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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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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该说点什么,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现在,就要分开了,不能这样从头一直闷到尾。

    “对了,你们玩泡泡吗?”我一开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要说林子叶和林子叶子叶曾罩过我,就是辣子鸡丁,用脚趾想也知道常跟林子叶在一起的他应该也有着相同的爱好。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我现在满脑子能想到的,只有泡泡和火云飞。

    林子叶回头看我,淡淡地笑着:“我们不在了,你自己好好玩。”

    我有些惘然,看着林子叶唇边那抹笑呆住。印象中,林子叶的笑容总是淡淡的,或和煦如风,或灿如朝阳,从来,就不曾见他这样笑过,笑得疲惫,笑得失落,而隐隐有着几许伤痛。

    “林子叶?你怎么了吗?”不安真的可以传染似的,先是对火云飞,再是对辣子鸡丁,现在是林子叶。我只觉得,好像他们都约好了,要一起离开,一起让我不安。

    “没事。”林子叶忽地伸手出来捏我的鼻,“笨猪!”

    “林子叶!怎么你要走都还欺侮我!”我怒,一拳揍过去,正中他胸。

    “可你也是要走都还打我啊!天啊!这么大力,你是来送行还是来谋杀啊!”林子叶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少装了,再装就不像了!你哪次有被我打痛过?”我扯扯他衣袖,“林子叶,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林子叶用手支着头,侧目看着我笑,“好像我们三个中间生存能力有问题的那个是你才对吧?”

    “讨厌!人家说认真的!”我嘟起嘴。

    “蜜蜂要来了哦!”林子叶笑着,说着惯有的打趣。只是这次,他的语气不再是取笑,几多伤感。

    伤感像是抹不去的雾,才挥却,又袭来。

    我们强要玩笑,只是弄得大家更伤感罢了。

    林子叶走了。火车开动的那一瞬,林子叶轻轻地向我们挥手,露出他惯有的那种淡淡的笑,对我和林子叶子叶说:“你们都要好好的,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我在那一瞬回到了我们小学二年级那年,那年春天,林子叶穿着一身洁白的校服,站在讲台一角,朝所有同学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心中一痛。

    林子叶子叶突然哭起来,她伸出手,开始追着林子叶的那扇窗口。“林子叶!林子叶!不要走!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别走!林子叶!”

    车渐行渐远了,林子叶始终在窗口内向我们挥手微笑。

    我木然地立在原地,看着月台上那些追车的人们:或追着同学;或追着朋友;或追着恋人……混在这些人中的林子叶子叶,那一抹艳红的身影就像是滴入清水潭的一粒血珠,孤绝哀伤得令人心碎。月台上四处都是送行的学子,学子的哭声像一片汪洋,而汪洋之中,我听见林子叶子叶不停在哭喊着林子叶,声声喋血。

    后来我和林子叶子叶是如何走出月台走出车站的,我完全没有记忆,等回神时,发觉自己正对着校园内的一颗新种的小树发呆。小树的躯干瘦小却昂扬,枝条上挂着青绿青绿的小小叶片,颜色嫩得就如同人的心尖。

    是春天了。我拂着那嫩嫩的叶,如拂着心头那正疼痛的地方。

    春天曾为我和林子叶子叶带来了林子叶,后来,又把他带走了。

    我轻轻地擦去滴在叶片上的一滴水滴。

    那日上网,有火云飞的新信,发出时间是凌晨五点五分。信中从头到尾只是“我想你”三个字,密密地排成满满一页。我数过,一共二十一排。

    我开了泡泡,进了55号房。火云飞没来,倒是碰到一些火云飞的战友,他们告诉我火云飞这些天总是在半夜一个人呆在泡泡,只是呆着,什么也不干。

    下线时我回火云飞的信:

    既然想我,为什么又避开我?

    林子叶在报到后第二天打电话给我。

    “还好吗?”我正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一切都顺利,条件也比预估的要好得多。”林子叶语气轻松,听不出什么。

    “那就好。”我顿了很久,还是问,“有跟林子叶子叶联系过了吗?”

    “嗯。刚下火车就给过她电话了。其实我到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她却偏要我一到就打给她。”

    “那是因为她在乎你。林子叶,林子叶子叶那天哭得很惨呢。”而林子叶,只是淡淡地在微笑。

    “是吧。”

    “林子叶,你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听过《三万英尺》吗?就是那样的心情。”电话里传来林子叶轻轻的声音,“那你有为我离开哭吗?”

