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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了贾琏的保证,贾环还是有些担心会被贾政知道,被责骂几句也就罢了,就怕他整日忧心忡忡的睡不着觉。
事实上他是多虑了,知道今日朝上大变的贾政哪有心思追究小儿子白天有没有好好上学?若论欠款,说来他也算是没还清的一员,听到消息便去了户部报道,户部那个热闹哦,看的他冷汗直流,好在他在户部抵押的有地契等物,竟没有给他也配个账房什么的,只令他按约定之期还款即可。
因此逃过一劫的贾环也就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老老实实念书去。
这一整天倒是过的清净……如果不算胤禛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筐甜橙,胤礽送的一筐香梨,再加上贾政对着这两筐东西狠狠瞪了他几眼的话。
当贾环将香梨全都派送出去,又小气的将甜橙的分了贾政、宝玉和黛玉一人一盘,再在红儿的提醒下也送了一盘去给贾母,然后心满意足守着剩下的大吃时,胤禛和胤禩正在水阁中下棋。
他们下的自然不会是贾环的那种田字格的三子棋,胤禩落下一子,道:“四哥似乎有心事?”
胤禛倒没有心事,他只是在后悔,很后悔……好容易找到机会可以离他那么近,大大方方的揽着他的肩,嗅着那醉人的药香,那后颈的肌肤像最精致的瓷器一般,细嫩光洁,还有那小巧精致的小耳朵,离的那么近……怎么就没有假装蹲不住去咬一口呢?就是不敢咬,多抱一会儿也是好的啊!
越想越是悔的厉害,那种三子棋,只要自己愿意,就是一辈子也下不完啊……自己为什么会被环儿一句话刺激到,就爽爽快快赢了他呢?笨!
“……四哥?”
胤禛一愣回神,发现自己的一条大龙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眼看就溃不成军了,摇头道:“八弟棋艺精湛,我认输就是。”
胤禩将棋子一颗颗捡起来,收到陶罐中,道:“四哥非是棋艺不精,只是心思不在棋上罢了。”
胤禛不置可否,也开始收拾棋盘,道:“八弟不是为了下棋而来的吧?”
胤禩自然不是,也不兜圈子,道:“四哥可听说过任伯安此人?”
胤禛摇头,道:“在京的官员我认得十之八1九,此人莫非在异地为官?”
胤禩道:“他不是官。”
也不卖关子,爽快道:“他原是九弟的一个门人,后来我见他心术不正,便让九弟逐了他出户。此人竟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知怎的和三哥搭上了线……”
胤禛闻弦歌而知雅意,道:“你昨儿在朝上说,那些自尽的官员都和一人密谈过……这个人就是任伯安?”
胤禩点头,道:“正是。”
胤禛道:“你说有三哥操控官员自尽来诬陷清查欠款的官员铁证,也是此人?那么他现在在你手中?”
胤禩道:“是此人不错,但说铁证嘛,其实我是没有的。”
见胤禛微微皱眉,胤禩继续道:“任伯安秘密为三哥办事,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而且也找不出证据来,反而任伯安曾是九弟的门人,却一查可知,所以即使我抓了他,只怕会被三哥反咬一口——何况此人狡兔三窟,我并没有自信能抓住他。”
胤禛淡淡道:“八弟主动告诉我你那日在庄子说的话是假的,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今天的话?”
‘你看,我把之前骗你的事情都坦白了,你这下该相信我的话了吧?’这其实是一种很诡异的逻辑,可是偏偏有很多人还就吃这一套,不过胤禛显然不在这“很多人”中,他更明白的是,既然能骗你第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个骗子主动上门戳穿自己的骗局,会为了什么,当然是更大的骗局。
胤禩一愣,苦笑道:“我承认我是说了谎,但是,在大家同上一条船之前,相互试探是很正常的吧?”
见胤禛不答,又无奈道:“到目前为止,我似乎还没有做过任何对四哥不利的事情。”
胤禛淡淡道:“我是太子的人,可你一招顺水推舟,让皇阿玛对太子失望,令我和太子离心……这还不算是不利的事情?”
胤禩道:“大家都不是蠢人,四哥又何必这般作态,此刻从太子的船上下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此其一;四哥虽和太子离心,但在皇阿玛心中的份量却不降反升,此其二;四哥的差事虽坏,但此刻也已全然挽回,此其三……”
胤禛不置可否,却重提旧话道:“既然拿了任伯安也没有用,八弟此刻提及,又有何意?”
