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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珩“蹭”的一声站了起来,面沉如水,抬手指着后院道:“把挨着正屋这边的花木全都打断刨个干净!”
正月未尽,花园中的花木全都干枯易燃,再叫火一点,若起上阵风,自家的房子就全都别要了!这些人的心还真狠,打不进来竟要放火烧屋!
后花园中,从几处围墙外头丢进来的火把火箭点燃了数十处,庆幸的是,知道京中即将事变前,白安珩便和父亲暗中商议过此事,下人们也都有了提点,知道该把哪处的火先救了、又应把哪些花木给去个干净,莫要让火烧过来。
院中一阵慌乱,分出一些个人直奔后花园中,幸好花园子里平日植的多是小巧树木,里面假山流水倒是不少,火势很起不来。如今只用把数处挨着正屋的花草砍砍去去,便能把火势止在园中,不往他处烧去了。
外头人见花园子里面火起,只当里面的人手都抽到后面去了,之前的几处围墙里面看守的人应该撤了不少,便偷偷转到侧面,意图再进院子。谁成想?梯子架起来时里面还没听见动静呢,人刚爬到墙头,兜头一盆盆冷水从里面浇下,眼不视物之际,又有几只杆子不知打哪儿抽了过来,把人生生抽得摔下墙头。
“他奶奶个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里头守着?!”一个领头儿的恶声恶气的咒骂着。
另一个看看院墙,又看看左右一脸郁闷之色的同行之人,低声道:“说不准是这家护卫多?要不……咱们换换?”
“那哪儿成?上头指名要把这家打下来,打不下来也要一把火烧个干净!”
说这话的是个穿着军士服的,他带来的士卒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可剩下的那些地痞却不买他的帐,都在偷偷商议着。
一个道:“没多会儿天就亮了,人家一晚上能抢多少好东西?咱们在这死啃一晚上光剩喝西北风了。”
“就是说,还一把火?一把火烧没了,咱们这一晚上不都白费了?”
说着,几个地痞商量了一声,便干脆偷偷转头跑了,去别家捡便宜去了。
剩下的人中,又有些兵痞见状,也都悄悄溜了,等那打头儿的再想叫人上墙看看情形时,却见左右根本没几个人了。
“呸!一群乌合之众!能干的了什么大事?!光钻钱眼儿里去了!”虽如此骂着,可自己心中也难免意动。这回这事成与不成还不知道呢,要是没成,自己在这干混一晚上什么都捞不着不说,指不定等天亮了,再叫人给堵在这儿?
这等事儿可没个准儿,现在天黑,这院子里面的人分成两拔,还有这么多人顶在这里呢,要是等天一亮,城中巡查的兵马一过来,自己哪还跑的了?
想着,抬手冲墙上指着高声道:“丢火、丢火!”余人朝里面乱七八糟的丢了一气火把,这才带着人匆匆走了——这一条街上全都当官的,打当官的不易,要是家家都跟这家似的,里面有这么许多人,那不都是硬骨头么?
还不如向城南面走走,那里多是商户人家的宅邸,在那儿转悠一圈儿,可比在这边儿强得多呢!
似乎来人带着的火箭全都丢到花园子里面去了,这会儿外头再丢的则全是火把了。火把这行子可不比箭,力气小些的,连墙头还都没扔上去呢就原地落下了。就是丢过了墙的也是无妨。
刚才众人朝外头泼冷水,一来是御敌,二来也是防着他们火攻呢,这会儿墙根两边儿全是水,那些火把但凡落地,再泼上两盆水,就全都灭了,并无大碍。
听着外头没动静,护院中忙有几个爬到墙上朝外张望,黑漆漆的一片,人影儿都看不见半个,哪里还有人在?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领头的高声道:“大家都提心十二分小心,免得他们再杀个回马枪,剩下的跟我到后花园!”
前面的火好灭,毕竟墙两边半没有什么花木,再加上冷水泼地,那火把上的布条子就是浸得油再多,没得可烧,时候久了它也得灭。可后面花园中就不同了。
白府的宅邸不小,虽比不起那些长年在京的人家,却也是亭台楼阁一应不少的。再加上珍奇花木,小桥回廊,处处都是沾火就能着的。
这时一把火起,除了打断了的隔断处之外,里面已经烧得红彤彤一片,把天都应得发红了起来,离着小半个京城的人都能看得见。
那些跑了的乱兵,虽没抢到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烧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儿,可好歹也算是按着上头的命令把白家给点着了,事后上头问起,这事便算是应了差事——这么大的火,长眼的都能看得见!
