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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鼠人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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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爷没想搭理道人,转身欲走。这一迈步,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定住了,根本动不了。太爷又使了使劲,全身上下便一阵酸痛,体内好像有一股吸力,将他身上的气力,向着地心抽离。太爷越用力,这种吸力就越大。

    “臭老道,你对俺做了啥?”

    道人云淡风轻,轻轻一甩拂尘,“你这孽障,抱着个人肉包袱,又要作甚?”

    太爷被人看穿,心下慌乱,便不敢言语。

    那道人凤眼微眯,从袖子里取出两本书籍,递到太爷眼前。“小贼,我且问你,你是从何处盗取此物?”

    太爷只扫了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之前被他卖了的铸币书籍。

    “这是俺祖上传的。”太爷答道。

    “好个小贼,还不老实。”道人嘴里不知念了句什么,太爷只觉身体里的吸力,猛然间翻了数倍,“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再用力点,膝盖骨估计就碎了。

    太爷顿时火起,“你这疯道士,太不讲理!俺卖自家的东西,与你何干?”

    那道人听得如此,哈哈大笑,“自家东西?你有何证据?”

    太爷傲然答道,“这书中字体,都是俺杨家所创,除了俺,这世上没人认得!”

    道人微微一笑,“好个狂妄的小子!那你说说,这开篇写了什么?”道人将书籍展开,放在太爷眼前。没想到太爷根本不看,朗朗道,“这书中开篇,乃是一段冶炼之歌。说的是:

    踏万里,越高巅;奇石八荒取;金英六合融;筑炉腹内冶成军兮

    烈焰起,紫云腾;银川淬天火;秦岭砺宝锋;金水银浆形难易兮

    九州扬威天机成。

    道人听罢,点了点头,“背得不错,但这却不是什么冶炼之歌。我且问你,杨清风是你什么人?”

    “杨清风?”太爷眼珠一转,“不认识。”开玩笑,他父亲可是被大清朝给绞死了,这道人不知是敌是友,不可不防。

    道人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连自己亲爹都不认,看来贫道让你跪着,没冤枉你。”

    “……”太爷顿时一阵无语。

    “道长……俺有急事……您能不能让俺先起来?”太爷惦记着血孩儿的事,不得不开口求饶。

    哪知道人不以为然地道,“你这喂人吃人肉,本就是造孽。”

    太爷一愣,这道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道人见状,呵呵一笑,“你也不用猜,我只告诉你,我不但可以帮你渡过此劫,还可保你一世富贵。只是这忙,却不是白帮的。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不知道长说的是何事?”

    “现在却不能说,你只需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此刻太爷内心一点也不纠结,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有了钱,他就不用忍饥挨饿,更不用做这昧了良心的买卖。至于坏处,如果道人真让他杀人放火,不做便可,大不了配上一条性命。这年头,命贱如草芥,根本不值钱。而他的命,却可换来搏一次的机会,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俺答应。”就在太爷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他却不知,杨家人今后的命运,都因他这个草率的决定,而发生了改变。如果知道,太爷是宁死也不会答应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道人得了答复,便解了太爷身上的术法,又从怀里掏出一颗棕色丸药,交予太爷。

    “此丸名约‘土丹子’你且拿去,告诉那家人,将药丸溶于水中,日饮三次,可解肚腹之饥。饮用之后,将此丹用细布包了,埋于土下,自可生长。这一颗,便是一年的量,可助他们度过此次劫难。还有……把你那个包裹留下,我去埋了,免得多增冤魂。”

    太爷看着那半个拇指大的药丸儿,有些不信,“道长,要不您和我一起去一趟,我怕记不住,坏了事。”

    道人看透了太爷的想法,也不和他计较,随着他一起去了周小碗家。

    周小碗家人服用了丸水之后,果然腹中饱胀,不再饥饿,连忙磕头谢恩,口称菩萨。太爷此时更是对道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便有心跟了他。

    只是高祖母的画像还放在“角爷府”,不得已向道人辞行。临行前,道人又将一张符箓化了水,给太爷喝了,说是这样两人便算有了约定。太爷高高兴兴喝了水,就回了角爷府。

    才一进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只见黑熊、屠夫、三只眼三人皆在,已经拉开了架势,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而平日放在门屋旁的切肉桩,此时已经被搬到了院中心。

    太爷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屠夫拎小鸡儿一样,给抓了过去,任他拳打脚踢还是撕咬皆是无用。太爷被用麻绳绑在了切肉桩上。

    “放开我!”太爷奋力嘶吼。

    “让你他妈叫!偷了爷们儿的肉,还敢回来!”三只眼上来,便甩了太爷几个耳刮子,打得太爷嘴角溢血。

    “我没偷。”太爷吐了口血沫子,咬牙道。

    “没偷?没偷,墙上的洞哪来的?”

