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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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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圆跟田奶奶进了她睡觉的那屋。这么稍一打量,方圆发现,田奶奶虽是一个人生活,条件可比姥姥家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除去客厅不说,就单单看着卧室,就看出不同的味道。那张精致古朴的雕花大床一下子就吸引了方圆的眼光。

    “田奶奶,这床跟我姥姥家的不一样,还有花,真好看!”方圆忍不住装嫩赞叹。她觉得自己就跟刘姥姥除尽大观园一样,看啥都新鲜。

    方圆刚重生时,怕大人看出她不对劲来,不时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小心地慢慢地改变着自己,潜移默化周围的亲人。合着是装嫩装习惯了,现在她说话就不自觉用小孩子的语气,有时候自己听了都觉得牙酸。没想到重活一把,不只是年龄变小了,人也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到愈发幼稚了。不过,这样才是孩子的本性。

    方圆看这床就跟她在电视、杂书上见过的那些古董床差不多,雕刻精美,正面贴金,木材大概是红木。方圆不由感叹古文化的博大精深,一张床能做出这样繁华的样式来,那些雕花估计不是寓意多子多福,就是寓意平安康泰。她围着转了两圈,看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方圆甚至还想,睡在这张床上醒来时,会不会有时空错乱的感觉?

    田奶奶望着床陷入了回忆,“这床还是买了这房子以后老头子淘来的,都用了多少年了。还有其他家具都是一块淘的,不配套,都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

    屋里还有书案、镜台、木柜、博古架等,颜色看上去有些差别,像田奶奶说的不配套,却是实打实的老家具,比姥姥家那一套还老,但是看起来精致许多,摆放在屋里显得古香古色,让方圆有穿越到古代的感觉。

    田奶奶从墙角的木柜上拿下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种糖果点心。

    田奶奶放到桌上,拿出一块到口酥递给方圆。

    “圆圆,吃吧,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儿让你妈给你做俩你喜欢的菜吃。”

    方圆不客气地吃了一块到口酥,田奶奶不让她吃了,不然等会就吃不下饭了。

    方圆很喜欢这个面冷心善的田奶奶,心里也有些同情她。虽然田奶奶在物质生活上不需要帮助,但她经历了那些悲伤痛苦的事情,心里肯定背负了很大的负担。

    方圆还想,假如自己换成田奶奶,丈夫儿子都去了,不知道是否还有坚持活下去的勇气。田奶奶当初一定很绝望,可她背负着亲人的期望活下来了。不是有句话说活着必死还艰难,田奶奶是个坚强的人,让人佩服。

    田玉香有意考校田园,问了她很多问题,比如说在家里学过什么,认识多少字,会不会写等很多细问题。

    方圆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是对她的考察。但她认认真真地回答了田奶奶的问题。

    田玉香让方圆写几个字给她瞧瞧,方圆就写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几个铅笔字。

    方圆上辈子压根就没正经练过字,仅在初中时来了兴趣练了几天钢笔字帖,字就是写得周正而已,一点都谈不上风骨啥的。

    田奶奶看了以后只是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方圆虽然心里有点奇怪田奶奶的所作所为,却没当回事。还以为田奶奶喜欢好学习的孩子,所以问的就多了些。

    这要是搁在二十一世纪,田玉香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她自幼家境好,又是独女,幼时父亲拿她当儿子教养,手把手地教给她写毛笔字;等到了七八岁知事的时候,母亲又教给她针线女红,所以她还会绣花,水平还行;再大些,家里又把她送到女学堂读书。因此田玉香不仅受过封建式教育,还赶上了新文化运动,再着新旧文化交替教育的方式下,田玉香可以说是个多才的人,她会毛笔字、国画、绣花、剪纸等国粹艺术,这几种在同行业里算不得出类拔萃,教方圆绰绰有余了。

    无形中,方圆赚大发了,多了一个这样多才多艺的师傅。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没处找。

    要说起来,田玉香最为出色的是厨艺。为了不让这家传的厨艺失去传承,在她六岁时就被家人逼着辨识食材,练习刀工,学习掌握火候,材料搭配等。

    在厨艺上,她花费的时间最多,直到完全掌握了家传手艺,剩下欠火候的问题留给以后实践的积累慢慢吃透。后来她跟丈夫出来避难,可以说是靠自己的手艺熬过来的。所以说,这一辈子,田玉香就没真正放下过厨艺。

    田玉香现在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如果不把这厨艺传下去,愧对了当初辛苦指导她的爷爷和父亲,怕以后死去无颜面对他们。

    叶梅看着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想来孩子不会太差。叫圆圆来一看,聪明机灵不说,还不惧田玉香的气势,一见她就跟她亲近,果然合了田玉香的心意,心里很快就有了决定。