    我说没有,要哭的时候下雨了,所以顾着躲雨就忘记哭了。

    我在凌晨五点上线。

    邮箱里,有火云飞十二点写过来的信:

    元文筝,

    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思念,到底会到什么程度呢?你之于我,就像一个美丽而不可遥远的梦,不论我如何思念,也无法让我捧入手心。

    昨夜,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夜色很深,我想着我们所有的日子,数着那些在心里留下的柔软,只觉得温暖却又凄苦。

    元文筝,我在心里,苦苦地写你的名字,一遍,再一遍。

    这种种心事,只作了这一篇《吾元文筝》:

    这风元文筝如你,

    炫目的外衣包裹着,

    属于天空的身躯;

    这风元文筝如你,

    飘逸灵动的身形内,

    是那颗飞翔飘泊的心;

    这风元文筝如你,

    述说着飘泊的心也需要牵引,

    所以将那根牵引的线交付我手里;

    这风元文筝如你,

    再三地保证说,

    无论如何也不会撇开这归途的牵引;

    这风元文筝如你,

    一径投入蓝天的双臂,

    便不再忆起绿茵的香气;

    这风元文筝如你,

    与风儿同舞,

    和鸟儿轻鸣,

    全忘了地上那双仰望你的眼睛;

    这风元文筝如你,

    越飞越高,

    渐飘渐远,

    只剩下你彩衣上隐隐的光,

    及我手中显得那么无力的线;

    这风元文筝如你,

    再不思念这蕴育、牵挂你的绿菌,

    就那么毅然地,

    挣脱了线飘摇而去;

    这风元文筝如你,

    隐没在渺茫的天际,

    任如何期盼的眼睛,

    也望不见你飘逸灵动的身形;

    这风元文筝如你,

    最终,

    只留下那根紧攥在手中的线,

    原来,

    所谓的牵引,

    脆弱若斯……

    即如此,

    何不在打一开始,

    便放了线,

    放了风元文筝,

    放了你。

    这风元文筝如你,

    断线而去。

    我是牵线的人,

    握线而泣。

    ——给飞那最亲爱的飞去的元文筝。

    这篇《吾元文筝》,我看了很多遍,到后来,脑中已没有了文字,只看到远远的一个身影,扯着根断线了望空中飞去的元文筝。

    我用手捂眼,不想自己再跌入那梦般的幻境。触手却是一片湿凉。

    一定是刚刚耳机中的歌声太过凄婉,都引得我哭起来!我埋怨着耳朵里的声音,翻出来播放器看方才的歌,是蔡淳佳的《头发》。

    林子叶走后的第三天,林子叶子叶也走了。走之前并没有通知我,等我接到辣子鸡丁的电话匆匆赶去,林子叶子叶的列车已经开出了老远,我只来得及看到辣子鸡丁对着向远方蔓延的轨道挥动着手。

    我走过去辣子鸡丁身边。

    他放下手,视线仍投在车轨的方向:“你还是晚了。”

    “谢谢你帮我送她。”我说。然后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

    两人便这样在月台上伫立了许久。

    “嘿,不要又露出弃猫的表情来了!”辣子鸡丁说着,然后带我去了一家饺子馆。

    这家店的饺子很大个,相当于我半支手掌的大小。做饺子皮的面据说是店家的独门,与普通铰子面不同,泛着淡淡的软黄,口感也极为细腻耐嚼。馅是剁碎了的白菜拌着内泥,大团大团鼓囊囊地给裹在饺子皮里。沾了浓香的醋送到嘴边,未尝便会先被它扑面而来的香气折服。咬一口下去,菜香肉香满颊,汁水溢入喉道,顿觉遍体生津。

    饺子之外还另叫了两张烙饼、一大碗小米粥、几碟小炒。

    我和辣子鸡丁就坐在饺子馆内落地窗边的双人位上,点的东西摆了整整一张桌子。

    “吃不了这许多!”我望着面前色香诱人的吃食,却没有一丁点的食欲。这家饺子馆是我和辣子鸡丁最喜欢的店之一,上次来时吃得我直呼过瘾不忍释口的,而这次,我连举箸的yu望都没有。

    “那我们就呆到直到把它们吃完。”辣子鸡丁为我添上一碗小米粥。

    香甜热烫的小米粥滑进胃里,我感觉从胃里开始有暖意一点一点地延伸到身体各个部位,让在月台上被风吹得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从明天起,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辣子鸡丁这样说着,再帮我添上一碗小米粥。

    “是吗?”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剩下我自己,是寒是暖,又还有什么意义?

    “温暖的天气,最少会给绝望的人带来一点勇气。”

    我看着辣子鸡丁的眼睛,看得很认真。那眼不同于平日,没了满不在乎的大大咧咧,换上的是一种深沉而细腻的东西。伤痛的暗流在他眼底涌动,如放在锅内熬煮着的黑巧克力那样,缓慢而又悲苦地涌动着。

    我想起了火云飞。火云飞曾在邮件里问我:我不可以吗?牵你手的那个人,不可以是我吗?那时,我只感觉到有一种稠腻的东西在火云飞的邮件中浮沉,而现在,我在辣子鸡丁的眼里读懂了它。

    多么希望大家都不要再悲伤,不管是火云飞,还是辣子鸡丁,或是匆匆离去的林子叶子叶。

    我怀念快意恩仇杀人不留行的火云飞;

    我怀念大大咧咧鲁莽又体贴的辣子鸡丁。

    怀念林子叶的淡笑和林子叶子叶的美丽。

    我为辣子鸡丁夹起一个饺子,“如果温暖的天气可以给人勇气,那么,温暖的食物也一定会带来希望的。”我将饺子轻轻放入他的食盒。

    辣子鸡丁笑了,咧着他那口好看的白牙说:“说的也是呢!”