胤禩见他终于肯认真听自己说话,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拿下任伯安的确没用,但不代表不能靠他将三哥拉下马。”
胤禛皱眉道:“之前你设计太子,说是看太子不顺眼,现在又要对付三哥……别告诉我也是看不顺眼。”
胤禩道:“我还真是看不惯他!总一副清高自傲、目下无尘的模样,实则比谁都势利,暗地里拉拢了朝上大量官员,这个任伯安,就是他的钱袋子……贩卖私盐、偷采人参、烧锅庄子,什么来钱做什么,要不然,你以为三哥拿什么拉拢人心?”这个任伯安,本事还是不错的,上一世是他的钱袋子,这一世他早早便甩了这个祸根,谁知他又成了胤祉的钱袋子……幸好前世他所做所为,胤禩一清二楚,否则要查出这些事儿来,还真不容易。
胤禛不语,等着他的后话。
胤禩又道:“另外,他还有一个来钱极快的渠道——斩白鸭。”
胤禛皱眉:“何为斩白鸭?”
“有钱人犯了人命案,让穷人卖身替死……替死的人,就被人称为白鸭。”
胤禛大怒,豁然起身道:“竟有这样的事!”
“四哥!”胤禩道:“四哥且慢动怒,先坐下再说。”
又叹道:“皇阿玛对臣子一向优容……”
他的话并未说完,胤禛却已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吏治败坏,其实大多是康熙纵容的结果……轻叹一声,无力坐下。
旁的不说,只看魏东亭之事便可见一斑,魏东亭欠国库数百万两,这数百万两却是康熙花掉的……若换了是胤禛,或认了这笔账,或私下用内库银两抵债,但康熙却是给其子找了一个肥差,令其逐年还清,要知道一品官一年俸禄也不过几百两,数百万两若用俸禄来还,要还一万年!康熙的意思,分明是让他以权捞钱……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康熙都如此,何况其它?
胤禛面无表情,但熟知他登基后所作所为的胤禩对他的心思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暗自叹息,幸好你还不知道十年以后,康熙晚年这吏治会败坏到何种程度,否则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忽然却又想到,以康熙的精明,吏治败坏他岂能不知,只怕那个时候他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概也是看出他们众兄弟中,唯有胤禛能嫉恶如仇,有大魄力大毅力,才将天下交付给他的吧。
凭心而言,那样一个烂摊子,除了胤禛,还真没人能收拾的下来。
胤禩接道:“据我查知,三日之后,就有一只白鸭要斩。”
胤禛皱眉。
胤禩道:“我们要救下这个人,自然是极容易的,但是,救了他一个,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就算我们将此事报与皇阿玛,皇阿玛也只会以为我们要捏谁的痛脚……”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静静看着胤禛。
果然胤禛并没有让他失望,接道:“我朝制度,所有死刑犯皆由皇上御批勾决,所以要杀的是什么人,皇阿玛是最清楚不过的,只有让皇阿玛亲眼看见,此事才会得到重视……”
胤禩道:“正是,那待决的犯人是个二十来岁的汉子,但找的白鸭却已年近五旬,只要皇阿玛看一眼,立刻便能看出他的是假的来。”
胤禛正色道:“此事我应了。只是如你所言,三哥和那任伯安的关系隐秘,便是揪出了任伯安,最后不怕仍将黑锅扣在老九头上吗?”扣在胤禟的头上和扣在胤禩的头上没什么两样,谁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胤禩笑道:“四哥若是以为我来找四哥是想让四哥引皇阿玛出宫,那便错了,我来,只是想让四哥,不要插手刑部的事。”
胤禛皱眉。
胤禩道:“我知道四哥向来嫉恶如仇,到时必不肯袖手旁观,所以才要来一趟……刑部的事,还是给三哥去查的好,以三哥的为人,必不肯得罪人的,而且此事与他有关,到时候定会粉饰太平。然而皇阿玛又不是傻的,当他以为自己做的漂漂亮亮的时候,正是他从此与大位无缘之时。”
见胤禛的眉头越皱越紧,胤禩知道他极不赞成自己,又叹道:“我知道四哥更希望能严厉彻查,但是四哥身上有户部的差事,再去管刑部,只怕皇阿玛要不放心了……何况不争即争的道理,三哥比四哥更懂,若是万一皇阿玛看走了眼,将我大清天下托付在他手里,岂不糟糕?需知他连斩白鸭之事都能做得出来……至于斩白鸭之事,有了皇阿玛的亲自关注,总能消停一整子。而吏治……不是我妄言,四哥除非你是皇上,否则,你还真管不得。”
胤禛沉默许久,点头道:“八弟的意思我懂了。”
虽胤禛没有正面答复,胤禩的目的却已达到,点头道:“既如此,小弟便告辞了。”
胤禛却不答话,静静看着他,许久才道:“八弟不费吹灰之力,设计太子,拉三哥下马,只怕我和大哥也在你算中……八弟的见识心机,实远在众兄弟之上,且亦心存公义……若八弟有意大位,我愿助之。”这句话并非试探,他对皇位并没有什么执念,但是他总是希望大清能繁荣昌盛的,可是太子也罢,胤祉胤禟也好,都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只有这个老八,心机手段都有,有能力也愿意将这大清管好,大清的弊端,他看比自己还清楚……
胤禩只觉得心脏狂跳了几下——他能听出这句话发自肺腑……胤禛,未来的皇帝竟然愿意帮他?
