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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最苦,莫过于帝王!”江小鱼冷然道。
“帝王苦在何处?”第一天皇脸色冷然,在发问,却又毫不在乎。到他这个地步的人杰,对自己道的信念早已稳若磐石,早已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语有所动摇。
若是佛祖仙王天天到他的耳边来讲经说道,时间长久了,或许还有可能。
只可惜,江小鱼并不是什么佛祖仙王。
不过,江小鱼要做的也并不是动摇第一天皇的道,他也没有这个本事,他想做的只是刺破第一天皇帝王之道所不圆满的地方而已。
“苦在孤,痛在独。一个称寡道孤的人,想要万民景从、朝拜,哪有那么容易?你只见你眼中的太平盛世,却又何曾听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两句话。”江小鱼话声锋锐,化作利剑,锋芒毕露,刺向第一天皇的心。
第一天皇第一次没有回话,沉默以对。
江小鱼气势大盛,继续追问:“掌控一切,你真的掌控得住人心吗?不说万民,便是一人,你何曾掌控得了?在你的万民愿景图中,为何不见乞丐?天下何时,少得了乞丐?又有何曾少得了贪官冤案?帝王之威,所到之处,无不拜服?哼!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道,有所少人会在背后,痛骂你这样只会白日做梦的无道昏君吧?”
他话语就是利箭,不断攻击第一天皇的道心,想要摧毁对方的万民愿景图,再趁机破除其道法、宝术。
刚刚他之所以不作为,旁观、任意第一天皇再次出手,就是为了抓住对方的弱点。帝王之道何其艰难,自古以来便鲜有大成者。而且,即便是这些大成者皆有一个特征,那便是从来没有少年的帝王,全部皆是大器晚成。
第一天皇再惊采绝艳,江小鱼也绝不相信他能打破梏桎,超越那些历史上的人雄,仅仅在少年时期就在帝王之道有登堂入室的道行。
这并不是他觉得第一天皇的天赋不够,而是这帝王之道本身的修炼使然。哪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不是经过长期的坚固、挫折锻炼而成的。
一句话,帝王之道除了讲究天分外,更是注重阅历、经验。
以第一天皇如今的年纪,江小鱼绝不相信对方有多么丰富的阅历、经验,顶多也就是力压同年龄辈的年轻人而已,想要闯荡整个大世界,登上最高的风云舞台是绝无可能的。
否则的话,他也绝不会被派来参加这个什么论道大会,说到底,他也只是晋王室势力的年轻代表而已。
最终,他的判断果然没错。
眼见第一天皇依旧保持沉默,他继续全力出击,他知道自己的攻击有效了。沉默,往往就代表着无力还击。
他宝术全力使出,将这万民愿景图搅和得昏天黑日,一切化为混沌虚无,不见刚刚那万民朝拜的辉煌威势。
这是要用现实的事实,继续给第一天皇以沉重的打击。
“说到底,这所谓的万民愿景图,也不过是你这位昏庸帝王自家的想象罢了。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我不这样认为。你是怕!怕自己的帝王之道只是过眼云烟,怕自己的帝王之威,并不曾彻底征服自己的子民,怕他们只是假意征服,实际上随时都在等待时机,揭竿而起,就为了砍下你这昏君的项上人头.....”江小鱼大喝,声音响彻天空。
与此同时,他趁机全力运行自己的嫁衣道法。
他要彻底骗到第一天皇,没错,就是骗!
这些话,都是他这几日闲着没事做,从假神仙小摊上的话本里看来的,否则他这一个方外的年轻修道者,连皇帝这个词也只是听说过的人,哪有又有这么一番长篇大论?
第一天皇的帝王之道是有缺陷,这不仅天下人皆知,便是第一天皇他自己也一清二楚,这本就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但,知道缺点归知道缺点,只要他一直坚定自己的道,不迷惑,不放松,不动摇,那随着修道岁月的增长,以他的天资,那他的帝王之道自然就会自己成长、成熟。
所以,别人若是想用说教的方式,让第一天皇的道心动摇,不,不说动摇了,便是片刻的迷惑,那都是千难万难,绝无可能的事情。
但,江小鱼偏偏就是喜欢打破这样的常规。
光说教不够,那就骗。
光话不够,那就再加上事实证明给第一天皇看。
在他道法、宝术威力最强,算定江小鱼无可匹及的时候,再趁机给他重重一击。用现实的景象,配合言语上不断的攻击,这样才会有可能对第一天皇的道心,造成一时的打击,从而给自己创造出反击的机会。
这是江小鱼的打算,也是他在冲击镜无暇的关卡之前,就做好的打算。便是戏蝴蝶刚刚那句“可惜”,也是他出手前跟对方商量好的,目的就是为了烘托,他真的可以动摇第一天皇道心的这个气氛。
所以说,无论任何人在跟江小鱼交手前,都应该时刻牢记这实在是一条聪明狡猾,却又十分懒惰的鱼。
他对付你的方法,往往都是最容易、最简单,却又往往是你最意想不到的。
就凭这一点,便是江小鱼的师傅,也没少吃这条小鱼儿的亏,又何况是这个意气风发,风头正劲的少年的帝王呢?
