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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 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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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方的火光不单止引起了林枫等人的注意,众护卫更是面露紧张之色,郭护卫派出三人前去查探,然后刚吩咐五人保护石运财等人,便听身后马蹄声大作。

    猜到来者不善,众人严阵以待,细听马蹄声判断对方仍在一箭地之外,郭护卫向黑夜中的入侵者高声喊道:“前方来者何人,请速回避,如敢继续靠近,儿郎们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的。”

    回答郭护卫的是两支急劲的利箭。

    唰唰,两下破空之声。

    穿胸而入,透背而出。

    所有人都没想到对方弓箭射程竟如此之远,也万万没想到连对方身影都还没看见,己方领头人便被射杀,这绝对是十分打击士气的事情。

    两箭过后发现未再有箭矢射来,反应过来对方也只是两人有着惊人臂力,使用特制强弓,才会射出超越射程之箭。

    余下护卫正打算奋起反击,却正好迎上对方大部队的第一次齐射。

    嗡!整齐划一的弓弦声,多少带点艺术感,又有十几名护卫应声倒下。

    被敌方一轮冲击,剩余的护卫早已没有了方向,只能各自为战,有些躲在马车背后,亦有部分想突围而出,幸亏此前有五名护卫负责保护,石运财虽然同样狼狈,但仍未受伤,只是五名护卫如今只剩下二人。

    而车夫们则乱成一团,众人东躲西藏,营地里的马匹更是四处奔走,呼叫声、求救声、马啸声此起彼落。

    而林枫早在郭护卫中箭后便迅速躲到了马车底,对于弓箭这种既能平射又能抛射的古代战争利器,相信没有比车底更好的藏身地点了。

    这可不是拍戏啊,没有重拍的可能,当然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来袭者并未直接冲入营地,而是纷纷游弋在外围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夜色成了他们最佳的掩护。

    营中的火光犹如死神一样,被死神点亮的人将暴露在敌方的视野范围内,而对方犀利的箭术,使之几乎每放一箭便能收割一条性命。

    这是战争的时代,人命有时候会显得特别脆弱。

    实力上的差距注定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战斗,从发起到结束亦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营地里三十多名护卫全部非死即伤,伤员在地上哀嚎,死者自然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江湖与战场毕竟还是有些区别,毫无配合的江湖厮杀,使之一加一并不等于二,又如何能够抵御对面这帮训练有素的杀手呢。

    到了最后,并未受伤的幸运儿貌似只有林枫和石运财,无论在任何时代,运气都是很重要的,一命二运三风水,当然,如果林枫知道如今袭击车队的这帮人,便是此前错过的那队人马,未知又会作何感想。

    这时箭雨终于停止,一辆马车被移开,一对人马进入营地,三人排众而出来到场中,为首一名黑衣汉子年约三十,浓眉细眼,身体壮硕,身上一股萧杀之气。

    其余的武士等则开始做着清理打点工作,林枫原本想趁机逃走,但却被其中一名武士擒住,和石运财加上其他伤员一同被押到黑衣汉子跟前。

    林枫扫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山也死在一匹马旁,估计是想骑马逃走时被人射杀的,而己方除了自己和石运财,就只剩下五名受伤的护卫。

    片刻功夫,营地上慌乱的战马全部被控制,货物被集中移至未被损坏的马车中,连林枫的背包也不例外,而尸体则被堆到一块,几名武士正在旁边挖坑准备填埋,还有武士取出火把拾捡箭矢。

    此时灰衣汉子上前说道:“大哥,清点过了,没有人逃脱,这些人怎么处置?”说完手指了下林枫等人。

    商队人数被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来己方已被跟踪多日。

    黑衣汉子紧皱眉头,心中疑惑不定,怎么对方防御之力如此不堪,似乎与消息有些出入,但最终还是摆摆手道:“纳刺帕拉古,此地绝不能留下痕迹,这些人留也无用,都杀掉吧。”

    林枫虽则也害怕,但由于听不明白两人的对话,不知道对方正准备杀人灭口,倒没有太过激的举动。

    而石运财明显是听明白了,立即跪地求饶道:“这位好汉,不要杀我啊,小的一把年纪,还是上有老下有小,才不得不冒险出来赶一趟买卖,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其余几名伤员见石老爷如此说话,亦都明白对方准备杀人灭口,顿时也纷纷求饶。

    被称作纳刺帕拉古的灰衣汉子轻蔑一笑道:“我们从来只相信死人的嘴巴。”

    一名武士抽出长刀,手起刀落便结果了一名受伤护卫,林枫看得冷汗直冒,对方完全是说做就做的狠角色,毫无商量的余地,难道今天自己就要死在此地?

    众人顿时一阵慌乱,石运财更是吓得双腿发软,伤兵们都拼命挪动身体,希望远离这侩子手。

    就在武士杀掉第二人后,黑衣汉子蓦地喊道:“且慢!”