城中乱做一团,早有应对的人家就是遇上登门闹事的,也都大门紧闭,把人防范在外,并没什么损失。可那些小门小户的就不成了,尤其是那家大业大,从外头一看就颇有资产的,可家中能打能抗的下人却没几个,一遇上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就只能叫苦连天眼睁睁的看着贼人闯进门来拿东抢西。
“那边的天都红了,可是起火了?!”姜氏手中捏着一串佛祖,站在屋门口不住往外张望着,看着那红红的火光,心中一阵突突直跳。
“夫人,好像真是起火了,只离得远,看不清是哪家。”
“这方向……怎么像白家的方向?!”
姜妈妈忙笑道:“哪里就是二小姐的婆家了?咱们家离着白家还好几条街呢,中间又隔着不知道多少户,不过大体的方向有些像,夫人这是关心则乱,二小姐家不跟咱家似的?哪会烧成那样?”
姜氏到底心中不安,又看了一会儿,道:“明天天一早,若城中能走动了,派几个人出去探探,看看白家情形如何?”看着那方向,心里到底总是胡思乱想心中难安。
前面院中,韩笙在院子里面一圈儿一圈儿的转悠,没一会儿,下人跑来报道:“二爷,后院的那伙子人见打不进来,撤了。”
韩笙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对了,大爷呢?”
“大爷在东面院儿里呢,刚才那边墙外头还有伙子人叫嚷,大爷带人去看着了。”
“再叫些人过去看看,别让大爷出了什么事儿。”
“是。”
韩笙站住了脚,也朝那边火光处看去,心中亦在盘算着。自家老子前几天在家时把自己连数落带吩咐了好一气,要不然,今儿个猛一听外头有人叫嚣想要打进自家来,说不准自己就一气之下带人杀出去了。
“唉……也不知是谁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正说着,忽又隐隐瞧着偏东一些的地方也仿佛烧起来了似的,红红的,火光亦是越来越大,渐渐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竟比之前的那处看着还要大呢!
“那边儿又是谁家?”韩笙皱皱眉头,指着那处道,“去,派两个小子上房看看,能瞧得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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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后花园的火越烧越小,等到烧无可烧之时,自然火也就没什么了。再加上仆人们提桶打水的,终是在天即将亮起来时,把火都给熄灭了。
“那又是谁家?”直到自家的火势快灭干净了,白安珩这才抽出空来朝另一处看去。那边的火光冲天,看上去似比自己家还要大上许多?
瞧着那火的方向,白安珩心里一突——“五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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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争抢了一整夜的兵痞地痞人人脸带喜色。京中多年没经战事,除了硬点子的如大将军府——这府上就算大将军人不在家,亦是招惹不得的。君不闻,连那府中提水砍柴的小子们都是有功夫的?
可剩下的,除了那些久攻不下的,如白家之流以外,剩下的商贾人家都富得流油不说,连带着还容易下手,随便在哪里咬上一口,都能叫人吃饱喝足呢。
带着抢来、夺来的东西,正欲找个稳妥的地方分脏藏私呢,忽听打从城门那边开始,一阵喊杀声响起。
“又是谁家糟抢了?”
“走走走,有好处大家分!”
抢了这一夜,众人个顶个儿的都抢大了心、抢红了眼,这会儿听见动静也不细看,朝着那边便冲杀过去。
“咦?怎么在外头就打起来了?”
“不对啊……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几个到得晚的站在原地揉揉眼,细看了一下,才愕然发现——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分明是城外又进来一伙子官兵!
马蹄声声,铁骨铮铮,冲进城中的那些兵士人人身上带着股杀气,把城中四处抢夺的乱兵贼子一下子冲散冲乱,马上之人手起刀落,真是刀刀见血;马蹄所经之处,再无人能爬起身来。
各家各户的小厮、下人,大多都悄悄从屋顶上往外张望,远远的看见两伙子人打起来了,忙高声朝自家院里报着——“有官军杀进来了!”
“什么人杀进来了?”
“离得太远,小的们也看不清啊?”
“旗子呢?旗子上都有字,看看是哪位的帅旗?”
“白!是个白字!”
作者有话要说:嗷,结尾处写燃了!(虽然只有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