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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子和老伯在外面等她,她绽放了一个失望的笑容。
碟子打趣儿道:‘还要继续找吗?”
鬼城那个鬼字到夜晚最能体现。没有灯。如果没有月光根本看不见路。
趁着天还未黑,初初跳上马车催促道:“老伯,麻烦您送我回家吧。”
这时她才发觉口袋里分文皆无,连车钱都没法付给了。所以只好要求他送到家。
“这,我夜里是不出车的,因为我眼神不好,老婆子不让,这匹马老了,也得休息,姑娘莫怪啊,我得回家了。不然老婆子又该担心了,”
“如果你去免费客栈,我倒是可以送你,因为我家就在那儿附近。”
“是啊,那边乌云过来了,恐怕有大雨,你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吧,男子汉不要象姑娘家那么矫情。”碟子见缝插针地道。
乌云确实过来了,渐渐地盖住整个天际,腥风大作,暴雨将至,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危祸福。
看来她真得委身于那种肮脏的客栈了。
“好吧。我去。”
碟子高兴地道:“太好啦。今晚终于有人陪我玩了。”
老伯挥起马鞭,那匹马箭步如飞,乌云交织,雷声隆隆,闷热异常,人和马都透不过气。刚到客栈倾盆大雨就泻将下来。
初初和碟子沾了个雨边险些成为落汤鸡,雨势极大,地上瞬间成河。屋檐 下也灌进雨来。碟子拉初初进去。
屋里一股怪味儿。
“你得跟大家打个招呼,每一个成员都得认识一下。”
“噢,好吧。”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厨房里。你过去打一下招呼就行了。”
“你跟我一起吧,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这个人真麻烦。”
不知何时半开放式的厨房成了封闭式的了。虽然屋里有些漏雨。
“咱们现在来了一个新客人,就是我的朋友。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木初初。”初初笑道。
“啊,我的朋友木初初以后要住在这里了。”
“哎不是以后,是今晚。”
“嗯。是今晚,请大家关照。”
“没问题,这么俊美的公子住在我们这里,是我们的荣幸啊。公子一切请随便。就象在自家里一样,想吃什么告诉我们。”
“嗯,谢谢大家啦。”
“好啦,你们忙吧,我们走了。”
他们上楼,刚走到二楼,忽然楼梯转角处蹿出一个人,大声道:“你叫木初初?”
他身手敏捷,猴子一样跃到跟前,初初出于防范意视。往后一躲,但她忘了自己身后是楼梯,所以一步踏空,身子来不及收回向后仰了过去。这人一把拉住她,力气极大。她单薄的身子一下子跌入他的怀中。
初初只觉得一股异香,却是来自于他的身上。他还在紧紧地搂着她,不知是惯性还是故意。
初初用力挣脱,细观眼前之人。
“你干什么?突然窜到人前来,吓人一跳。”
“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反应那么慢?”
“你突然跑到人家面前来,还阵阵有词?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找我麻烦?”
这人将脸端端正正地对着她:“你好好看看,是不认识我吗?好好想想,怎么占了人家的便 宜就不认识了呢。”
“你搞清楚,谁占你便宜?”初初听了肺都快气炸了。
听到楼道里有吵闹声,厨房里的人,以及其他房客都出来了。望着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没良心,怎么没占我便宜?如果你没占我便宜我会说吗,我怎么没找别人?”
他是成心找碴儿的吗?初初实在想不想在哪儿见过他。那些目光都落到初初身上,她的人品遭到质疑了。
她越是不想在这里争吵,他越是咬住死理不放。
初初低声严肃道:“我说过了。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有,我让大伙都听听她是怎么占我便宜的。”
几个不三不四的乞丐道:“对,籍老大给我们说说。她怎么占你便宜的?关于那一段藉老大一定不 要忽略啊?”
“什么呀,说这些话的人都滚一边儿去,思想肮脏。”
“不说了,不说了,藉老大快说说,我们想听呢。”
这个藉老大转过头来对初初道:“那日在城北的一个小面馆儿里,你要了牛肉饼和烧酒,吃完就跑了,告诉小二说跟我要钱,小二就靠 上我了,没办法我替你付的饭钱,你忘啦?一共是一两二钱银子,你得还我吧?’
下面一班人哄散:‘切,就这事儿?老大还真能搞银子。”
初初忽然想起来,仿佛是有那么个事,那个乞丐脸上蛮脏的,样子模糊,再说当时形色匆匆所以,一带而过,也就没了印象。
现在他提起,当时的场景也想起来了。
但她并不领情:“一两二钱银子,你就让我颜面扫地?不还,就当做是精神补偿了?”
