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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苏伏干笑一声,道:“坊主平日醉心炼器,像此类事宜不都由两院处理,坊主如此劳心,怕不是无缘故的罢。”
许是防隔墙有耳,斑鸠引着苏伏进了茅屋,来到他的阁楼内,两人分宾主坐下,如此高规格待遇,传将出去,不知要震惊多少人。
“越与你来往,便越是发觉你小子淡泊的表面掩盖着那老狐狸一般的心思。”
斑鸠与苏伏渐渐熟悉,言谈亦较无忌,他没好气地说道:“本座亦不与你兜圈子,这两人两载前入门,跟随肖大师仅仅两载便可制作法符,如此天资着实惊人。且言是散修出身,先后遣了数个弟子出去查探,却没能查到他们丝毫底细。”
“散修出身,惊艳如你,入门已二十年纪有了罢?修为不过归元,而绝尘亦不过阴神。那两人却是实打实的凝窍修为,剑主明知两人有鬼,却仍收入门下。”
斑鸠面色渐渐凝重:“这两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一来剑主不允我等施展搜魂之法,二来他们天资让人震惊。本来本座亦懒得管,可此二人目下却长居炼器坊,这不得不令本座感到戒惧。”
苏伏这时被勾起了兴趣,道:“这两人是在我闭关时入门?我尚谓入门时间比我还长呢。”
“能让坊主感到戒惧,那两人该感到自豪了罢。”
斑鸠佯怒道:“你小子心里笑开花了是罢?”
苏伏笑着摆手:“岂敢岂敢,伏只是觉得这两人不是什么坏人,应当是可以相信的,坊主何不放下忧虑。”
“再且言坊主修为通天,即便那两人破入抱虚亦非坊主对手,何惧之有。”
斑鸠轻咳一声,道:“你不必替我戴高帽,本座此生除开晋入真人外,对于修炼都不曾热过心,且醉心于炼器,于斗法一途颇……颇不擅长……”
他轻轻一叹:“重点非此,我担忧此二人窃走炼器坊重要机密。剑主的谋划非我所能揣测,然而我身为炼器坊坊主,却不得不防着,你能明白否?”
“总之,你机缘比较丰厚,兴许能获知此二人身份来由,若你能办成此事,日后你的法器修补与炼制本座一手包办。”
苏伏闻言着实吓了一跳,那两人在斑鸠心里有这么重要?竟令他许下此诺。他心念急转,暗忖:斑鸠平日看去一副长辈模样,原来失了方寸亦与常人无异,只是此事透着诡异,他虽然醉心炼器,亦非白痴,怎会白白许我好处,莫非佯装如此,可他究竟有甚目的?
“不过应下此事倒无差,届时尽力便是,没有办成便没有好处,这倒说得过去。”
他思忖片刻,虽不得章法,却不碍他应对:“此事伏应下便是,那么坊主且说说他二人来历罢,总不能无头无脑去寻罢。”
斑鸠沉吟道:“其实像他们这个年纪,能修到凝窍期,定不会没有半点消息。你外出时遇到修士,顺便以他们名姓探听一二便是,若事有不为,本座亦没甚好说。”
言着,他取出一柄飞剑与一个方形法器置于案上,道:“按你的要求,曼珠沙华成功附着了对阴魂灵物的杀伤效果,禁制已有九层,作为你的本命法器,已可收入识海温养。”
“翻山印这个名字不好,我替你将它改成了翻天印。”
苏伏见了两物,心里不由大喜,先取了飞剑细细摩挲,剑身质感细腻如脂,深海紫玉的粗糙感竟不存分毫。
剑身由浅蓝色变得灰白,一丝极淡的紫色蕴于其中,细细观察便能察觉。看去朴实无华,剑锋却有一股令人心寒的锋芒。
剑柄仍是白色,有着层层叠叠的细密纹路,不长不短恰恰一掌可握,剑柄以下便是剑身,没有寻常飞剑的护手,若是脱力而握不住,很容易便会向前滑动,指掌便会在剑刃上滑过,若一个不小心,齐根而断都非稀奇。
苏伏略一思忖,便明白这样打造飞剑的用意,若是自己的剑都握不住,那还是趁早换武器罢。
因是他的本命飞剑,感应仍在,苏伏心念方动,剑身竟寸寸缩小,而后没入天灵不见踪影。
这便是阴神修士另一项神异之处,可将本命法器缩至牙签大小。当然,因材质限制,除开特定法器,却无法变大。
而桌案上另一件法器便是特定法器,其中蕴有此类禁制。
苏伏取来细细查看,只见它大小约莫与凡俗皇帝所用玉玺相差无几。只是与玉玺不同,它是由一块红印上站立着一头神威凛凛的青牛构成。
印身整体呈赤红,青牛不必言,自然是苍青之色。其睥睨天下众生的双眸,似孕有无双霸气,四蹄张开,牛尾甩动于半空。整体看去,宛如技巧臻至化境的雕刻大师赋予了它灵性,几有栩栩如生之感。
苏伏呆了片刻,才道:“翻天印?此名何意?”他灵觉细细扫过,发觉此器已有着八层禁制,比之先前还多了一倍。
斑鸠淡淡一笑:“自然是翻天覆地的翻天,它可大可小,大时重若千钧,小时轻若鸿毛,只是速度不快,这一点你要注意。青牛是本座用了压箱底‘五行太苍瑰石’所制,我将它与印身结合,在不损其功用下另增奇效。”
“它虽才八层禁制,可在真界,已可与三十六层法器相抗衡。”
苏伏按捺着喜意,道:“五行太苍瑰石是何物,奇效又怎么个奇法?”
