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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州,茫茫阳极界的心脏,方圆数万里的鼎州在阳极界十一州中已是最小一州,然而但从实力来讲,鼎州便是那当之无愧的阳极界魁首!只因这一州不存在任何一个魂材,乃是真正的修士之州,而这里曾经走出了十位真君,他们各自在阳极界建立了不世的功勋,才有了阳极界的其余十州!
至于鼎州的实力为何如此庞大,所有修士心中都有一个答案——那矗立在鼎州正中心的可参九天的巨大建筑正有一个响彻天地的名号:天赐殿!那通体由黑水晶打造的巨大建筑已很少人知道建成的年月,它只是像一方定国之玉玺般坐落在那里,只是像一张盘龙之王座般镇压在那里,只要它还在那儿,这天地,就属于天赐盟!
“令牌!”
天赐殿外墙大门,两位黑袍青年同时朝来人大喝。
那从远处走来的中年,身着藏青色长袍,有一张瘦长脸,正是当日安门镇行凶的丁木。
丁木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只不起眼的黑色令牌,上刻一个“天”字。其中一位黑袍青年接过令牌,大喝一声道:“现!”只见一团青色光团由黑袍青年手中打出,朝那令牌极速飞去,眼看就要将那令牌毁成齑粉,然而在场三人却没一个着急的,只待那光团没入令牌,令牌不仅没有出现一丝裂痕,反而微微震动,在上空现出“天赐”两个大字,直到几息之后才消失无踪。
那验过令牌的黑袍青年毕恭毕敬地将令牌交还丁木,拱手道:“恭迎殿使归来!”
丁木摆摆手,径直朝门内走去。
进得门内,地面上也铺满了黑水晶材质的厚厚石板,光滑如明镜一般的石板上有一片天空的倒影,只是好像被染了一层墨色。
丁木早已见怪不怪,加快脚步朝大殿走去。路上行人稀少,大多数穿着黑袍,面无表情地从丁木身旁走过,偶尔几个不是黑袍的修士走过,也只是与丁木对视一眼,并不交谈。就这样足足走了一刻,丁木才到了正殿之外。
正殿门口无人守卫,只有一扇紧闭之门。
丁木走上前去将右手贴在门上,元力瞬间运转,于是那先前黝黑无光的大门上突然显现出点点五颜六色的光点来,煞是好看。
丁木松开右手,反用手指戳中了最上层几个光点中的一个发白的光点。不过几息时间,就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上响起。
“可是丁殿使?”
丁木恭敬回道:“回金长老,正是属下。”
话音刚落,此门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朝里看去,正有一个白袍老者端坐于一间小厅之中,而从他背后的窗子望出去,竟然齐齐地飘着朵朵白云!显然丁木一跨进来,就已上了不知多少层,恐怕已经接近天赐殿的顶层了!
丁木拱手示意后,缓缓步入小厅,而背后门洞转眼就消失不见。
丁木恭敬道:“金长老,属下得手了。”
说完,丁木从怀中掏出那把地龙伏天铲,双手平托,朝那白袍的金长老伸了过去。
金长老随手将地龙伏天铲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叹道:“不愧是土行珍宝,丁殿使,做的不错。”
丁木忙道:“所幸未辜负长老所托!”
金长老点点头道:“这段时间不太平,逍遥坞的可有找你麻烦?”
丁木皱眉道:“当初长老就叮嘱属下小心提防逍遥坞,没想到刚一离开鼎州就让逍遥坞的人给吊上了。不过一直到安门镇斩杀了云正崖之后才被他们发现行踪,属下当时手握地龙伏天铲,恐怕遗失后无法完成长老托付,故擅作主张,邀到了北极州三位天赐先生帮忙……因此,属下离开北极州时虽安然无恙,但那三位天赐先生不知是否安好。
金长老笑道:“怪不得几位长老都说丁殿使才智过人,五行进境也乃翘楚,最有可能补长老之缺。这一次,老夫也着实领教了。”
丁木惶恐道:“属下能为长老们办事,已是受益匪浅,断不敢觊觎长老之位!”
