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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凌烟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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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水画屏之后,入画的一抹剪影,独坐,抚琴,是一种抒怀,是一种淡远,冉冉白雾中,传出了古琴之声。

    抚琴之人一声轻咳,故事由琴声揭幕。

    魏然山峰斜脊,琴则悄然。风过竹林,传来稀疏声响。他在等待,等一名他在记忆中,未曾苏醒的人。

    天高云淡,虞江潮浪阵阵,凌烟阁外,有一行客人来访。

    一个肩头戴着兰花的男子,正是阁主的弟子,“瑶琴四调”之一的怨兰曲。他谦卑的遥望凌烟阁:“主人,主席他……不幸……”他心中悲恸,不由跪地不起。

    忽闻噩耗,阁中琴者信手一拨,转眼,虞江生潮澜,波涌万迭翻。几声飞起,多少情谊翻腾。正值缭乱之际,铮然一声,人弦俱静。

    江岸一行人,被此声震荡,不觉纷纷低头捂住双耳,还是渗出鲜红血液。

    阁楼传来浩然之声:“梅声,将玉京带回凌烟阁。”

    身着红衣,被唤作梅声的女子,是四调之一的慕梅声。她低眉顺眼,很是乖巧懂事,仔细聆听主人吩咐后,点头去办,背负无上宴主席朝玉京的尸身飞向凌烟阁。

    “主人,主席的事……”怨兰曲仍是愧疚。他单膝跪地,知道主人失去好友,必定悲伤,祈求得到主人的原谅。

    “错不在你,起来吧。”

    怨兰曲这才起来,又道:“主人,菊调已经前往进行调查。相信,不久之后,便有消息。”

    “这次,辛苦各位了。跟竹音休息去吧。”

    怨兰曲与悲竹音朝着阁楼,略一弯腰,便去了。

    “在下风谷来客。”自称风谷来客的绿发男子,淡然自若,左手执一折扇,身子欠了欠,算是与阁主见礼了。他朗声阐明来意:“三王祸乱苦境,主席挺身而出却反遭杀害,希望先生能够帮助正道,一同对抗红冕边城。”

    风谷来客商清逸的声名,御清绝有所耳闻,他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我看,入世的时机还没到。”

    众人不解,风谷来客身后一名白发男子有点着急,问道:“先生,是否有不能入世的苦衷。”

    御清绝依旧没有现身:“并不是。而是伏羲神天响,不能在我的手上,成为人间绝响。我必须找到适合的传人。”

    赑风隼闻阁主此言,眼睛一眨,暗含心思。朝玉京数次举办无上宴,便是为了他,寻找传人。如今朝玉京已死,而他近在眼前,不能错失良机。

    风谷来客想能练就伏羲神天响的人,必定是位高人:“久远前的神话,琴之至境,天地双响,伏羲神天响。”

    “不错。”

    得到御清绝肯定之后,商清逸只叹无缘:“先生既然有所想法,在下就不勉强了。期望有朝一日,能和先生共抗外敌。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再另行拜访。告辞。”

    “请。”

    商清逸与友人这就转身离去,赑风隼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却没有一起走,而是独立风中,远望凌烟阁。

    “你,不离开吗?”御清绝问道。

    “在下琴缺。”赑风隼不卑不亢,语气既重且舒,“虽然没有在无上宴上夺得琴魁,但身负深仇,希望先生能将伏羲神天响传授给我。”

    如此简单直接之人,御清绝也不觉得无礼,既然他认为他有资格成为传人,那至少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展示一下他的优势在哪里。“在你的认知里,何谓琴道?”

    “我即琴,琴即道。”琴缺赑风隼左手一捏,摆出琴架,十分自信地说:“请先生赐教。”说话间,琴应指而出。他左手搭在琴弦之上,准备抚琴。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你即琴,就让我感受一下你的琴道。”

    赑风隼这就开始,手拨琴弦,弦声响起。

    一轮明月照松林,弱水岸边伤只影。

    一位身着赭红色衣裳的红发女子,是赦天琴箕。她手指轻轻触摸四病船琴的琴弦,神情悲伤而落寞。

    夜里忽闻琴声,似花开千瓣,初时一绽嫣然,蓦地越开越艳,越艳越是促急。最后,满天金菊如雨,点点谢愁,点点挟愁,点点似离人泪,都在琴弦拨收。

    引愁的琴声里,探思的琴声里,勾琴的琴声里,声声流转耳边,却是情思无回,愁引无岸。如暗潮,吞没一切。

    女子手指一拨琴弦,铮然一声,打破思菊调的旋律:“你的琴曲,虽然韵愁有致,但掩不住试探之意。你想跟我切磋琴曲吗?”

    思菊调怀抱琵琶,说道:“抱歉。思菊调这次前来,确实是有意切磋,但现在看来,是班门弄斧了。”

    琴箕道:“太着重胜负的琴声,其声已浊,其理已晦。琴调中该有的自然情思,都被胜负之心所消弭了。我这次在无上宴的失利,也是因太看重胜负,才使得琴声不纯粹了。分享我的经验,是希望能给阁下一点启示。”

    “嗯。”思菊调表示赞同,“你说得有道理,这次是思菊调唐突了。希望下一回,能真正心无挂碍,一较琴之高下。”

    琴箕茜色水袖一拂,应允道:“琴姬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琴姬八次封魁,其实以你在琴上的才华,早就能拜入神琴之主的门下。”思菊调不懂,如此机缘,她为何拒绝。

    琴姬转身回到船琴面前,并不理会他的建议。

    思菊调看着琴姬的背影,察觉不出她的不满,还继续说道:“相信,在他指导之下,你的琴艺,想必能超凡入圣。但为何,你会拒绝呢?”

    琴姬手指轻抚船琴的琴弦,恢复之前的忧伤、落寞,缓缓道:“琴姬有自己想走的琴道,请代我再次感谢琴主的盛情。等来日琴艺有所突破,琴姬必会登门造访琴主,以琴相会。”

    “好吧,我会转达你的意思。告辞。”思菊调转身离开,心念道:将我琴曲之中的试探之意,当做胜负之心。这个琴姬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嗯。先回在水一方。

    琴姬手搭上琴弦,感叹:琴中藏不住琴思,谈何杀人的艺术。之所以会惊动琴主的人马来此试探,想必是赑风隼在背后运作吧。嗯。或许赑风隼眼下,就在神琴主人的住处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