    太爷一愣,想起早上出门急,竟是忘了把洞堵上。这么一想,不觉冷汗就下来了。

    “上鞭子,我倒要看看这崽子的皮有多厚。”这次是黑熊的声音。

    接下来便是一顿狠鞭,上次刚刚愈合的伤口,直接被抽得皮开肉绽,太爷感觉牙龈都快咬碎掉了。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因为太爷看见屠夫提着各式尖刀走了过来。这是要给他开膛破肚啊……

    尖刀刺进肉里,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太爷全身都在抽搐,疼得嗓子都喊哑、眼睛都模糊了。他突然回忆起,被高祖母抱在怀里的感觉,那种被人呵护、被人疼惜的感觉。

    太爷哭了,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他作为杨家的独子,不但没有光大祖业,甚至连子嗣都没有,现在却如猪狗般,被一群畜生宰割。这种屈辱的感觉,直到后来太爷爷和我叙述的时候,依然哽咽。

    太爷被一盆冷水泼醒,浑身上下尖锐的疼痛,也在一瞬间苏醒,太爷几乎再一次昏死过去。

    “现在到正菜了,你可清醒着点儿。”屠夫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有些听不真切。

    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从太爷的腹部传来,太爷感觉自己的肚子被划开了。

    “怎么回事?”

    屠夫拿着刀,看着太爷剧烈蠕动的肠子,有些不可思议。这肠子都断了,怎么还能自己动?正走神间,就见那肠子汇聚成一滩,然后一个棕色的虚影,腾空而起。

    竟跃出一只毛色发亮的棕色大鼠,利爪狠狠抓向屠夫,那屠夫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脖子直接被开了好几个血洞。一声惨呼从屠夫嘴里传了出来。

    那棕鼠一击得逞,又迅速袭向三只眼。三只眼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看见棕鼠杀人的一瞬间,已经跌坐在地,屎尿流了一滩。

    棕鼠迅捷如风,利爪飞下。三只眼用手去挡,直接被棕鼠削断了前臂,心脏也被一爪抓出,血粼粼地挂在了胸前的血洞上。三只眼连哼都没哼,直接见了阎王。

    太爷想提醒棕鼠“小心”,可他只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

    只见“黑熊”此刻已经利刃在手,是一把开山大斧,高举过头,正朝着棕鼠滞空的身形斜劈而去,速度虽不快,但角度已让棕鼠避无可避。

    棕色大鼠无处借力,只能一扭身子,将将偏过一个角度,后腿着着实实挨了这斧,瞬间左后腿只剩下三分之二,内部肌肉暴露无疑。

    棕鼠尖嚎一声,发了怒,竟瞬间加了速,一片重影间,已蹿上“黑熊”的后背,挥爪便抓。鼠爪寒芒一闪,急似闪电,快如流星,竟直接刺入“黑熊”的后脑。

    而“黑熊”的利斧,几乎是同时到了棕鼠的背后。这一斧更快,几乎血花乍现之时,已将棕鼠斩断,最后斧子深深刻入“黑熊”的背后。这一击,竟将这一人一鼠钉在了一起。

    太爷刚看到“黑熊”袭击棕鼠之时,便昏厥了过去。

    一片苍茫中,只听有人在叫“归来兮……归来兮……”。太爷便昏昏沉沉起身,晃晃悠悠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昏沉中,太爷只觉自己来到了一座草庐前,里面似乎有个青衣老道,他身边又有个白衣的美妇,正用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时,那老道手中拂尘一挥,狠狠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太爷顿感头脑清明了许多,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早晨遇见的青衫道人,此时正盘腿在炕上打坐,旁边趴了一只一米来长的白色大鼠。而让太爷惊诧的是,他身上的伤,竟全部愈合了。

    “还呆愣着干嘛?”那道人睁开眼睛,“还不磕头谢恩,那代你死的棕毛老鼠,正是这白鼠之子。”

    太爷听这样说了,连忙下跪磕头。从此之后,更将这白老鼠,像亲人一样供奉,将那棕鼠之皮制成斗篷,终身穿戴。

    到了后来,太爷便有了一个绰号,叫做“七子鼠人。”

    ………………

    “太爷,太爷,为什么叫‘七子’不叫‘六子’、‘五子’啊?”

    “因为太爷爷排行老七啊。”

    翠绿的葡萄藤下,三四岁的我,一边啃着西瓜,一边缠着身旁须发皆白的太爷讲故事。

    太爷故事讲得极好,总是能吸引一大群小盆友来听。可有些故事,太爷却只讲给我一个人听。每次听完,他都会指着院里,墙根下的一块缺角板砖,对我说:“图儿,如果有天找不到太爷爷了,记得那里,有太爷留给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