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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哲果然如此说,狄冉轻轻叹了一声,眼中夹了一丝复杂:“大皇子那人,向来是个任性妄为的性子,京中不久将乱,我只怕你身陷其中。我虽有功夫可护你平安,却怕有个万一……若是再跟这回似的,你要怎生处置?”
姜哲“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一脸不屑道:“再险又能险成什么样?顶多折个胳膊断个腿,最不济没了性命罢了。”
狄冉听他说的随意,眼中不禁冒出一丝怒意,正给他裹着纱布的手朝他膝盖上一按——“嘶——疼、疼!钟爷……狄爷!抬抬手……”
“哼,还知道疼?怕疼就别说什么丢命不丢命的……”
二人话没说完,就听外头小厮站在门口儿道:“三爷,白府二奶奶叫人过来了,送了些吃喝,还问衣裳什么的够不够穿的,叫了两个绣娘过来说是给爷量量身量。”
狄冉站了起来,冲姜哲道:“你就好好歇着吧,这腿,叫你表妹那儿的人看见还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儿呢。”说着,人就走了出去,叫小厮收拾出几件姜哲近日穿的衣裳,自己带着出去会那两位绣娘并来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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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时,下人们从姜哲府上出来,又回了白府之中。
韩筃听说人回来了,忙叫人进来问问,看自家表哥可好?人瘦了没有?——若连姜哲这个能偷懒决计不肯站着的都瘦了,自家夫君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呢,到时可得叫人好生送些东西到合县去!
回人报道:“并没见着姜三爷的面儿,是那位狄爷出来的,带了两件三爷平日穿的衣裳,说按那个做就成了,人也并没瘦,穿那个就正合适。”
“怎么没见表哥?可是在忙?还是有事应酬?”韩筃连忙问道。
那管事忙笑道:“听说已经睡下了,人连赶了几天的路,回京后又立时进的宫,在宫里等了不少时候,这回出来,人累了就先睡下了,他们不好去叫,还叫奶奶您莫要责怪。”
韩筃这才松了口气:“表哥那性子,他以前小时去我家时,我二哥早上去叫他早,结果竟让他提着领子丢了出来。他一睡着,除非自己想起,别人可叫不得。”
管事应道:“三爷本事大,起床气自也不能小了。”逗得韩筃不禁也笑了起来:“行了,那就按着他现在的衣裳人他做上些里外衣裳……”
管事忙又道:“回二奶奶的话,除了那衣裳,狄爷还叫预备些护膝的垫子什么的,或绑在膝盖上、或直接绷在裤子里头都好——狄爷说,三爷这回进宫多跪了会儿,说宫里的地太硬,嫌膝盖硌的疼。”
这回韩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不疑他:“倒也是,他比谁都娇贵,让她们给他做去吧……对了,叫绣娘她们多做些出来,给咱们老爷、二位爷都预备上……”说着,又想起娘家父亲、兄长来了,这些活儿还是自己做了,各送一套去,家里母亲她们看了自然会给父亲他们多做些出来。
其实这些东西平日都有,只一般都是那些上了年岁的大人们才会用,尤其如今正值夏日,谁没事会想起做这些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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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一片的草海之中,被血红渲染得一片一片的。处处都是卸下的盔甲、砍断的肢躯。每走几步,就能捡着把破损的兵器、又或是布片、皮甲。
白安珩人骑在马背上,身边紧紧跟着几个护卫,带着他朝前面不远处新扎的大营行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轻叹了一声,白安珩抬头,朝不远处的营地看去,那上头飘着一个硕大的“吴”字,自家兄长也正在那里。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丝——若当年兄长没去边关的话,为了白家、为了五皇子的大业,自己可会和兄长一般的跑去边关?
如今看来,这血流成河的景象,连自己看得都已看渐渐麻木,倒也难怪兄长上回回去后,人显得比以前还要少言一些呢。
“大人,请。”看了令牌,验明正身,守着大营的官兵才放白安珩进去。
入了帐,先给吴将军行礼:“吴将军连日来辛苦了。”
吴奇然这会儿心情大好,没了姜哲那个阴阳怪气的在身边儿,自己又清缴了合县残兵,德县那边突厥人也被打出关去了。打了这一气,总算把这些年憋在京中的火总算发了出去,见白安珩进来后,吴奇然竟欣喜异常的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葱珮来了?合县那边的事情安顿好了?”
