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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泰!你个蠢东西给爷爷听好了!爷爷要在南门外办点事,给你一刻钟时间,立马从营寨里滚蛋,把路让出来!退到城东边去!一刻钟一到,爷爷的炮立马就响,保证你们一个也跑不掉!”陈亚望喊完话,放下扩音器对江茂才吩咐道,“老茂,看着时间,时间一到,机炮连立马开火!”
“是,司令!”
于是,桂林城周边出现了一幅奇怪的场景。??? 城西、城北炮声隆隆、铳响连天,向荣等各部清军正在拼命地拦截、进攻太平军,力求拖住太平军北上的步伐。而城南却是出奇的安静,面对远处嚣张至极的四五百二龙山反贼,乌兰泰部已完全退入了南门外的营寨里,紧闭寨门。城头上的清军也似乎傻了,一时间也没有作出任何反击措施。
陈亚望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抽着雪茄,不时地拿起望远镜观察一下清军营寨的动静,或抬起手腕看一下表。在这个距离上,清军的火炮和鸟铳就是一堆****,对光复军构不成任何威胁。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终于,在第十一分钟的时候,清军营寨的大门开了,乌兰泰部的清兵们从营寨里鱼贯而出。
见此情景,这边的光复军指战员们为防万一,纷纷把食指搭在了扳机上,死死地盯着对面。但随后的事实证明,这也是多余的。浩浩荡荡的乌兰泰军出了营寨后,连看也不敢朝这边多看几眼,哗啦啦地都朝城东边退去。
“哈哈哈......这样也可以?哈哈哈......”陈亚望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实在是被乌兰泰给逗乐了。
让乌兰泰滚蛋,当然不是为了叫他让路。乌兰泰就算龟缩在营寨里,又能挡什么路?待在现在这个位置,机炮连照样能把炮弹打到城头、打到城里去。
陈亚望之所以玩这么一出,主要还是为了从心理上震慑清军,同时给自己的部队再增加点心理优势。如果乌兰泰真在十五分钟内滚蛋的话,那这两个目的就都达到了。如果乌兰泰不配合,躲在营寨里死扛到底,那也没什么,机炮连一开火,他照样得滚蛋,只不过这样的话,对清军的震慑效果就大大减弱了。但就算减弱,陈亚望也没有任何损失,这本来就是赌着玩的。
刚才,陈亚望心里面还是倾向于乌兰泰会躲在营寨里死扛。因为毕竟是堂堂的广州副都统,纯正的满洲正红旗人氏,这要是搁两百多年前,那就是野猪皮或是洪太手下的得力干将,带着一帮王八蛋破口入寇,几百人就敢追着几千明军打的厉害角色。虽说已过去两百多年了,旗人的辉煌早就过去了,但也不至于会被一番狠话就吓得滚蛋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乌兰泰还真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陈亚望来了个惊喜。
“旗人?旗人难道多个鸟?你是旗人,反贼的炮子儿就他*的得躲着你走?想早点上天的话你他*的就在这儿坚守吧!”刚才在营寨里,乌兰泰军门就是这么训斥那个劝他捍卫旗人荣誉的佐领的。
见乌兰泰率军退到了城东边,城头上的赛中堂顿时气得跳脚大骂,骂完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让乌兰泰回去进攻二龙山反贼显然不现实,因为刚才乌兰泰军是如何被反贼赶进营寨里当缩头乌龟的,赛中堂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差点儿没惊掉了下巴。眼下如果让乌兰泰再回去,也不过是给反贼多送些人头罢了。而让他们去城西、城北支援向荣吧,赛中堂又担心待会儿反贼猛攻南门,来不及调援军。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事实,准备等打完仗再找乌兰泰算账。
由于乌兰泰军门的配合,陈亚望的第二个目的也达到了,光复军指战员们原本就有点偏高的心理优势顿时又窜上了一大截。
“哈哈哈,乌兰泰个怂货,还真的滚蛋了!”
“司令,要不你再喊喊话,让乌兰泰光着屁股围着桂林城跑三圈吧!”
......
“瞎嚷嚷什么?瞎嚷嚷什么?还要不要干正事了?”陈亚望皱着眉头训斥了一下嚣张至极的小弟们,随后便向江茂才下达了机炮连开火的命令。
很快,炮弹便如雨点般地飞向了南门城头。一部分落空了,在城外或瓮城里的空地上炸开,溅起漫天的烟尘。但也有很多落在了城头上,炸得砖石与碎肉齐飞,血水共长天一色。伴随着持续不断的惨叫,南门城头上很快就硝烟弥漫,死尸堆叠,血流成溪。
“咚咚咚.......”炮声还没停,一挺挺由骡马拖来的毫米高射机枪也开始朝南门城头平射了。用于抵挡箭矢、最多挡一下火铳铅子的青砖城垛在这种大口径子弹面前毛用都没有,比豆腐干强不了多少。不少躲在垛口后面的清兵在子弹和崩飞的碎石块的双重打击下死得更惨更痛苦。
“快......快!让城头炮手也开炮,让向军门再......再调拨些兵力来支援南门!”弥漫的硝烟、横飞的弹雨中,赛中堂蜷缩在城门楼子外面的墙角里,面如土色,胡乱挥舞着一双干枯的手臂,“让乌兰泰那个王八蛋也快点向贼人反击!他要是......要是再不动,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要把他个王八蛋从副都统的任上拖下来!还要......”
