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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坐的出租车，没车开，狂奔出几里地，常劭阳气喘吁吁回头看，度假村的灯光仅余了萤火般的光点才停了下来。
双腿软得像站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夜里的郊外特别安静，微风里隐约几声虫鸣，没有大都市里的万家灯火，天空隔外离地面很低，上面几颗星星像黑色的天鹅绒上镶嵌的宝石。
常劭阳打闻新明电话大发雷霆。
“你这是干嘛呢？你还是我兄弟不？居然撺掇我做对不起程沐非的事……”
合着自己是白操心了。
闻新明晚上几次三番被从温柔乡里震醒，有些不耐烦，冲口道：“得了，啥都不用说，你去跟程沐非要名分，他要是肯给你名分，是哥们我做得不地道，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拉皮条的傻事了。他要是不肯给，我劝你，回头好好享受生活吧，人家对你根本没意思，你就算守身如玉，也没人稀罕。”
去找程沐非要名分？
常劭阳想起偶尔瞥到他妈看的肥皂剧里里头，女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问男人“你到底爱不爱我”，头发丝都被雷得竖了起来。
大男人像个女人那样太不像样了，心中这么想着，一双脚却不由自主往程沐非家走去。
凌晨两点，万家灯火熄了，城市在热闹鲜活之后，残余着淡淡的烟火气息。
程沐非毫无睡意，坐在电脑前看文献。
熟悉的各种专业词汇这一晚看起来分外枯躁无味。
带有强烈的常劭阳个人特色的拍门声响起，程沐非愣了愣，还没理清思绪，已经快步走过去开门。
“我要做到什么样你才能给我名分？”常劭阳直刺刺问。
两个男人即使在一起，也没有结婚证书和婚礼等保障和仪式，程沐非温和地笑了笑，说：“你要得起名分吗？脱离了你父亲，你买得起房子买得起车养得起家吗？”
“如果我能凭自己的能力买房买车养家，你是不是就肯跟我在一起？”常劭阳看到希望，眼睛闪闪发光。
凭他自己的本事，猴年马月才攒起买房买车的钱。
程沐非用看好戏的眼神看了一眼常劭阳，说：“行。”
常劭阳达到此来的目的，很有眼色地立即转身走了。
不知他想怎么赚钱？打工吗？顶好一个月几千块，就他大手大脚那样子，几千块哪够他用，大约不出半个月就得哭着喊着说他受不了要当回他老爹的儿子了。
就算他坚持的时间长一些，不是十天半个月一两个月放弃，要赚到钱买房买车不容易，在他赚到钱买房买车的这段时间里，自己也能落个清静。
程沐非自失地笑了笑。
再次听到敲门声，看着门外提着行李箱的人，程沐非眯了眯眼，不解地皱眉。
“快给我进去，今晚跑来跑去累死了，我要睡觉了。”常劭阳嘟嚷，侧过身试图往门缝里挤。
“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到我这里来住了？”程沐非努力回想，觉得自己没失忆。
“咱们是俩口子，我离家了自然是跟你一起住。”常劭阳理所当然道，半个身体挤进门缝。魁梧的个头使他极具危胁，程沐非眼前一片暗黑。
“你不会不收留我吧？”常劭阳塌了脸，搁下行李箱掏出钱夹打开，里面空无一物，“你看，我把银-行-卡全留在家里没带，现金也没拿，以前的那些朋友都是跟我那个身份有关，不能联系，在我找到工作拿到工资之前，你要不收留我，我难道去睡大街？”
“想睡哪里就睡哪里，没赚到买房子买车子的钱别来找我。”程沐非磨牙。
“可是我要是拿了我爸的钱跟你说是我自己工作赚的你也不知道啊，咱们不一起住，你怎么知道钱是我自己赚的？”常劭阳振振有词，说：“男主外女主内，你也要我替我掌管财政，实时跟踪督促我，对不对？”
角色进入的真快，他们才认识多久，他已经把角色定位成自己的男人毫无压力，程沐非哭笑不得，心念一转，变了脸，“你和我是俩口子，你的女朋友呢？”
“女朋友？我没女朋友啊！”常劭阳挠头，莫名其妙，片刻，咧嘴笑了，“你说余悠悠，我俩在演戏，她是我哥们。”拔打余悠悠手机，按下免提键，“余悠悠，咱俩那男女朋友的协议就此作废，我不用你给我做挡箭牌了，我有心上人了，对，就是程医生，没问题，等我赚到钱买房买车了，我们办酒席的时候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对了，我家沐非误会咱俩的关系，你跟他说清楚。”
