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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将近,电影的前半段拍摄任务即将步入尾声。
小饭馆里。
一个醉醺醺的汉子剔着牙喊道:“服务员,算账!”
“哎!来了……小王你去!”
“我在后面忙着呢!”
“哦,陈胖子,你把三号桌钱收了!”
“好的!”
蹲在门口洗碗的“陈鱼”甩了甩手,接着在围裙上擦干净,拿起单子走过去,微笑道:“先生您好,一共是九十四块钱……”
汉子皱眉道:“那么多?你……算错了吧?”
陈鱼道:“没错啊!肉末花菜十八、酸菜鱼片三十五,杂素拼盘十块,两瓶啤酒八块、一瓶‘十里香’陈酿二十三块……不信您看看菜单……”
汉子烦道:“算了算了,给你九十,四块钱零头就去了吧!”
陈鱼很为难。
如果饭店是他自己的,那四块钱还真无所谓,可这家老板极为吝啬,向来锱铢必较,如果贸然掉零头,只怕会要挨骂。
陈鱼堆满笑容道:“大哥,咱们属于小本儿生意、小饭馆,菜品的利润本身就很薄的,赚不了几个钱……再说了,小弟是打工的,也做不了主啊……”
话说到如此程度,一般人就算了,几块钱嘛,无所谓的,可醉酒的好汉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喝大了耍酒疯,自以为天是老大,他是老二的人,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汉子瞪眼吼道:“哎呦你个死胖子!把你家老板叫来!哥今儿还就不信了!这四块钱到底能不能让!”
看他那架势,瘦弱的老板哪敢上前?
陈鱼只好继续陪笑苦劝。
汉子越说越来劲,竟然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陈鱼脸色变了!
他性子虽然柔弱,但也无法容忍对方污言秽语地辱骂先人啊!
于是,他忍无可忍,冲上去便和汉子厮打起来。
最后的结果……他脑袋上挨了一酒瓶,还被老板开除了!
陈鱼失魂落魄,满脸血迹,摇摇晃晃地走在夜幕里,看背影实在佝偻可怜……
“OK!”
“这条过啦……”
此时零下六度,杨柳却穿着单薄的大裤衩和凉拖鞋,身上还有水,这反季节拍戏的痛苦滋味,可想而知!
助理和场工急忙跑过来,帮他擦脸披衣服。
董石磊导演离得很近。
杨柳眼珠一转,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没有标签的药瓶来,哆嗦着往掌心倒了几片药,迅速送入口中!
“水!水……”
董石磊吃惊道:“快快……拿水来……杨柳,你的心脏又不舒服啦?咱们去医院吧?”
杨柳脸色发白:“没事儿……我忍忍就好……”
董石磊道:“那怎么成?有病不能捱着啊!”
杨柳直摆手。
这边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他们呼啦啦围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寒问暖。
人人面上,都带着无比的崇敬!
瞧瞧!什么才是敬业的演员!
身家亿万的杨老板为了拍戏,玩命的增肥,身体不适仍然在努力坚持着,这种精神,实乃吾辈之楷模啊!
“杨老师,咱们叫救护车吧?”
“杨老师,要不要通知佳佳姐?”
“杨老师,坚持住啊……”
董石磊慢慢退开,眉头紧锁。
一周内犯了两回,看来……他是真的病了啊……病情再加上肥胖,这位偶像明星不知道还得休养多长时间,王公子短期内“借鸡下蛋”的计划,十有八九要泡汤了……
等到后来,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杨柳同志歪在保姆车里,摇着脚丫子打起游戏来,生龙活虎的,哪有一点儿难受的模样?而且,他瞅着貌似相当嗨皮啊……
“呜……呜……”
手机忽然震动,显示的名字竟是“乌鸦”!
杨柳呆住!
背景神秘的乌鸦哥啊!由于很少交集,他俩很长时间都没联系过了!
杨柳直觉没有好事,迟疑着。
乌鸦哥锲而不舍,继续拨打。
杨柳无奈,终于滑动屏幕。
“喂?”
那头的乌鸦道:“杨老板……你好!”
杨柳愕然道:“你受伤了?”
对方素来功力深厚,此时的声音却很低沉,中气严重不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紊乱,显见情况极端异常!当然,除掉杨柳这种级别的高手,旁人是根本听不出来的。
乌鸦道:“哼,侥幸还没死!”
杨柳慎重地说道:“以你的实力,还有谁能打伤你?”
乌鸦道:“哟,你怎么知道哥们儿是被人揍的?”