“什么岂有此理,欠人钱还这么嚣张?今天还也得还, 不还也得还!”
就不还,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碟子,我们走?
他们都叫他藉老大,想必是个头头,碟子从怀里掏出一两多银子来递了过去。
“老大,这银子就是她的,还你了。”
初初和藉老大同时道:’不行!”
然后两人怒视着对方,针锋相对。
“碟子那银子不能给他,你留着买好 吃的吧。”
“碟子你怎么那么傻,敢替她还钱,她有银子,赖帐鬼。”
碟子拿着银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决定不管他们了。一个人进屋。初初也跟进去:“既然你都叫我赖帐鬼了,赖帐鬼不还钱天经地义。你也别再大惊小怪了。”
“整 天追着人要那么点银子,太小气,那么小气的人怎么当人家老大?不配噢 !”
“别人欠的可以不还,你不行。马上还来。”
“我又没从你手中直接拿银子,凭什么问我要?是你自己掏出银子给小二的。问小二要去。”
初初跟着碟子进了房间,他也跟了进来,不依不饶地道:“你怎么不讲理。不是你说的让我替你结帐吗?”
初初歪着脖儿道:”是我说的,你大可以不结啊,你认识我吗?我叫什么,家住哪里?你晓得吗?”
‘木初初。”
“咦,你怎么知道?”
碟子道:‘在厨房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初初坐在木板边上:“你也不过是刚知道而己,有什么了不起。”
“我走遍天下也没见过象你这么无赖的。你是不是没有银子啊?”
一语中的,初初紧张了一下,但瞬间恢复正常,装着捂住钱包的样子道:“谁说我没银子?有也不给你。”
屋里一股发霉的味道。木架子上堆着一堆散发着怪味的衣服,好不容易腾出一点空地来,安放着一只带缺口的碟子点着一盏如豆般的小灯。
亮光只在方寸之间。各人脸上都是昏暗的。
他们坐的与其说是床铺,不如说是个破架子,木板不但发霉而且到处是虫洞。上面覆着一些破衣服。
所以初初只坐了一个边缘。
藉老大歹毒地盯了一眼初初身上那件高档花边白纱衣。脚下一双花鸟白锦鞋。腰束玉带。典形的贵公子打扮。
他邪恶地笑道:“你一定是没有银子。不然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恐怕那些高档客栈更适合你吧,不然普通些干净点的也行。若不是你身无分文,你做梦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初初噎在那儿,无话可说。
碟子道:“他是来躲雨的老大,不然他早回家了。是雨把他赶到这里来的。”
藉老大犀利道:“她做贼心虚,无话可说的表情,一定不那么简单 。除了避雨她也一定没有银子住别的客栈了。不然她怎么不去旁边那家。”
初初气道:“你还有完没完?我看你才不单纯呢。一个乞丐身上有那么多银子,还进饭店大吃大喝的。非奸即盗 !你那些银子一定是偷的吧?”
“说在哪儿偷的?是不是打劫老幼妇孺 来的?”
“我的银子哪来的要你管?你少转移话题,你是我的债主好不好?你欠我银子不还,反倒问我的银子哪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要问,你的银子不是正路得来,我当然不能还你。那等于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呵”藉老大冷笑一声。
“你倒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听你的意思还要为民除害呗?”
初初抱着膀道:”没准 ,除奸扶恶是我辈之职。”
“那也不急,你先还了我一两二钱银子再说。谈别的不切实际。”
备受冷落的碟子怨言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一两二钱难道要说到明天早晨吗?”
“也考虑一下主人的感受,这毕竟是人家的房间啊。”
只听下面一个非常有特色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喊道:“开饭啦!用饭的都下来吧。”
这句话喊得有意思。这当然是说给那些不用饭的人听的了。还有跟初初一样不想用这里饭食的么?楼堂很大,人很多,应该还有吧。
初初坐在原地不动。碟子和那个藉老大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走,你不饿啊?’碟子道。
“呃,是啊,我不太饿,中午吃得好饱。”
“不会吧,大哥,中午你光顾着找人了,什么都没吃好不好?害得我陪着你一起挨饿。”
初初忽然想到一个良好的挡箭牌,笑道:“我吃了你给的炸糕嘛,那东西至今还没消化呢,肚子涨得不得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你是鸟的胃吗?”
“他不是鸟的胃,是贵人的胃,我们快走吧,别操心他啦,饿着也好,谁让他欠银子不还呢。算是惩罚了。”
碟子依旧不舍地道:“你真的不下去吗?这里的东西很美味的。他们都是烹调高手。”
“呃,我真的不饿碟子,你快去吧。”
“那好吧,我去了。”
这倔 强的小男孩温柔起来还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