笙哥儿,倒是巧遇啊。”
“你、你……你怎么来了这里?!”韩笙青黑着一张脸,左看、右看,见翰林院大门口四处光溜溜的没处躲没处藏,这才硬着头皮反问道。
“呀,为兄这不是来寻你的么?”说着,姜哲冲他挑挑桃花眼,就见韩笙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冷汗津津。
白安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忙给自己的小舅子解围,笑着抱拳问好:“原来是姜三表哥。”
姜哲也含笑冲白安珩道:“二妹夫好,妹妹这几日在你家可好?”
“内子温柔贤淑,父亲母亲都极喜欢她。”
“那你呢?”
见他晃着手中扇子摇头晃脑的问出这叫人难以启齿的话来,白安珩苦笑一声,心中多少了然了为何每回韩笙见他都要吓成这样了。
好在,虽姜哲爱噎人,却也并非一味的欺负弱小,见白安珩的脸上发红,便也不再逗他了,转头向韩笙处,又似笑非笑道:“来来来,你我难得一见,今儿个不醉不归。”说着,便抬手去拉韩笙的胳膊。
韩笙死命往后退着:“不去不去!死也不去!”
“死也不去?那不死可就去得了?”姜哲一边大笑,一边干脆搭上他的脖子,勒得韩笙险些翻了白眼儿,才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五皇子请酒,便小聚一下又何妨?”
韩笙愣了下,转头看向白安珩,白安珩也是一愣,想了想,抱拳道:“如此,便叨扰了。”韩笙也只得认命了,黑着张脸:“你先松开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爷的脖子都要被你勒断了!”
这三个在这里闹得热闹,引得左右翰林无不侧目。好在,姜哲这人长得极为显人,见过一面的人就没有记不住他的,看看被他调戏得想死的韩笙,再看看一脸无奈的白安珩,都知道这三家乃是姻亲之家,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多看两眼便没人理会了。
让门口等着的小厮回家报上一声,韩笙和白安珩便都上了白安珩的车子,扭头见姜哲也钻了进来,韩笙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怎么不骑马了?”
“唰啦”一声,姜哲甩开扇子,摇头晃脑道:“我骑马?那不是存心要引人驻足围观么?”
这话让韩笙脸皮又抽了三抽,不知是该赞他有自知之明好呢?还是该骂他顾影自怜好呢?
白安珩笑着摇头,向姜哲道:“五殿下今日请席?可有何要紧事?”他才刚入京后,便先识得了五皇子,二人间也算相熟,有些话倒能直问出口来。
“咱们就快都成了亲家了,偶尔小聚也是使得的。”姜哲依旧晃着手中那把扇子,摇头晃脑道。
“那你跟着又要做甚?”韩笙仍看姜哲不顺眼,往白安珩处靠了靠,生怕挨得这妖人太近,再把自己也给染上什么妖气。
“我?筣姐儿也是我的表妹,如何去不得?”
听着那二人斗了一路的嘴,直到到了永福楼还没止住声呢,白安珩见马车停稳,便头一个当先跳了下去。
韩笙见白安珩下了车子,忙不迭的就往下头跳,恨不能躲得离姜哲再远些才好。
三人前前后后的顺着楼梯口儿往上走,途经二层时,听见不知哪个雅间儿的门没关,里头传来大声说笑之声。
一人高声道:“韩爷,这一千两银子捧回来的小秋香,滋味可好?”
就听另一个声音笑得张狂:“自是可人意儿,莫看卸了那身行头,滋味可不比女儿差呢。”
三人一阵诧异——这声音,怎么有些个耳熟?
不由对视了一眼,见几人眼中都带着诧异之色,韩笙忙低声道:“这声音怎么听着……”
话还没说完,就听里头又笑了起来:“不如让我一晚,只不知韩爷可舍不舍得?”
那声音再道:“去,给你李爷敬上一杯,省得他再埋怨我不给他点儿甜头。”
“那可都得喝干净了!”
送菜的小二儿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转身闭门,那些声音便一下子被掩在了里头,韩笙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了出来的一个小二:“那屋里的韩爷是哪一位韩爷?”
白安珩跟姜哲都是一愣,京中姓韩的也不止一家,韩朴家中人口简单,也没有年岁相当的兄弟啊,里面的人难道跟韩家有何干系不成?
小二吓了一跳,忙道:“就是长乐街韩副丞相家的四公子……”
韩笙一愣,脸上又狰狞了几分:“什么韩副丞相家的四公子?韩大人家一共才三个儿子!”最小的那个跑累了还得要人抱着呢!
姜哲眉毛一挑,抬手拍拍他正拉着那小二儿手臂:“行了,那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罢了,跑到京城里面胡攀亲戚呢。你跟个小二儿说个什么呢?”
那小二见韩笙松了手,忙低头跑了下去。
在这永福楼里用饭的,都是达官贵人,那韩笵是个脸生的,要是他自己不吹嘘,谁知道他是哪个名牌上的?可就算他说自己是韩家少爷,却也没几个真信——都是成日一处混的,谁不知道这些官宦人家的底细?只看他手里有银子,又乐意当大头,才捧着他玩儿罢了。
“他上回对你那样,你还能忍得了他?!”韩笙一脸的怒其不争,把气都冲姜哲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