一个年轻人,无论再怎么杰出,总是更容易上当受骗的。
尽管以第一天皇的天资和道行,即便是受骗,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对江小鱼这条油滑的小鱼儿来说,就已经充分足够了。
时机到了!
仅仅只是一瞬间,江小鱼还是感受到了第一天皇的动摇,来自这万民愿景图的压制力骤然减少。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时机,他面色凛然,开始全力出手。
“解!”他清喝一声,瞬间便解掉了学自假神仙的宝术,道我皆空。
这道我皆空,本是一门混乱虚假真实,直指真假大道本源的宝术。据古籍记载,创造这门宝术的假神仙的前辈,在将这门宝术修至大成后,曾以这门宝术,让一方大派一夜之间化为虚无。
这不是杀灭了这个大派,而是用道术直接攻击其道心以及灵魂印记,迷惑这个大派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人物。让他们自己都以为,自己只是这位假神仙的前辈的梦中的虚幻人物,生命是虚幻的,道也是虚幻的,都是假的,不是真是的存在的。
由此,他们的道心和灵魂印记,瞬间崩溃,陷入虚无。说是,他们自己道化虚无了自己,也丝毫不为过。
就这样,他们一夜之间化成了大道中虚无道则的一部分,消失在了世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当时,这个消息威震了整个大世界,这位前辈也因此成为了一方禁忌存在,鲜有人在这之后还敢去招惹他的。
所以说,这可着着实实是一门禁忌宝术。
只可惜,江小鱼也只是囫囵吞枣,学了个表象而已。别说个中三昧了,便是样子也是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好好的一门禁忌宝术,被他用成了除了可以遮天蔽日外,就没有其他什么用处的乌云。
他一喊减,空中金光灿灿的万民远景图,再次露出真容,哪还有刚才半分昏天暗地,混沌虚无的样子。一切都像乌云散尽后,露出了最真实的样子。
此时的万民愿景图看上去依旧金光灿灿,神霞四射,高贵而神秘,有莫大的帝王威仪。但对江小鱼来说,这一切都已成为空有好看皮囊的躯壳,再没有半分威胁。
在第一天皇道心困惑之际,这方宝术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对江小鱼再也没有那莫大的压制力。
若是刚才,他绝无可能可以从这万民愿景图中脱困。光光抵抗第一天皇的帝王神威,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根本没有余力进行脱困。
他这还算是好的,若是换一个另外一个人来的话,怕是早已道心崩碎,被第一天皇的帝王之道度化,成为在对方身前五体跪拜,高呼万岁的臣子小民了。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没有了第一天皇的道法镇压,这旨在人道教化,度化万民的帝王宝术,对江小鱼而言,也不过是一块好看点的拦路石罢了。
抓住这个瞬间,江小鱼的嫁衣道法一出,与这方天地再次合而为之的他,无视万民愿景图的度化之力,化身一道洁白、圣洁的神辉,一下子便从这方宝术中脱离了出来。
然后,脚下不停,整个人再次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第一天皇激射而去。
“哼!得寸进尺!”第一天皇此时已然回过神来,恼羞成怒。
他双眉倒立,怒目圆瞪,好一副狰狞嗜杀之像。
任何一个帝王,都绝忍受不了,江小鱼这般面对面的欺骗侮辱。更何况是,这个志在做千古一帝,绝顶骄傲的天才少年帝王了。
“找死!”他就要愤然出手,立即将江小鱼给击毙当场。
显然,他已经气得有些理智不清了,浑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所说的,绝不在今日杀了江小鱼的话。这对第一天皇而言,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失态。
“第一天皇兄,且慢。”就在他出手之际,镜无暇陡然闪现在他面前,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微笑。
“怎么镜无暇,你也想立刻就死吗?!!”第一天皇怒发冲冠,帝王之威尽显无疑。
此刻,他仿佛化身铁血帝王,要扫清眼前一切不顺从者,森然杀气直冲天际。便是在场的众人,也都不禁双股战战,有胆小的甚至已经失禁了。
那股子流血千里,尸骨成山的煞气,弥漫当场,惊煞了众人!
“第一天皇兄,你已经输了。你可曾见过输不起的帝王。”镜无暇依旧微笑,面不改色,指着第一天皇蟒袍的一角说道。
第一天皇低头一看,赫然是一个油手印,五根手指分外清明。
“啧!啧!....”
不远处,江小鱼此时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啧啧有声。
“唉,这家大妈的葱油饼真不错,好吃!好吃!不过,那家的肉饼也不错,不分高下,不分高下。”
话里说的虽是吃食,但那股子肆意调侃和不屑的语气,却实在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
“就跟昏君和傻子一样,分不清楚,分不清楚啊!”这后半句,江小鱼是笑眯眯地盯着第一天皇说的。
“哎,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记住了,我叫江小鱼,一天睡六觉的江小鱼。”
“你也可以叫我,长着两张嘴的江小鱼。”
此时,那道笑弯的疤,成为了他的第二张嘴。
跟下面那张笑开的嘴一样,弯得如此讽刺,如此戏谑!
如同箭一般,直扎第一天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