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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诸人见此情景都吓坏了,忙都低下头不敢说话。李錡却不甚在意,随口便吩咐他身后一位名叫丁举的近身随从道:“快跟去看看。”丁举得令忙追着杜秋去了。
再说那狂徒也是吓的不轻,酒立时醒了七八分。这人是与李錡同来润州办事的从五品上游骑将军薛应正,与李錡生母周氏、正妻周瑾慈的母家周氏一族是中表之亲。在当朝官居从五品且与李錡交好。这薛应正本就是好色之徒,今日饮多了几口酒,便有些不自制,离席方便的功夫就在花圃中看见杜秋一人在纳凉,于是起了色心。若是往常,被李錡瞧见他这等下作的样子,也只是不痛不痒说他几句。
薛略一思索,自己方才只是酒后调戏了一位官妓而已,李錡应不至于下令重罚。便又笑嘻嘻的给他磕了个头,方说道:“下官有罪。下官喝的有些多,实非有意惊扰郡王爷大驾,还请王爷恕罪。”
听得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请罪,李錡却是怒火中烧。也不知为何,今日看见这下作场面竟是这样火大。他两步走至薛应正面前,抬手往左脸颊便是一掌。薛这才有些怕了,忙边磕头边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李錡气息粗重,一摆衣袖回过身,大步往回走去。身后官差们只隐隐听到一句:暂关内监。
身后诸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知郡王爷突然之间是动了什么怒,竟至于将自己在朝中的重要亲信关押起来。说起来李錡方才赏舞饮酒兴致颇高,作胡旋舞的舞伎们退场后没一会儿,便说是酒劲上来有些晕,要去院中散散酒气,让各位大人随意。
今夜夜色甚好,这个小小内院虽比不得皇宫大内与李錡府后花园的气派精致,却也别有一番小家风情。正吹风赏月间,就听见女子的尖叫与撕扯挣扎之声,跑来便看到了眼前这荒唐之景。
薛应正此前犯下的猥琐之事,李錡皆是念在母亲与发妻的面上从未多说过。这薛应正虽行事不太检点,却是一个能干之人。今年二月初先帝唐德宗李括驾崩,薛为了李錡的大计,在朝中也算出过力。故而他的那些龌龊之事李錡只道无伤大雅,就只当做不知了。
可那混账之人方才压在身下欲轻薄的人竟是跳胡旋舞的那个女子。虽然只在上座遥遥观看,且是浓妆之下,李錡却将她的容颜看的清楚。即便她已更换了妆容与衣衫,还是一眼就认得。
今晚的宴饮到了此处已是索然无味了,众位大人见李錡离席而去,又听闻外头出了事,便都坐不住了,早早散了去。
过了片刻,丁举回来向李錡禀报:“王爷,杜秋小姐在偏厅歇息。”
“杜秋?”李錡似在询问,不等丁举回话紧接着又命道:“速将偏厅清场,本王即刻过去。”
丁举得令忙退下。
李錡端起桌上茶盏啜了一口,西湖龙井的清香瞬时萦绕齿间,就像那个在一团白雾之中旋转而来的女子,浓妆遮不住她的清新出尘。一个走神间,她已是急速旋转而来,是从天而降么?花圃中扶起她时,她的手臂是那样不堪盈握,她可知她的颤抖与泪水竟让一颗久经风沙无比坚硬的心猛烈的疼?她倔强推开面前援手之时,心中可曾有过畏惧?
李錡唇间不自觉的轻轻吟出二字:杜秋。又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了出来。
此时的偏殿只剩杜秋主仆了。蕴儿自责不已,一个劲儿的流泪。杜秋却已渐渐平静下来了,到底她也没怎样。据说那禽兽在朝中官职不小,她一个名符其实的官妓,即便今日真的受辱,想必也会不了了之。方才淮安郡王及时出现救了她已是万幸,或许也可借着此事顺利脱身花魁这个身份。
蕴儿将棉布用冰水洗过,敷在杜秋脸颊上。方才那禽兽下手颇重,她的左右两边脸颊现下是又红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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