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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完花灯回来时,顺哥儿玩的小脸儿红彤彤,媛姐儿已经在奶娘的怀里睡着了。带着两个孩子,众奶娘丫鬟们进门请过安后便笑道:“姐儿玩了一路,临到家门口才睡着了,哥儿给姐儿猜了好几个灯笼回来呢,姐儿一路提着,直到睡着了才松的手。”
韩筃笑着摸了摸媛姐儿的头,叫人抱她下去歇息。转头向顺哥儿道:“今儿晚上在外头可淘气了?猜了中了几个啊?”
顺哥忙挺着小胸脯邀功道:“儿子猜着了四个呢!比大哥还多猜了一个,小叔叔最厉害,一共猜中了六个。”
笑着给他理了理衣裳,又夸奖了几句,叫他回屋歇息去了。等孩子们都走了,才疑惑道:“怎么不见二爷回来?”
“二爷一进府就去叫人叫去书房了,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韩筃心中纳闷,只点了点头:“叫人在二门上等着点儿,那段路上没什么灯,别叫二爷回来时再踩着什么。”
又是半个多时辰,白安珩才匆匆回来,韩筃连忙起身去迎,白安珩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冲韩筃笑笑,抬头解着衣裳:“明儿一大早就要去户部了,你记着早些叫我。”
韩筃点了点头,等下人都退了下去,方低声问道:“南小院儿里的那两个,好像不在了?”
白安珩挑了下眉毛:“母亲还没跟你们说呢?”转念一想,复又点点头,“倒也是,只怕她也忙的忘了。那两个人身份不明,父亲叫人去裕乐县查了查,好像查出什么来了,把人直接拿到天牢去了。”
“天牢?!”韩筃直接吓傻了,她虽知那杨姨娘不妥当,肯定有鬼,可也从没想过人竟能被拿到天牢去啊!
那可是上辈子跟她同在一户中过了五六年的人,虽从没交过好,自己的命也是被她害了的,可如今她还没给自己下过毒呢,怎么就进天牢了?!
脑中冒出堆乱七八糟的念头来,韩筃自己倒把自己给绕晕了,抬头看着白安珩,一时不知该说些问些什么。
白安珩冲她无奈笑笑,捏捏她的手:“这个事儿你就别多想了。那人来路不明……也是我太年轻,当时跟大哥没瞧出来……”他能怎么瞧?一个大姑娘,在自己屋门口儿中了一刀,还摔到自家大哥怀里了。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又因为那个丫头牙尖嘴利的,当时就叫嚷着什么“我家小姐为你家爷挡了一刀”的话,为压住此事,这才忙给她看病医治,又不得不暂且带她一同入京。
若不是父亲思虑慎密,又有自家娘子、母亲她们心思玲珑,直到这会儿,他还得头疼这事要怎么处置才好呢。
千里迢迢的,带了个“救”自己大哥一命的女子,结果却发现是个图谋不轨之徒。转回头一想,白安珩也立时明了——当初在那个打尖儿的店中,那夜的“贼”定是跟这个女子一伙的!
也不知她是不是跟之前想要暗杀自己、韩筃的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还是说,只是见着自己是官家的人,这才凑过来想讨些什么便宜攀附上的。好在,父亲亲压着她们去了天牢,想必一二日之内,定能得出结果来了吧。
见韩筃还是一脸的担心顾虑,白安珩柔声劝道:“父亲亲压着她们去的天牢,这会儿还没回来呢,想必有什么缘故,几日之内也能得着消息了。只这个事儿你莫往外头说去,也叫下人们管住嘴。”
韩筃连忙点头,她向来知道轻重,尤其是人都跑到天牢里去了,她哪还能不明白事关重大?只是……“父亲就是为了这事,连晚饭都没在家中用?”
白安珩点点头:“还有些别的缘故。”想想,又低声嘱咐道,“这几日家里事多、又烦乱,你先莫要怎么出门了,顺哥儿他们这几日便要到学里去,叫他们别总想着出去胡玩儿,给他们找点子事情,让他们在家中玩耍吧。”
韩筃心里只琢磨着杨姑娘那事呢,闻声点了点头,并没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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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十六,白安珩一早就出门入当值去了。皇上身上病还未好,只交代几位丞相处置政务,自己在后修养,一概臣子皆不相见。
韩筃起身后,想着顺哥儿他们不日就要再入学堂,便叫人打点起要用的书本笔墨来了。
白家的家学就在府中西南,离着外书房不远,亦是白府中划出的一处院子。若从府中去学上,根本连大门儿都不必出,从偏门的小道过去便可。
想想白安珣如今已经十三四的年纪了,等到下回大比之年,也该下场一试了,故此白家才急着早开学堂,连带着叫白砇跟顺哥儿也一并用功吧。
眼见正月过半,等回头到二月上,又该是各家各户走动的时日了,韩筃叫丫头们拿出册子来,查着上头记着的应酬等事,外头来人送了封笺进来。
“和怡县主府上送来的贴子。”
韩筃听闻,忙接了过来,看了一回,上头书着的,不过寻常往来的交际,连带着还有些应酬走礼的东西,并约请,请韩筃等天气转暖,带着顺哥儿去她府上一聚。
夏荷这会儿早就生了个儿子,再进府中伺候,身上比早前要丰腴一些,见韩筃眉头微凝,不由问道:“奶奶,县主可有什么事?”