难道,自己前世为之拼了一辈子的东西,竟能在今生得到?
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让母妃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胤禟胤誐跟着他一起荣华富贵,将那些鄙视他嘲笑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前世种种,在眼前一一浮现……
胤禛看着胤禩的脸色瞬息百变,最后却化成一声长叹,恍如历经沧桑之后的回归故里。
胤禩轻叹一声,道:“记得第一次见环儿时,他曾言道:‘……最怕便是被**蒙了眼,不顾一切向前冲,等最终时,才知道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加珍贵。’有些代价,我付不起……”
他记得前世时,康熙亲口说由百官推荐皇太子。众人选谁,谁就是太子。当时他得九成朝臣推许,自以为胜券在握,自以为这天下就是他的了……谁知道康熙一句:辛者库贱奴之子,将他从云端打落尘埃,成为大清朝最大的一个笑话……
那段时间,他几欲癫狂,深深陷入怨天尤人自我厌弃之中:对,我是辛者库贱奴之子,我身份卑贱,可是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儿子!额娘是辛者库贱奴,那和辛者库贱奴生儿育女的你又是什么?
他自怨自艾时,却忘了,在这句话中受伤最深的,不是他,而是康熙口中的辛者库贱奴——良妃。
被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之人称为“辛者库贱奴”,因为自己辛者库贱奴的身份,连累爱子……
被康熙厌弃,她认了,可是连累爱子,她不忍,她知道,自己活着一日,便会拖累儿子一日……所以,她不活了。
妃嫔自尽是大罪,但要死,总是有办法的,她就那样花了数月的时间,缓慢的杀死了自己……
良妃的死,让胤禩万念俱灰、几欲疯狂,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抢那个位置,恨康熙为何如此无情,他恨所有人……
后来雍正即位,他明明知道已经毫无机会,还肆无忌惮的和他作对,不过是因为心中那疯狂的念头,想毁了自己,毁了所有……
天知道他重生以后第一眼看见还活的好生生的良妃时,是何等感激上苍怜悯……仇恨也好,大位也罢,去他妈的!
环儿说最怕便是被**蒙了眼,不顾一切向前冲,等最终时,才知道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加珍贵。
这句话,他已然验证过一次了,若不是他被大位迷了眼,又怎会失去一切?良妃、胤禟、胤誐还有福晋,自己身边的人个个凄凉收场……所以,他再不愿来第二次,哪怕风险再小,他也不愿试、不敢试……
至于那个位置……的确诱人的很,但是看了胤禛当年殚精竭虑、焦头烂额的模样,他岂会还觉得那张椅子有那么舒服?
至于胤禛……贤王也好,闲王也罢,岂让你那么悠闲自在?
一念自此,起身笑道:“四哥,你莫非忘了,我可是投效了你的,我现在可是四爷党。”
转身不顾而去,背影潇洒之极。
他走的潇洒,胤禛却心情沉重——斩白鸭!
虽胤禩说的对,此事他实在不该管,但是这样的事,让他如何能视而不见?!
心里便像憋了一团火一般……
要是环儿在就好了……不知怎的,心里就冒出这么一团念头,让他无法抑制……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吧……
那个,福晋的毒,应该找他来复诊一下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的大概时间应该在康熙四十三年,这个时候胤禛二十六、胤禩二十三……
当然,因为红楼乱入问题,所以发生的事件什么的,不要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