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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
马车中沉静的气氛十分压抑。
笸箩侧着身,憋红着脸挺直了腰板静坐在车中一角。她微微皱着眉,呼吸有些困难,这种与主同车的待遇,本不该是她可以享有的。
两步开外处,蓝衣华裳的男子笑眯眯的倚靠在车窗边,暗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他轻摇着手中紫金扇,唇边那丝笑意似是戏谑,似是欣赏。
笸箩不敢回头去看,但那道灼热的目光,却不需她看,亦可感受的一清二楚,她的额角开始冒汗。
“姑娘,你很热吗?”睿王从衣袖中取出一方丝帕,笑眯眯地递给她:“这可是上好的冰蚕丝所制,便当作你我的定情信物可好?”
在黎国可不曾有送丝帕当定情信物的习俗,拿随身丝帕做定情信物,他睿王倒真是会开玩笑。
“姑娘不要吗?这冰蚕丝可是皇家御用之物,小小一方丝帕便可值数千两黄金,你当真不要?”睿王朝她靠近半分,眸中亮闪闪的光芒几乎滴出水来。
笸箩只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似雨过放晴后的空气,清爽而沁人心脾。笸箩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睿王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那我便不开玩笑了,只是,姑娘似乎有些讨厌我啊。”睿王坐回去,轻轻摇晃着紫金扇,一股清凉流转车厢之内。
“睿王身份尊贵,奴婢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睿王大不敬啊……”
“哦?是吗?”睿王探究性的看着她,“可我却并未见你有半分敬我的神色啊。”话语拿捏有度,让人听不出半点喜怒。
吃不准睿王情绪的笸箩悄悄抬起脸,下意识想看清睿王的神色,却见他笑意盈盈,并未有责怪之意。说实话,像睿王这般性情洒脱爱笑、亲和力十足之人,实在让笸箩怕不起半分来,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记住他的身份。“为何是我?睿王为何要这样做?”
“自然是想这样做咯。”睿王模棱两可。
“奴婢看得出,睿王这样做并不单纯。”笸箩直直看着他。
“哦?”睿王顿了顿,“那在姑娘看来,我为何要这样做?”
“太子欲把我家小姐送入睿王府,睿王却先发制人拿奴婢做了挡箭牌,奴婢说的可对?”笸箩直言不讳。
睿王眼中闪出一丝欣赏:“姑娘很是聪慧。”
“只是奴婢想不通,睿王为何偏偏选择了奴婢?”
睿王惋惜道:“姑娘很聪明,却不自信,可惜了。”
笸箩疑惑,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睿王伸出手,似是不自觉地抚摸了笸箩的脸颊:“这张脸真的很美,姑娘有自信的资本,为何还要怀疑呢?”
自信的资本?笸箩心中蔑笑,他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有病,他哪里看出她有资本了?
“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我的眼光不会错。”睿王收回手,唇边的笑容无限放大,那种高傲与自信的态度,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笸箩望着他有些想笑,嘲笑。在她看来,太过自信也不一定是好处。
车厢内许久沉默,直到车厢外一个声音道:“王爷,到了。”睿王才一个起身下了车。
笸箩见状,心知奴婢是不能在主子后面下车的,便赶紧慌忙起身,正要下车,却瞧见一只修长而纹理分明的大手横在她眼前,她讶然抬头,睿王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笸箩皱起眉头,心中有些纠结。他是要……扶她下车吗?可当今天下,哪有主子扶奴婢下车的道理,若是无视这只手直接下车,她算不算是抗命?她慎思后做出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道:“奴婢身份卑贱,睿王这般做要折煞奴婢了。”说完便要跪下。
睿王却赶在她之前拦腰将她抱下车,笸箩正欲反抗,却听得睿王一声轻叹:“你这般聪明,却不知我睿王府的规矩吗?每一个进我睿王府的女人皆有这般的待遇,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呵,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还不会自恋到认为堂堂睿王竟会对一个丑陋的奴婢有什么特殊的心思。他这做法,无非是想体现自己的温柔与仁慈,好让她存一份感激与奢望。
笸箩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匆忙跳出睿王的怀抱,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睿王还欲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却见睿王府门口冲出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只一瞬的功夫,便将睿王围了个水泄不通!
笸箩被推推搡搡,瞬间便淹没在女人堆里。笸箩只觉得被挤得喘不上气来,一会儿被踩了脚,一会儿被踩了裙子,一会儿又被谁推了一把……笸箩当机立断,赶紧往人潮外围挤,在这么被挤下去,她怕小命都要被挤没了!这睿王还真是艳福不浅,王府中竟住了这么多美人,真是作孽,作孽啊……眼看便要脱离苦海,哪想,不知哪位急躁的美人匆忙中将她拌了一脚,笸箩整个身形便以俯趴的姿势迅速往下倒。
“啪”的一声,笸箩只觉鼻子和手掌火辣辣的疼,还没等她反应,脚裸便又狠狠的吃了一脚,笸箩再也忍受不了,痛哼出声来。她顾不得其他,赶紧翻了个身将两只脚抽出人群,被踩的脚裸已经痛的无法移动。
“都流血了,你没事吧……”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笸箩痛的已经无法思考,下意识摇了摇头。这股痛感,比刘夫人赏给她的鞭子还要疼,这只脚该不会要废了吧……“你都疼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紫薰,快给她瞧瞧。”
笸箩抬起眼,见一个紫衣的美人轻轻抬了抬她的脚裸,一股钻心的痛感便席卷了全身,她咬咬牙,没出声。紫衣的美人看看她,道:“真是倔强,疼便叫出来,何必强忍着?这股韧劲儿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
笸箩重新扫视了那紫衣美人一眼,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痛,鼻子也有些酸涩。她垂下眼帘,默然。
“还好,骨头未伤,不过这两天还是别下床走动了,擦些药休养两天吧。”紫衣美人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蓝瓷瓶,将白色的药沫洒在她的伤患处。
笸箩闻言却是沉默了,她一个奴婢的命还有休息的权利吗?睿王府人生地不熟,规矩只怕比刘府还多,睿王府的嬷嬷会准许一个奴婢休息吗?
“六哥,你的美人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如今都学会暗中伤人了。”笸箩背后的男子,声音很是愤怒,分贝提的很高。一时之间,惊得所有美人鸦雀无声。
只是一瞬,便见众人齐齐跪拜道:“永王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