    等到我走的那天,辣子鸡丁来送行,笑容里有几分的落寞。

    “好好地照顾自己呀!”他用手挠着头。

    “我看上去真的像是很不会照顾自己的样子吗?怎么大家都这样交待我?”我笑着,朝他挥手告别。

    车快开动的时候,他手伸进窗内拉了拉我的发。

    “记得去修一下头发啊!要长不短地,真是一点女生味都没有!下次再见面,不要再一副小野猫的样子啦!”

    “你才是小野猫呢!”我鼓着眼瞪他。

    两人隔着窗相视而笑。

    “下次见面,要变成淑女哦!”

    “是的。再见!”我挥手。

    这是唯一一次不会太伤感的离别呢。

    车开出城了,这个我和林子叶和林子叶子叶生活了快四年的城市,马上就要进入回忆的领域了。

    车窗外有不停倒退的风景,我的眼中有不停倒退的回忆。

    列车广播里放着歌,是《三万英尺》

    爬升速度将我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的飞出我的视线

    呼吸提醒我活着的证明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远离地面在距你三万英尺的距离思念像连着身体的引力还拉着泪不停的往下滴

    抛开了你在距你三万英尺的云底每一次穿过乱流的突袭紧紧的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为还拥你在怀里

    回忆像一直开着的机器趁我不注意慢慢的清晰反复播映

    后悔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会变成稀薄的空气压得你喘不过气

    要飞向哪里能飞向哪里愚笨的问题

    我浮在天空里自由的很无力

    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思念像连着身体的引力还拉着泪不停的往下滴

    抛开了你章我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每一次穿过乱流的突袭紧紧的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为还拥你在怀里

    我问林子叶走时是什么心情,林子叶只说了这首歌名,后来我曾翻出这首歌来听,并不大懂;现在,仍是不大懂。不过,也许还是有一点点懂得了吧。

    回忆,像一直开着的机器。

    2004年的3月,我到了这个海滨城市,开始我的社会生活。

    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城市,新的环境,新的面孔,新的人际。我在努力地适应着,学会像他们交待的那样,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第一次在没有林子叶子叶没有林子叶的空间里独自生活。

    飞,

    看你的诗时,我哭了。一开始我抱怨是当时在放的歌太悲凉,可看到歌词,我才明白,并不是歌的问题。

    不知道你有没听过,蔡淳佳的《头发》?

    时间停在什么地方停在头发长的一端思念在这里藏剪了又会再长列车开到什么地方终究还是原地回转灯光在夜里航到什么地方头发有多长思念有多难随记忆披上我肩膀掩饰了所有无奈的盼望纠缠在发上头发有多长心事有多乱只想着有你的地方夜色陪着我在城市游荡寻找一种温柔的力量

    以前,总是你在抄歌词给我,而现在,我想给你看这歌词。

    飞,我终于明白,那温柔的力量,一直都是你在给我的。

    我想我突然懂得了你说的想,你说的思念。

    我想你知道,我就在这里,哪都不会去,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做那个握着断线哭泣的人。

    飞,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不懂如何安慰你,不知道要怎么把你曾给过我的温暖也给你。

    你只要知道,元文筝在这里,哪都没去。

    舞元文筝女子也好,伍元文筝也好,或者是吾元文筝。

    为你,愿意停在那里。

    元文筝。

    这是网恋吗,我不知道。他曾说过喜欢我,说过爱我,可我没有想到,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份我原本认为不可思议的感情。

    也许,我是不想他再伤感;

    也许,我只是自己太累了;

    也许,这只是一时的感动;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要好好珍惜每一份温暖。

    对火云飞,不仅仅是一个谢谢的。

    林子叶走了,如果再没有他,我不知道要如何一个人撑过突然变得漫长的时间。

    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似乎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比以往要更亲密了,很多次,我们都聊起了现实的东西,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实是网络最大的一个禁忌。火云飞总是每天一封信连一张卡片,他告诉我,不论我走到哪里,我们都不会走出泡泡,只要在泡泡,我就永远都是海盗的宝宝。

    和林子叶及林子叶子叶每周都互通一个电话,不过却常是找不到话来说,不由得有些感叹,距离就是距离,不论是对好友,还是对网友,距离都是不能忽略的东西。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慢慢地爱上了这个海边的城市,我常在日暮时去海边,站在沙滩上数路过上空的飞机。我常看着海想起林子叶,想起林子叶子叶,想起火云飞,想起辣子鸡丁,我想,这些都是在最靠近地平线的思念。如果酒是沉底的才最香,那么,最低水平线的思念,是最沉郁的思念。

    也许是大海看得多了,也许是火云飞的陪伴,我只觉得到这个城市后心尖上原本疼痛的那块地方慢慢平复下来,原本的疼痛变成了一个不能抹去的印记,虽不能忘记,却不会再痛得我难以呼吸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