“五行太苍瑰石乃是地心元磁左近才会形成的珍材。”斑鸠轻轻地说道:“它可与地心元磁产生共鸣,影响翻天印覆盖的范围,范围内的灵气、法决、法器等物皆会紊乱失效,并且敌我不分,这一道法决颇耗法力,你千万要慎用。”
苏伏已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试试这两物功效,好不容易按捺住欣喜,他感激地说道:“坊主,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寻来珍贵炼材补偿坊主。”
语罢,他微微犹豫一瞬,继言:“另有一言伏不知当说不当说。”
斑鸠无所谓道:“但说无妨。”
苏伏斟酌了用词,才缓缓道:“那位葛天凡想必是坊主后人?”
斑鸠却摇首道:“非也,乃是本座一个友人传下的后裔。当年他舍命救本座,本座曾誓言保他家千载安平。十年前下山去探望,却发觉友人的一个后辈子弟竟有根骨,便带回来悉心培养。”
“哪曾想,此子资质虽然不凡,秉性却是末等,平日他惧我威严在我面前不敢放肆,底下却有好些弟子与我抱怨他横行霸道。”
苏伏微微苦笑,原来是这样,难怪此人敢于无理取闹,想必只要没有犯下大错,斑鸠碍于情面却不好真对他怎样。
“坊主许有愧于友人,可坊主若再宠溺包庇,怕是害了他。”
苏伏不敢太过,只稍稍提醒道:“今日错非是同门,若让其外出,惧怕剑斋的修士是多,可厌恨剑斋的同样不少,坊主当上心……”
“伏告辞!”
斑鸠摆了摆手,让他自去,面上却露出深思,少顷,他起身出了阁楼,来到炼器坊,坊里别有洞天,分了许多隔间,每一个隔间都有一道地火。
这便是炼器坊的工坊了,工坊有大有小,共有数十间。另有弟子们的居所,放置材料的库房等等。
炼器坊尚有几个长老,分管不同事宜,斑鸠身为坊主,其实大多时候还挺清闲,这也是他出任坊主的条件,如此他才有时间钻研炼器。
斑鸠径自来到葛天凡居所,弟子们的居所自然不可能像他那般的阁楼,而是洞府。
比之紫菱峰,除开灵气不那么浓烈,余者都要好上许多。
洞府开凿时便有多方考虑,是以每个洞府都有五六个石室,如起居所用、置物所用、闭关所用等等。
此时葛天凡正修炼地火,每一个炼器师都需要掌握一门法火才够资格称为炼器师。便如法符术师必须掌握‘镌禁’之法一般。
只见他于静室内盘膝端坐,双眸紧闭,其右手捻诀,左手作掌,掌心朝上,左掌上空有一团炽热地火凌空悬浮,随着涌动,正发出轻微的‘哧哧’声。
地火色呈绛红,标识着已有极深造诣。炼材在被地火炙烤中,杂质渐渐锻去,并且可依炼器师的心意而成形,个中玄妙只有同为炼器师才能体会。
斑鸠见他在修炼,便知必定犯下了错事。这是他屡次逃脱责罚的手段,可听过苏伏的话之后,他忽然发觉屡次纵容果然令他深受其害,近来修为停滞,都不见长进了。
思及此,他心肠便硬下,淡淡道:“莫装了,本座平时对你不算刻薄罢,竟贪图别人法器。此事无法姑息,你且去暗魂峰禁闭,甚时认识到自己错误,甚时放你出来,去罢。”
斑鸠语罢便转身而去。
葛天凡撤了地火,心底暗恨,咬着牙,却不敢失了恭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