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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就看见她贴着门边的炕沿坐着,两条悬空的腿晃来晃去,低着头嘟嘟着圆脸蛋,两颗黑葡萄粒儿似的眼珠转来转去,他心里还打着鼓,怕她不知什么时候上来拗劲。手里干着活,眼睛盯着她,看她一直都没什么表情,以为没事了,那料到,刚转个身,这女娃子就让他刚掉下去的心又提溜到嗓子眼上。
“大哥,你说爹为啥不回来?”庄绣突然问。
“爹被人冤枉了,娘和爷爷奶奶在想办法,你要乖。”庄文说。
“被冤枉了啊,那也肯定有冤枉的人啊。”她双手撑在两遍的炕沿,仰头望向窗外。
二小子庄武性子可没他哥那么稳重,庄武上来就敲了一下庄绣的头,“你这丫头脑子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一次!”庄绣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庄武又敲她一下,庄绣挑眉:“第二次!”
庄武的手举到半空中,停了很久没敢落下来。
庄绣点着头,笑道:“嗯,二哥,你要乖啊!”
大人那头还没有商量出个子午卯酉来,这头几个孩子肚子都开始打鼓了,老三庄全、老四庄全还好,那一对儿双生子的庄龙、庄虎,揉着咕噜噜直响的肚子,皱着眉眼。
“大哥,我们饿了。”
庄文安抚道:“你们等会,我去厨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给你们拿点。”说着要往外走,路过庄绣的时候,问她:“你饿不饿?”
庄绣正在沉思,没听见庄文问他,等到他再问一遍的时候,才抬起头说:“不饿。”
庄文见她失神,也就没再问,直接去了厨房。
庄文去而复返的时候,大人们陆续从那个屋里散出来了,温氏走出来就看见庄文手里捧着好几个玉米面的贴饼子,愧疚道:“瞧我,都把晚饭的事忘了。”说着就往厨房赶。
四凤也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帮着庄文把东西分给那些侄子,然后迅速挽起袖子准备到厨下去帮忙。
晚饭,吃的比平时晚的多,外面的院子已经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饭堂里,昏黄的油灯闪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映衬着每个人的脸颊,或踌躇、或难过、或无知无畏。
庄绣吃掉碗里最后一口青菜,扑棱着跳下地,“娘,爹什么时候回家?”
温氏鼻头猛的一酸,差点没忍住。
她转身伸手摸了摸庄绣的头,温柔道:“绣儿,你爹没事,等过些日子他就回来了。”
“是有人害爹吗?”
“你听谁说的,这些事情不是你个小孩子操心的,吃过了就去院子里走一走,然后回屋睡觉,其他的,你别多问。”
“因为我是个孩子?”
“乖,啊,听话。”
庄绣心里郁闷,每个人都让她乖,要听话,要这样,那样。但是,她庄绣不是这样的人啊!
她真的不是这样的人,真的!
她就喜欢守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过没事偷着乐的小日子,如果谁破坏了她的小日子,她就见不得别人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