白安珩忙恭敬道:“已安置了一番,如今城中正处处修缮,又派出人手去四下乡村中查问,看损伤多少。”
“好好,你大哥如今也没什么事儿,我叫他带上一支人马跟你回去,一并修修弄弄……”
白安珩忙道:“将军不可,您同长兄乃是德县……”一语未并,就见吴奇然又一挥手:“怕什么?有事我兜着,反正这会儿皇上的旨意还没到呢,去去、都去!”
白安珩一脸苦笑的被他推出帐外,看着自家大哥,哥俩大眼瞪小眼,半天方一并摇摇头,转身朝白安玙的帐走去。
“将军既然说了,等明日一早我便带着些人与你同去。”
白安珩向自家大哥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事只怕……事后会有人拿此来做文章……”
白安玙撇了撇嘴角:“便是没有此事,回去后也少不了麻烦,不过叫他们多找些借口罢了。”
白安珩挑了挑眉毛,诧异道:“大哥此话怎讲?”
“吴将军的性子自来如此,为人张狂些,却并无什么坏心。皇上这回用他,也是因此。”说罢,定了定,又道,“只将军大人的脾气……朝中得罪的人实在多得……总之,在来德县之前,大人就说了,这回仗打完了,就回家养老去,反正这功劳到手,后头排着骂他的人肯定少不了,估摸这辈子都别想再带兵出京了,不如这回打个痛快。”
白安珩再度摇头苦笑,这性子,还真是……再加个姜哲,也是个肆意妄为的,自己倒真替五皇子将来的朝堂担忧呐。
“如今合县军情已定,吴大将军那里有何打算?总不能不回德县吧?”
白安玙摇了摇头:“不知,这要等皇上旨意,我们如今在你这里便是已经违反了军令,不过既然解了合县之危,也算是功过相抵,又可说是权益之计。可若之后再擅自行动,便不妥当了。”
“那还劳大哥明儿随我先回县城吧,如今城中大半尽毁,确是极缺人手。”既然如此,那白安珩自然就不客气了,自家大哥带着人去,总比叫个不相熟的跟自己回去要强得多,兄弟两有什么都好商量,可要是遇上那些架子大得,说说不动、请请不动,那还不如自己组织乡勇修缮呢。
既已商量妥当,白安珩便先暂住在白安玙的帐子里将就了一宿。次日清早,兄弟二人赶路回了合县县城。
约么十来日,那些倒塌、烧毁的房屋多收拾出来了,城中那些杂乱之处,能理的多也理清了。剩下的只好等之前逃难离开的民众再迁回来,又或从他处迁人入城再建城池。
原本的城墙这几日也尽量修整着,一些个胆子大些的、又或早先并没走远,只躲到四周乡下的民众闻讯陆续回城了。见城中正在修缮、且原本的突厥人已被大将军带人尽数清缴干净,这才连忙奔走相告,纷纷再迁回来。
白安珩亦是忙得焦头烂额,之前因玉米等新种作物丰收而充盈的粮仓,在此战事之中亦被毁近半。所幸,之前因有早前被突厥人摸进城的先例在,粮仓早已分散在数处,这回留下来的省着些用的话,倒是能勉强够用。且因突厥耽误了今年的播种,又可向朝廷上书,又可讨得一笔粮食,如此一算,倒是不惧今年冬日无粮下肚。
合县之中忙忙碌碌,虽刚经了大战,却亦有了些破茧之势,白安珩思索再三,干脆叫工匠合计着,把原本的城池再向外扩了一些,里头留出店铺等空地,再把原本那些烧毁的房屋给人家原主留着,余下的,尽可回头或租或卖,倒也算是一笔小财。
正合计着,外头来报——京中有旨意到了。
更衣、正冠、跪接旨意。
圣旨中安抚了白安珩一番,另其好好休整城池,京中已运出粮草予合县,用以安抚民心,除此外还有布匹若干、粮种若干等等。
听罢,白安珩方暗松一口气,虽自己因是文官,城破后弃城而逃可说成是去搬救兵,可若被人攻讦一番的话,却也难保会被皇上训斥。如今看这圣旨上的意思,想来应是姜哲已到了京中,跟皇上那里下了些眼药的结果。
宣罢了圣旨,天使又笑着上前,从袖子里套出一封封着火漆的密旨:“皇上密旨,请大人回去再看。”
白安珩忙恭敬收过,揣进怀中:“大人里面请。”
天使忙推让道:“皇上命咱还要尽快赶去吴将军那里宣旨呢,没送到圣旨,咱们心里也不踏实啊,就不叨扰了。”
白安珩闻声忙请自家大哥过来,兄弟二人略一合计,便由白安玙亲带众人去城外,一同到大帐那里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