    黑衣汉子吩咐武士捡起掉在石运财跟前的一张白纸,接到手中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向着石运财问道:“此画作是你的?”

    原来此前因为事发突然,石运财来不及把画还给林枫,顺手便收入了怀中,方才如此混乱的状况也没有丢失,此时可能因为跪地求拜的动作反而让画作掉到了地上。

    石运财愣了一下,便慌忙道:“小人的画便是大爷的画,你喜欢尽管拿去便是,只求放小的一条生路。”

    石运财为了活命,那还顾得上这画其实并非自己所有,虽然画作珍贵,但如果小命都不保,再珍贵又留来何用。

    况且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小命都是别人的,还有什么能为自己所有呢,只是当着林枫的面说出方才那番话,多少有些羞愧,说完后低头斜瞄了林枫一眼。

    林枫这时也从石运财口中听出黑衣汉子对那画作感兴趣,对于石运财那番话还是能理解的,毕竟人到了生死边缘,不为自己着想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自己背包里还有几幅画,如果真能用画来交换性命,林枫甚至愿意让所有人都活着离开。

    只是林枫也想到如今受制于人,单单拥有这些画也许并不能成为谈判的筹码,除非对方另有所图。

    果不其然,只听黑衣汉子冷哼一声道:“我只想知道此画为何人所作?”

    石运财虽然害怕对方不放过自己,但也知道不可能冒充作画之人,最后还是手指了指林枫道:“此画便是他所作的。”

    黑衣汉子似乎微感意外,转而向林枫问道:“此画当真是你所作?”但见林枫毫无反应,知道其听不懂,只能又用汉语重复了一遍。

    “是的。”林枫未摸清对方真正意图,回答得十分简短。

    “如何让我相信?”黑衣汉子继续追问道。

    “试过便知。”林枫第一次与黑衣汉子对视,眼中透出自信。

    “就在此处?”黑衣汉子对林枫开始产生一丝好奇。

    “有何不可?”林枫笑道。

    黑衣汉子注视林枫片刻,随后向附近一名武士说道:“帮他松绑。”由于林枫此前尝试逃跑,所以被擒之时被绳捆住了双手。

    林枫活动了一下双手,然后说道:“我需要取回我的画具,被你们收走了,就放在我的背包里。”

    黑衣汉子点头默许。

    林枫从马车中找到自己的背包,并取出一支绘画用的铅笔和一张白纸,从一辆已经破烂的马车旁捡了块小木板,回到黑衣汉子跟前席地而坐,略一沉吟,便下笔如飞。

    林枫首次向这时代的人展示自己的技艺,只是环境算不上清幽,观众算不上高雅。

    虽则如今大难临头,但被林枫这么一弄,石运财和几名受伤的护卫,还是好奇的纷纷靠上前去,不单止这种绘画方式从未见过,就连林枫手中的画笔和白纸,都与别不同。

    而黑衣汉子由于高坐马上,对于林枫绘画的过程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林枫放下手中画笔,满意一笑,看着眼前的画作,心里知道只要对方真有所图,自己就有足够的本钱可以讨价还价。

    林枫画的是一匹奔腾的骏马,既然对方已经看过人物画像,如今画马,便等于用事实告诉对方,自己擅长的画作并不止一种。

    黑衣汉子出现至今,脸上首次露出了笑意,道:“很好,这样的画只有你会画?”

    “相信全天下也只有本人会画!”林枫自信答道。

    黑衣汉子哈哈一笑,向纳刺帕拉古道:“好,很好,此人留下,其余人等统统杀掉。”

    “且慢!这些人你不能杀。”林枫迈前一步道。

    林枫心想,既然对方留下自己,定然是需要借助自己的绘画技艺,石运财对自己有恩,不能见死不救,其余护卫同样也要救下来,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这样以后才能增加逃走的机会,不然等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可能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好胆,大哥饶你一命就该感谢祖宗了,竟然还敢讨价还价?”纳刺帕拉古见林枫竟然敢顶撞大哥,当即斥责道。

    “如果你要把他们全杀了,我便不为你作画,要生一起生。”林枫不理会纳刺帕拉古,寸步不让地对黑衣汉子说道,知道他才是最高决策者。

    众人见林枫没丢下自己,都甚是感激,石运财想起方才自身所为,更是羞愧难当。

    黑衣汉子从未被人威胁过,怒极反笑道:“好,很好,既然要同生共死,我便成全你,来人,赏他一把剑,我倒是要看看你抹脖子的功夫是否与你的嘴上功夫一样了得。”

    很快便有人丢了把短剑在林枫脚边。

    林枫沉默许久,缓缓弯腰捡起短剑,蓦地一个箭步挥剑刺出,剑尖所指正是纳刺帕拉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