    孩子小,可塑性强,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技多不压身。拜师的事不着急,等孩子稳下来再说。

    晚上饭叶梅做了两菜一汤,分别是萝卜炖排骨、浇汁豆腐和海带豆腐汤,外加两小碟凉菜糖醋藕片和皮蛋豆腐。

    这些饭菜在方圆看来已经十分丰富。毕竟目前是物资怎么丰富的年代,能摆上这些可见是用了心的。

    方圆在姥姥家每顿只有一个青菜吃,吃了将近俩月,只见了几次肉腥,还多是肥肉。方圆不爱吃肥肉好多年了,就全给扒拉两个馋嘴的小表哥碗里了,大舅妈还夸方圆懂事谦让。汗一个先,方圆觉得,她觉得自己再吃下去自己就快成素馅包子了。

    就方圆来看,眼前这顿算是大餐了。闻起来味道很香很浓郁,什么时候她妈做菜这么好吃了?

    三人在饭桌前做好后,田奶奶说:“今儿个圆圆第一次来,叶梅你这当妈的应该给孩子多做点好吃的菜,昨天不是才买了不少菜吗?”

    “她只是个孩子,吃不了多少菜,不然做多了吃不了也是浪费。我就按咱们的饭量来做的。”叶梅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帮工,哪能给在主家给自己孩子开小灶?她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做这几个菜就觉得很好了,平常圆圆在家里还吃不到这些。

    叶梅见田姨动了筷子以后,才跟方圆说:“圆圆,你尝尝妈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

    方圆先尝了一块雪白的藕片,点头说:“嗯,好吃,又酸又甜。”

    这糖醋藕拌的酸甜可口又爽脆,很开胃,确实好吃,上辈子她没少吃这菜。主要是这道菜好学,方圆还喜欢吃,所以饭桌上经常见到。

    田玉香给方圆盛了一小碗萝卜炖排骨,说:“圆圆,尝尝这个,看好不好吃?”

    方圆一看,碗里几块肉多的排骨,飘了几颗萝卜丁和两颗橘红色的枸杞。汤呈乳白色,香味扑鼻,颜色清润,看起来很是可口。

    她记得跟田奶奶道谢说:“谢谢奶奶。看着就很好吃。”说罢她就拿勺子舀汤喝。

    方圆喝到嘴里,觉得馥香浓郁,还未细细品尝出什么就滑到了胃里。香、滑、软,还带着淡淡的中药味,不像是她妈的手艺。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喝过最好喝的汤了,方圆很享受地眯着眼睛喝汤,那小模样要多可爱就多可爱。

    “好喝,好喝,真好喝!”方圆尝着味美,一连赞了几个好喝。

    她不知道自个现在的样子有多萌,让在坐的两位女性长辈忍不住母性泛滥,开始劝她慢慢吃,多吃点。

    方圆妈还以为这孩子是在姥姥家靠的,所以才吃起来这么享受;田奶奶纯粹是看方圆模样喜人,小小的人儿处处透露出大人般的做派,总能让人很开心。

    “好喝是吧,妈第一次喝你田奶奶做的汤时,差点把舌头咽下去。”叶梅讲明这汤不是她做的。

    怪不得喝着不像妈妈的手艺呢,方圆边吃边想。

    排骨汤是田玉香亲自熬煮的,叶梅只是打了打下手。今个这菜,她就加了点萝卜丁进去回回锅而已。

    “田奶奶做菜真好吃,比妈妈做的还好吃。”

    这话倒是实在,惹得叶梅和田玉香都笑了。

    两人开始不断给方圆夹菜,方圆盛情难却,放开肚皮开吃,一不小心吃了个肚皮溜圆,给吃撑了。

    方圆这阵嘴巴都淡出给鸟来了,遇上美食当然不会放过。况且她记得自己现在是小孩,小孩不就是爱吃吗,于是她不客气了,导致她吃多了,因此她晚上睡觉前让田奶奶给揉肚子了。

    晚上方圆要求跟奶奶一起睡雕花大床,田玉香很乐意,一口就答应了。至于叶梅的意见,被一老一小当做耳旁风了。

    方圆没啥别的想法,她就是想陪陪这个孤单的老人。其实她挺喜欢像田奶奶这个年纪的女性长辈,喜欢偎在她们跟前听故事,尤其是讲老辈子的经历或是见闻之类的。

    叶梅只好让方圆睡觉前上个厕所,给她弄水洗脚。方圆坚持自己洗,就是肚子吃撑了,有点弯不下腰。

    方圆是在田奶奶的故事中睡过去的,跟头小猪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