话还没说完,一支仍旧握着断掉的刀把的断臂便飞到了赛中堂的怀里,刀把上的断茬刚好在赛中堂的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带出一股鲜血之后就立刻让中堂大人闭了嘴。就好像是老天爷的意思:你个老混球,看你还多嘴!
其实,赛中堂也错怪那些炮手了,不是他们不愿意开炮,而是从一开始,城头上的炮位就是贼人的重点关照目标,眼下那些炮手几乎都成了趴在炮位边的一具具残尸,还咋开炮?
“中堂大人!中堂大人!”戈什哈统领带着几名戈什哈贴着城头上的地砖爬到了赛尚阿面前,“贼人的火炮太猛!估计马上就要攻城了!您快点到城下去坐镇指挥吧,城中各项防务都离不开大人定夺啊!”
赛中堂猛然醒悟了过来,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对,对,下城!老夫要下城坐镇指挥,指挥各部健儿力战到底,定叫那贼人败兴而归!”
于是,几个人冒着四下横飞的炮弹破片和碎石块,趴在地砖上拖拉着赛中堂连滚带爬地朝马道出口摸出。不长的一段路上,又有一名戈什哈被飞来的弹片打中脑袋,红白夹杂的粘稠液体洒了赛中堂满头满脸。不过,此时的赛中堂已经感觉不到了,刚才在爬过一具死尸的时候,中堂大人的脸不幸与那张破碎的面孔零距离接触了好几秒,剧烈的恐惧、恶心让他翻了个白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才赛中堂的戈什哈统领倒是误会了陈亚望。虽然让机炮连对南门城头开了火,但陈亚望并没有攻城的打算。
对南门城头的火力覆盖持续了二十分钟之后,陈亚望得到了传令兵从城西边传回的消息:刚才从城南过去的石达开部从背后杀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并顺利和太平军主力会师。经过一番冲杀,合成一股的太平军已经冲破了清军的阻截,往北而去。向荣让秦定三部先行追击,自己则在背后收拾其余各部被打散的兵马,准备随后跟进。
陈亚望下令停火,果然听到城西、城北的呐喊声都在一点点地往北边去了。
“他老母的,陈爷还在这儿呢,向荣就敢大摇大摆地往北去追击老洪?真把陈爷当空气了吗?这事儿不讨个说法咋行?”存在感受到了严重挑战的陈司令当即率军往城西而去。
陈亚望说这话的时候,一时竟忘了一件事,他又何尝不是把缩在城东边的乌兰泰军门当成了空气?
不过,存在感同样受到了严重挑战的乌兰泰军门却不如陈司令这么有性格,根本不敢过来追击。在一名部下建议绕道去城北支援向荣时,乌兰泰军门同样有点犹豫,没有立即作出决定,只是派了人先去城北打探情况。
曾几何时,乌兰泰军门也是个敢打敢冲的硬汉子,但自从和二龙山反贼打了两仗之后,犹豫、顾虑......这些原来根本不在他脑子的词也纷纷占据了上风。这一切,当然得归结于陈司令借助金大腿搬来的现代科技。有句话说得好,科技成就人生,科技改变命运,这话在乌兰泰军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映证。
事实上,陈亚望还是误会向荣军门了。
向军门并非不知道城南还有着一个最凶恶的敌人,但他以为城南还有乌兰泰大人的几千人马在牵制着,总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把这条恶狼给放过去。更何况,他还按照赛中堂之前的吩咐,派了近千兵力去了南门支援。这样就算不能打赢,难道还不能多拖住贼人一会儿?
但很快,向军门便认识到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错到了何种程度。
还没将各部打散的兵马收拢完毕,向荣便看到先前被自己派去支援南门的那名千总狼狈不堪地回来了,身边成建制的官兵只剩下了一两百,而且还是个个慌乱异常,就好像身后有黑白无常在追一样。
“怎么回事?!”
“军......军门!二龙山贼人朝这边杀过来了!”
“什么?!乌兰泰呢?他的人马都死光了吗?!”向荣惊惧之下,大吼道。
“标下......标下根本没看到乌兰泰军门的兵马,刚到南门外没几个回合就被贼人给打散了......”
向荣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他身边的一名将牟突然极度惊恐地朝南边一指:“军......军门,快看!”
刚举起千里镜看了一眼,向荣便如同在寒冬腊月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南边,一面红黄蓝白黑五色旗正施施然朝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