那么响的免提声音，不知邻居会不会隔着门缝听到，程沐非接过手机狠狠按下挂断键。
常劭阳很有眼力劲儿，趁着程沐非又羞又恼的瞬间，高大的身体往里一倾，一脚把门板踢上，登堂入室成功。
程沐非伸手去拉门，一只大手覆住了他的手，常劭阳低头看着他笑，入户灯在他的头顶，照不进眼底，他的瞳眸深处另淬了明亮喜悦的烟火：“以后咱俩一起住，天天能看到你了，真好。”
程沐非抓着门把的手无力地松开。
“要住进来可以，只能睡沙发。”
其实连睡沙发也不可以的，两个大男人住一个屋檐下，瓜田李下无法避嫌。
“沙发那么小那么短，我都躺不开。”常劭阳两只手垂在胸前紧紧抓着行李箱，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努力为自己争取上床睡的福利。
“嫌弃就走人，我这蜗居本来就不是常大少该来的。”程沐非淡淡说。
常劭阳马上闭嘴，左右看了看，很乖觉地把行李箱放在入门右侧的鞋柜上，没提要占用卧室的衣柜。
狭窄逼仄的房子多了一尊铁塔，连走动都不安宁了。
“卧室和书房不要进去，厨房客厅卫浴间阳台的卫生由你负责，每天至少抹拭一次，要收拾得很干净，弄不干净就搬走。”程沐非继续约法三章。
“好吧。”常劭阳小小声答应，嘴唇下垂，要哭不哭的样子很滑稽。
“现在开始搞卫生，搞完卫生再睡觉。”程沐非下命令，女王一般高昂着头进卧室，留下常劭阳怨念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客厅里响起各种声响，茶几和沙发移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水桶落地的声音，安静的夜里嘈音意外地产生了催眠的作用，程沐非很快感觉到困意，眼皮沉重。
这一觉睡得香甜，连梦都没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红彤彤的日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老旧的菱型地砖沾上了淡淡的一层金色。
十一点了，很难得的睡到自然醒的一次。
洗衣粉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微有潮湿，地板很干净，茶几上东西一丝不苟摆放着，程沐非满意地挑起嘴角，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沙发，经过阳台和厨房，落在卫浴间房门上。
卫浴间没关门，也没有流水声。
也许出去找工作了。
程沐非站在客厅中脱了衣服，踢开拖鞋赤足走进浴室。
一只脚踏进浴室门，整个人被点穴似愣住了。
常劭阳站在喷头下，正拿着浴巾擦身子。
他的肩膀很宽，胸膛暴起宽而厚的大块肌肉，胳膊粗壮有力，笔直的长腿没有任何束缚，刚硬如钢铁浇铸成，八块腹肌下面，某个邪恶的生物跟他的主人一样，看到程沐非，立即嚣张地高昂起头。
狭窄的空间里因那具庞大的身躯更加逼仄，空气稀薄，程沐非心口缺氧似窒息。
常劭阳似乎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傻住了，愣看了程沐非一会儿就爆发了。
流氓的本质深入到骨髓里，不用教，随时随地自然而然就把“不要脸”的流氓特质淋漓尽致施展。
程沐非整个人都推压到墙壁上。
刚沐浴过，墙壁磁砖沾满水汽，后背湿滑冰凉，前面被常劭阳贴顶着的肌肤却热得滚烫，他整个身体压了过来，精干强劲，小小的两三平米的空间里充斥着肌肤磨擦的声音，以及心脏狂跳的鼓点一样的咚咚咚疾响。
常劭阳低下头，厚实的嘴唇微张开。
程沐非张嘴短促地喘-息着，侧转开头，常劭阳饱-满的嘴唇擦过他脸颊，程沐非被开水烫过一样蹦跳了一下。
两人身-下在刹那间同时一片狼藉。
常劭阳咧开嘴乐滋滋笑，程沐非抓起他掉到地上的浴巾狠狠扔了过去，把他推出浴室。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俩互相喜欢，自然就冲动了些。”常劭阳在门外絮絮说，停了停又拍门，“沐非，我正常状态下不是这么快的，你不用担心，我给自己撸的时候，经常都是半小时没撸出来。”
混蛋，谁纠结这个了！
程沐非拉开门大吼：“闭嘴，再说就给我提着你的行李袋滚出去。”
耳根总算清静了，脑子却清静不了。
程沐非这个澡洗了近一个小时，反复搓洗，许久后才压下心头那股子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