韩筃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不过是寻常的贴子……可是,好像有点儿怪。”
“怪?”夏荷虽也识得些字,可这些东西却不是她们能随意翻看的,只好等着韩筃自己琢磨,歪头想了想,道,“莫不是县主要用什么东西?”
“也并不是。”措辞叙情上面与平日无二,可韩筃看着这封贴子就是觉着哪儿不对劲儿似的。
想了想,先放到手边儿的匣子上面,等哪会儿想明白了再说。
“拿纸笔过来。”既送了礼过来,自己自当要回。尤其是上头还邀自己等哪日得了空过去坐坐,更是不能不回。
几个丫头连忙备上笔墨,韩筃采了上带暗纹熏香的笺放到一边,先拿了张宣纸预备草写一回,再捐抄上,提笔写了两行,忙把笔架到了一旁,又取过那份笺子过来,再看了一回,人“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寻常人写贴子书信时,都是打头一排头一个字要高出来些,后头几排要低下一些,可赵茹岚这一封,头个字竟都是一般齐的!
“二爷呢?!”
“二、二爷还在当值呢。”几个丫头吓了一大跳,连忙应道。
韩筃也觉出自己有些失措,忙又坐了回去。深吸了几回气,再看了一回那封筏子,眉头微皱,心里算计着白安珩回来的时候,琢磨了一小会儿,才再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打开床头一处暗格,把那封信笺放了进去、锁好,这才松了口气:“今日仔细些,别叫人进了这屋。”
几个丫头忙忙点头,看自家奶奶的模样,就知道必有什么紧要事,不单不能叫人进来了,这事也万不能出去说去。
等了一会儿,夏荷才小心提醒道:“奶奶,可要给县主府上回礼?”
韩筃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自然要回。就把上回我分好了的那几份江南来料子、香料等物送一份回去吧。”
“那……奶奶可还要写回信?”看看那边的笔墨,那只毛笔上的墨都快放干了,再不写的话,那笔头就怕要干了。
“不必。”现在那信,自己还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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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白二夫人送了些回礼回来。”
赵茹岚淡声问道:“可有笺子书信?”
下人摇头道:“只有随礼送回的单子,并没白二夫人亲写的什么。”
“下去吧。”
等下人离去,赵茹岚放轻轻吐了口气出来,如此,自己便算是尽到心了……
坐在楼阁之上,这会儿的风还是寒的,尤其是前几日又刚下过几场雪,窗子半打着,冷风从窗缝之中钻了进来,打得人脸微微疼痛。
赵茹岚又出了一回神,高声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丫头忙进来听命。
“跟长史说一声,这几日护卫都小心些,白天晚上不能断了巡查的人。”
那丫头忙又应了一声,等着赵茹岚接下的吩咐。
“哥儿呢?”
“回县主,哥儿正在下头看着小丫头们堆雪呢。”
想了一想,赵茹岚才吩咐道:“多看着点儿手炉,别叫他冻了说。”吩咐罢,又静静看着窗外。这是朝西北的窗子,这处楼阁上正能隐隐看到些宫中围墙飞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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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錾忙了一夜一日,直到次日晌午过半,才从天牢中走了出来。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大太阳,倒晃得他睁不大开眼睛。
长出一口气,牢里那气息实在憋闷。那两个女子虽嘴硬,却也架不住狱中的百般架式,不过半晚上就审出了大半。
可惜的是,她们知道的也不多,身上的事情也就那些。就算往上牵牵,钓到的大鱼也有限呐。
“老爷,这么些时候,您可是辛苦了。”长随见白錾出来,忙迎了过去。“现下可就要回去了?还是先去宫中?”
“回府吧。”要审的都审出来了,那些口供自会有人送到宫中给皇上过目,自己折腾了这些时候,很该回去歇息歇息了,“老二呢?”
“二爷一早就去了户部,这会儿还在当值呢。”下人听说,忙应道。
“嗯……他头回休沐是几日后来着?”
那下人愣了愣,怎么才刚当值,自家爷就惦着二爷回家休沐了?“是二十那日,因是正月里,日子排的跟平素不大一样,倒是没几天了,老爷您歇息的日子倒还要再等几日呢。”
“那便好。”白錾合着眼睛靠在车中,轻轻松了口气,只盼着……自家的运到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