金长老拍了拍丁木道:“好了,不必如此,这件法宝正是老夫内外天相合急需的东西,丁殿使回去稍候,等老夫腾出空来,自会为你送去一些你用得到的东西。
丁木道:“多谢金长老赏赐!恭喜金长老合天有望!”
金长老叹道:“合天……谈何容易啊!丁殿使且回吧。”
说罢,丁木来时的方向又出现了一个空空的门洞,丁木再次拱手,转而退出门洞。
直到那门洞消失,丁木便又回到了天赐殿的殿门外。他笑了笑,转身朝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道:“李真人,冼真人,杜真人,你们三位恐怕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吧?不过不要怪我,我可是为你们争取到了一个‘相助丁殿使保护长老宝物而不幸遇难’的名声啊,嘿嘿嘿……不过这次损失了一枚照影珠,倒要瞧瞧金长老能拿出什么宝贝来……”
丁木带着愉悦的心情,扬长而去。
“此山名为九幽山,为阳极界的最东边,我们能够立足此处,也只是某位前辈无意中发现了此处遗留下来的踏仙门。”此地处在一片升腾着水汽的巨大湖边,说话之人正是“鹤发童颜”的吞贼。
“师父说的踏仙门,就是我昨日上山时那个大光门吗?”云左非问道。
原来今日竟是吞贼为云左非授课第一天。
吞贼点头道:“不错,那正是踏仙门。如果不是坞中前辈发现了它,恐怕逍遥坞早就被天赐盟剿灭了。”
云左非点点头道:“徒儿知道了。”
吞贼继续道:“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些木楼和那踏仙门是谁遗留,更不知道这踏仙门到底是何种法术,但是掌握起来却并没有难度,因此也就成了咱们逍遥坞的总坛。而这面湖,也是原本就存在的,那湖中鱼儿也并非什么异类,倒是湖底有一个不大的洞府,那洞府中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叫湖水难进,人却来去无忧,里面五行之气异常浓厚,虽然不能吸收,但可供人体悟,因此算是咱们云组的一处福地。”
云左非问道:“就是今早雀阴大叔和尸狗大叔兴冲冲赶去的那里吗?”
吞贼点头道:“正是那处。”
云左非又道:“怪不得他们看见我要跟去,无论如何都不让……原来是怕我知道了这处好地方……”
吞贼笑道:“倒不是怕你知晓,而是那处地方六重之下去不得,而且就算你已到六重,你也需要立了什么功勋才可以进去。毕竟,那里面虽然五行之气浓厚,但每次体悟过后都会有些残缺,需要时日才能自行补充平衡,所以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云左非点点头道:“哦,那又为什么六重之下去不得?”
吞贼道:“这就是今天为师要给你讲授的最重要的东西了,你可知这天地本质是何物?”
云左非回道:“金木水火土?”
吞贼道:“也对,也不对,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此乃五行。五行非物,乃物之精华,气之动韵,而这被称作金木水火土的五种形态,就可组成天地万物。”
云左非疑惑地点了点头,想要问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吞贼道:“可是忘了昨天与你说过的事情?求知、好奇,你万不可自制。”
云左非点点头道:“徒儿知错了,徒儿想问,除了那些兵器农具,还有什么是金?除了草木栋梁,还有什么是木?除了天火地火,还有什么是火?除了江河湖海,还有什么是水?除了脚下大地,还有什么是土?”
吞贼道:“肃杀、潜降、收敛之气皆为金;生长、曲折、伸展曲折之气皆为木;温热、上升、光明之气皆为火;滋润、下行、闭藏之气皆为水;生化、承载、收纳之气皆为土。然而五行虽分,但又相互影响,收敛虽为金,但敛而过之既为闭藏,此为水,因此金可生水。生长虽为木,然而长而不止既为升,此为火,因此木可生火。五行互相影响不止可相生,更能相克。肃杀收敛专克生长,因此金克木;下行闭藏专克上升,因此水克火。凡此种种,皆待你以后修炼时,再自行体悟吧。”
云左非皱着眉挠了挠头:“听起来好复杂……这些跟修行有关吗?”
吞贼笑道:“你可听过五行歌?”
