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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峪位于晋阳北方百里之外,地处咽喉要冲,是通往晋阳的必经之地。此处地形甚是奇特,道路两侧皆是壁立如削的高耸山崖,两端入口狭小而中*央腹地宽敞,形似葫芦,故此得名。
颉利心腹大将毕可图伫马与葫芦峪北边的入口,身后是整整一万最精锐的突厥骑兵。由于寇仲摆出大兵压境的姿态,李元吉接二连三的向他新认的“父汗”颉利求援。颉利考虑到若被寇仲一统中土,未免于自己的南侵大计不利,虽然联军因种种利益纠葛尚未处理清楚而难以开动,却很是“仗义”的派毕可图率一支精兵先行南下,不管怎样,总要先帮李元吉稳住形势。
能够成为颉利最信任的大将,毕可图自然有着其过人之处。虽然有李唐的使者引路,但见到前方地势甚为险要,正是安设埋伏的首选佳地,当即不理那李唐使者的拍胸担保,仍依照平日行军的习惯,谨慎无比地派出一支斥候小队前去查探。
将近整个时辰过去,那队斥候飞马赶回,为首的队长在毕可图马前势力,报告说不仅已详细搜查了整座葫芦峪,更出了对面出口,远到二十里之外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异状。毕可图这才放下心来,传令教大军启程,快速通过葫芦峪。
突厥骑兵行进极快,大军开动起来之后,片刻之间,便已全数通过了北面的狭窄入口,进入葫芦峪的腹地。
毕可图一面策马而行,一面左右观看两侧地势,只觉这实在是一个安设埋伏的绝佳地势。若是投以巨石堵死两边入口,甚至用不着派出军队,只要数百民夫在两边高崖上投下柴草,而后放上一把大火,则下面的千军万马立刻便要灰飞烟灭。想到此处。毕可图心中平白生出一抹惊悸,当即下令道:“全军加速,尽快通过此地1
大军闻令而动,快马加鞭。正行进间,前方忽地传来一阵悠悠笛声。那笛声虽不甚响亮,却如拂面春风般无所不至,霎时传遍整座峡谷,在上万人马行进时的人喊马嘶之声中,竟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一个人的双耳之内。
毕可图陡然一惊,他本人亦是东突厥数得上的高手。在笛声入耳的一刻,便知那吹笛之人的功力已臻化境。如此高手,在己方大军通过此险地之时吹奏一曲,肯定不会是为了表示欢迎。不过他怎都猜不到对方有何手段可以使用,先前那队斥候已经仔细搜查在这一带,那吹笛人功力高深莫测,未被发现也在情理之中,但若有大队人马埋伏,却是绝无可能躲过那些斥候的耳目。既然没有伏兵。便算那吹笛之人武功盖世,又能将自己这一万精骑如何?正狐疑不定时,那婉转的笛声陡然间变得诡异无比,直似巫师念诵从最古老的荒远流传下来的神秘咒语。而且越来越低渐近于无,却正因如此而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勒住战马凝神倾听,从而在不知不觉间侵入所有听者的内心深处。耳中听着那充满着说不出的诱导蛊惑之力的笛声,一个接一个人掩藏在心底的仇恨、暴力、嗜血等负面情绪悄悄抬头。而平日赖以克制这些情绪的理智则逐渐磨灭消失。随着一双又一双眼睛缓缓地充血变红,一个又一个人正转变为全无理智的嗜血野兽。
在葫芦峪南边的入口处,孟寻真孤身而立。将闲置许久的龙牙笛放在唇边吹奏着,按着笛孔的手指灵巧地跳跃弹动。他神态看似轻松悠然,但从那一袭宽大充气般鼓涨的青衫,踏在坚实地面上已经下陷了数寸的双足,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已经全力施为。
而事实亦是如此,他新近参悟出的“六道迷神引”第三只曲子“畜生道”虽然厉害,却还没有厉害到能同时对付上万人的程度,此刻之所以能达到如此效果,实是借助了地利之便。葫芦峪除了两个狭小的出口外四面皆有峭壁环绕,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而两侧的呈弧形的峭壁又能使声波不断折射,回响不绝。正是靠着葫芦峪的特殊地势,孟寻真才敢尝试着凭一曲“六道迷神引”对付这一万突厥精兵。若换到四周毫无遮蔽的空旷地带,即使孟寻真全力施为,曲声也不过覆盖百丈方圆,而且只能在身周二三十丈内发挥最大威力,范围愈广,威力愈弱。
算算火候已足,孟寻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向着笛孔奋力一吹。四周的空气发出一阵肉眼可见的奇异波动,但那龙牙笛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在他这一吹之下,葫芦峪中的上万匹战马似乎同时受到巨大的此计,一起疯狂的冲撞跳跃,将背上的主人掀落马下。
而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摔落马下的突厥战士们毫无理由地互相厮杀起来,仿佛身边的伙伴和战友全都变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他们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狂呼,用刀、用弓、用拳脚、用牙齿,彼此之间用尽一切手段来置对方于死地。
毕可图功力颇深,初时虽亦被笛音所迷,却在落马时如摆脱了一场最深沉的梦魇般清醒过来。他惊骇无比地看着身边战士们自相残杀的场景,厉声高呼道:“快停手!那笛声有鬼,都捂着耳朵1
然而此刻大乱已经蔓延至全军,所有的突厥战士又皆丧失神智如同野兽,又那是他的一声命令可以约束制止的?倒是有十几个突厥战士被他这一声大喝吸引过来,却是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尊崇敬畏,一个个“嗬嗬”狂呼着扑了上来。
毕可图惊怒交集,猛地咬牙,挥刀将当先几人斩杀当常可是余下之人丝毫不知恐惧,仍旧悍不畏死地扑来,毕可图只能挥刀再杀。弯刀染血之时,毕可图恢复清醒的大脑渐渐被依然在葫芦峪中缭绕盘旋的笛音侵蚀,理智再次丧失,至于下杀戮这唯一的念头……
良久,当葫芦峪中野兽般的嘶吼之声完全平息,孟寻真才停止吹奏,将龙牙笛拿离唇边。由于功力的巨大消耗,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眼望着陷入一片死寂的葫芦峪,鼻端嗅到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之气,他口中发出一声喟然长叹,也不进去看看自己这一曲“畜生道”的最终结果,转身踏着沉重了许多的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