杨柳道:“我听得出来!”
乌鸦道:“记得……你好像还欠我一个人情吧?”
杨柳道:“当然!”
乌鸦道:“你说话……算数么?”
杨柳道:“嗯!当然算数!”
乌鸦道:“好!好汉子!我果然没看错你!现在,到了你该还的时候了!”
杨柳道:“你要我怎么做?”
乌鸦道:“尽最快的速度,飞到大江市来!”
杨柳道:“行!”
以前,在帮助冰冰的哥哥樊大胜讨要不雅照片的时候,乌鸦哥曾经出手帮过忙。杨柳勉强是半个武林中人,即便不算一言九鼎,那也能说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说话算话,轻生死、重承诺,此为男人最可贵的品质。
杨柳迅速下车,去向董石磊导演请假。
董石磊担忧道:“你要回家瞧病么?”
杨柳掩饰道:“嗯,我有些不舒服。”
董石磊道:“行吧,保重身体……年前没几天了……你就别过来啦,咱们正月十五以后再开机拍摄吧……”
杨柳道:“行,谢谢!”
董石磊道:“甭客气。”
以前,杨柳单身一个人,无论去到哪里,都不用跟谁交代,现在结过婚,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喂,佳佳啊?”
电话那头宋佳佳道:“怎么啦?晚上没空陪我吃饭么?”
杨柳道:“不,我有点事,得出趟远门儿。”
宋佳佳一如既往没多问:“几天啊?”
明星演员的生活素来如此,而且,她更非黏糊的女人。
杨柳道:“暂时不知道。”
宋佳佳对他很放心,第一,他有钱!第二,他有功夫!第三,他老实,不撩妹子!
“在外边好好照顾自己,别乱吃东西,我等着你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普普通通的叮咛,胜过千言万语。
杨柳心里暖暖的:“嗯。”
……
杨柳火速乘坐飞机,去向他穿越重生的第一站,大江市。
前来接机的,是个年轻人,很高大,至多二十一二岁。
平头,面黑,眼神锐利,还带着莫种说不出的煞气。
杨柳心里一凛!
这个小伙……沾过血腥!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他的推断:乌鸦哥,是“黑”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黑!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很可能会陷入麻烦,但杨柳别无选择。
年轻人淡淡道:“杨先生?”
杨柳道:“嗯。”
年轻人接着道:“小弟姓周,周小刀!”
我去!
这是本名,还特么是绰号?听着就不安分啊!
杨柳道:“乌鸦哥在哪里?”
周小刀道:“请跟我上车,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杨柳点点头。
一路上,周小刀不再说话,启动“哑巴”模式。
杨柳无奈,闭目养神。
汽车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越开越远,越开越偏,最后终于停在乡下的某所民宅里。
小楼、大院、背靠公路,视野开阔,交通便利。
选择这种地方匿藏,要跑路的话,实在是太方便了。
院子里很静,寂寂无声,似乎空无一人。
杨柳却“知道”,最少有七个男子、藏在七处地方、正用七种未知的“武器”,指着自己的要害!
他的脚步很稳,根本浑不在意。
背后的周小刀忽然开口道:“杨先生,我就不陪您了,您往三楼去,右手边第一间房,就能看到我大哥。”
杨柳道:“谢谢!”
他没有迟疑,徐徐前进。
过偏屋,走上楼,推开门,久违的乌鸦哥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杨柳吃了一惊。
乌鸦哥双目赤红、嘴唇干裂,他的脸色,黄中发青,青中发乌,简直比死人还难看!
地上放着个在城里早就销声匿迹的痰盂,盛满了带血的大块纸团,实在触目惊心!
杨柳失声道:“你怎会伤成这幅模样?”
乌鸦哥咳嗽了两声,缓缓掀开被子,露出强健的上身。
在他的胸膛正中,留有一枚可怖的拳印!
淡红色的拳印!
手指的形状清晰可见,呈“目”字形!
拳印周围的大片皮肤,全部青紫泛黑,就是像块腐肉一般……
杨柳瞳孔急缩!
“内家拳高手!”
乌鸦哥竟然笑了:“没错!兄弟一个练外功的,竟然能在内家高手的拳下捡条命回来,运气总算不坏!”
杨柳慎重道:“你……伤到心肺了?”
乌鸦陈默两分钟,随后淡淡说道:“嗯……骨头没断,生活也还能自理,只是……兄弟以后再也无法聚集力量,挥动拳头了……”
杨柳面色黯然。
乌鸦……废了!
对于一个武人来说,这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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