云左非道:“听过,常听大一些的孩子们唱念。”
吞贼道:“唱来听听。”
云左非想了想,徐徐道:
“请天赐,唤仙格。”
“五行路,一行得。”
“所谓仙,修长生。”
“所谓人,求快活。”
“道难道,有恒道。”
“清者清,浊者浊。”
“风间木,韧而久。”
“天下木,青如萝。”
“玄云金,利而迅。”
“天下金,白如月。”
“九幽火,毒而烈。”
“天下火,赤如血。”
“甘露水,润而柔。”
“天下水,玄如夜。”
“林中土,地龙祖。”
“天下土,黄如琥。”
“五行歌,歌五行。”
“长生道,在其中。”
吞贼点点头:“这便是天赐盟教给魂材们听的,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五行歌里只不过点出了五种比较强大的仙格罢了,哪里有什么长生之道,魂材虽不可修炼,但人人仙格显现,哪一个又能逃过魂归天赐殿的下场。这五行歌,后面其实还有几句。一生二,二生三;万物生,生而学;乾坤大,阴阳缺;不纳元,终须灭!”
云左非喃喃道:“一生二,二生三……万物生,生而学……乾坤大,阴阳缺……不纳元,终须灭……师父,纳元是什么?”
吞贼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然是聪慧异常,其实这五行歌据传只是远古时期孩童修炼时的儿歌,其中包含了三个重要信息。其一,天地有五行,众人有仙格,等到仙格显现,定了五行,便可开始修行。其二,万物生来就需修行,这乃天地交给万物的道理。其三,修行的目标,就是先踏入纳元境,不入纳元境,算不得修行。而这纳元境,其实就是修行路上第一道坎,也就是‘知五行’。”
云左非问道:“那‘知五行’是什么?”
吞贼答道:“咱们修行人,为这纳元境分了九重,每一重都可以用三个字来点明这一重的要点,分别是一重知五行,二重治五行,三重使五行,四重止五行,五重驱五行,六重取五行,七重御五行,八重地五行,九重天五行。所谓知五行,其实就是可知天地间五行之所在,能够互生感应,可存五行与身。”
云左非道:“然后呢?”
吞贼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噌”地冒出一个黑色的小水球,那小水球像个黑色的琉璃珠子,在吞贼指尖上不停地滚来滚去,煞是好看!
云左非看着那水球入了神,不想突然间那小水球炸了开来,有些水滴溅在了他的脸上。
云左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像这样?”
吞贼道:“勤快一些的,也就月许,惫懒一些的,也不会超过四十天。”
云左非疑惑道:“聪明人的会快些吗?”
吞贼道:“笑话,感悟天道,体悟五行,这乃是天地赐给生灵的一样天生本事,哪里能由人取巧,再说,就算人有愚钝,可在天道面前,不都是一样蠢笨吗?”
云左非点点头道:“徒儿知道了,怪不得爷爷从小就叫我要自食其力,休要取巧。”
说着,云左非眼神中多了点什么,他虽不觉得悲伤,可心里隐隐作痛却是真真切切。
吞贼看在眼里,有意扯开话题,“左非,如果你是山组之人我倒也没什么好叮嘱的,但身为云组,为师倒要叮嘱你一件事,一旦开始修行,永远不要去尝试魂魄的味道!”
云左非被吞贼拉回了心神,问道:“雀阴大叔当时跟我说过,逍遥坞有山、云二组,他们山组也是要通过私簿靠魂魄修行的,而咱们云组只是埋头体悟。难道不能一起来吗?”
吞贼点头道:“修成第一重时如果靠的是魂魄,那再靠体悟便绝难存进,反之亦然。”
云左非道:“徒儿记住了。”
吞贼笑道:“记住就好。”
说完,吞贼从怀中拿出一本旧书,上面写着“五行总纲”四个大字。
吞贼将书递到云左非手上,“回去好好研习,有什么不懂的,先自行体悟,如果实在难懂,可再来问我。”
云左非恭敬地接了过来,他明白,自己以后的人生,恐怕就要因为这本书而改变了。
吞贼见云左非若有所思,也不想打扰,挥手间一泓黑水绕体飞过,吞贼便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云左非一人,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旧书,与水汽蒸腾的湖泊以及远处飘摇的白云映成了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