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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准备与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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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自己不出众是吗?

    但是事实上,你一直就比安吉拉更美,因为你更真实,因为你……

    你……照亮了我的生活……

    你给我希望……让我继续生活……

    想要看我以前拍的最美的东西吗?

    老式公寓里面,克里斯站在穿衣镜前,陷入魔咒般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里奇的台词,当然是他记忆中的,即使艾伦在《美国丽人》剧组有关系,也不可能拿到完整剧本。此时他仿佛拥有了里奇的灵魂,里奇就是他。从镜子中可以看到:他脸型消瘦,面容英俊却带着稍微神经质的表情;浅蓝色的眼睛犹如宝石般纯净而神秘;他的眼神时而平静、漠然,时而自信、渴望。

    当他带着平静的眼神用dv寻找生活中美丽时,他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外,用审视的眼神看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在父亲的暴力中用冷漠和合作来换取信任,他自信、聪明用父亲认可的方式保护自己。

    他看到简时仿佛发现了另一个自己,真实、孤独,渴望,他本能的靠近,追求,把自己认为最美的珍藏与她分享。当他描述那个风中飘舞的塑胶袋子时,如同陷入这个世界上不可承受之美中,眼睛里面悄然欲滴的泪珠纯净透明。

    他知道父亲、母亲对自己的爱,他也爱着他们,但是他却不能接受父亲爱他的方式。当最后父亲再一次武断的误解自己时,他隐藏的偏执和抑郁,开始爆发出来,他编造出父亲最无法接受的故事,他看着父亲羞恼的表情,心底竟然有一丝快感,最终换来被驱逐的结果。他似乎解脱了。而他下楼时看到自己懦弱的母亲让他带上雨衣时,愧疚迅速占满了他的内心,他无法再保护母亲了,无法再让父亲骄傲了,在离开之前只来得及对着母亲说出让她好好保护自己和照顾父亲。

    当最后在里奇和简决定为爱情私奔时,他们在床上依偎着,互相安慰,互相取暖,这一刻世界多么美好,仿佛世上一切都不能阻止他们。就在他们满心欢喜憧憬着属于自己的美丽生活时,一声枪响瞬间打破了可怜的宁静......

    当克里斯又一次从里奇的世界里出来时,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写满疲惫。他突然感到一股虚弱、空虚、绝望似乎要把他吞噬,仿佛短短时间就经过了短暂、美好而压抑的一生。他的双手插在发间,靠着床边半躺在地上,好像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任由眼泪打湿他的眼眶,汇聚成线,流到嘴角,一种咸咸的苦涩由味蕾传到心底。

    经过两天的探索,克里斯发现自己似乎有种能力,能够很容易深入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对于一个演员,如果对角色在剧本之上的理解和体验越深入,从而对角色的二次创作使得角色形象更加丰满,角色的人生观、世界观更加完善,那么他在表演时就更加挥洒自如,更加真切、合乎自然,甚至让观众觉得演员和角色合二为一。这就是体验派表演方法,它要求一个演员在表演前有一个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掌握体验派方法并不容易,它往往需要需要演员通过长时间的磨练和有意识的心理技术锻炼来使表演浑然天成。好莱坞公认的演技大师基本上都是体验派。

    难道自己重生了就成了天生的体验派了,难道这就是作为一个穿越者的自带天赋技能,他似乎对于一个陌生人的世界更敏感,更容易进入其心底。克里斯惊喜惶恐交加,他当然知道,这对一个演员来说是多么宝贵的财富,这意味着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融入角色情感。但相对带来的问题就是在一部戏完成后,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戏中人物对他的影响。简单来说就是很难出戏。克里斯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些伟大的演员完成一部作品之后,在一段时间内会选择离群索居了。

    该死的体验派,克里斯暗暗诽议,心里还有一丝恐惧。他坐在地上迟疑了一会,等自己冷静下来,发现身上因为出汗衣服已经变得粘糊糊,穿在身上十分难受。克里斯干净利落的把上衣脱掉,轻轻一甩到洗衣筐,露出泾渭分明的上身,然后快步到厨房,走到冰箱前准备拿点冰水喝。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一盒牛奶拿到手上掂量着也差不多快到底了。自己口干舌燥,肚子也咕咕直叫,却连口水都没有,克里斯不禁苦笑着摇摇头,他发现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竟还没有在家自己认真做过一顿饭呢。怎么能丢掉中华民族勤俭持家的美德呢,是该好好犒赏下自己了克里斯心里暗道。

    说干就干,克里斯洗了个澡,换上衣服,接着匆匆走出公寓。没记错的话,离公寓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大超市。他出了公寓楼,也没有打车,一边感受下美国的气息一边散着步向超市走去。

    不得不说,1998年的美国还是挺干净的,冬日的阳光照的人暖暖的,前几天下过雨,出了地上留下的水洼在阳光下银光闪烁。大街上人不多,公园里家庭主妇推着小车或者坐在草地上,看孩子们玩耍。偶尔掠过的汽车轧过水坑带起的水花散在空气中,色彩缤纷。克里斯微眯着眼睛慢慢踱步,嗅着草木的清香,迎着徐徐吹来的暖风,不禁双手插兜吹起口哨来。

    “嘎吱......噗嗤......”一道声响传到耳边,克里斯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片水花噗的一下溅到身上,刚换的外套马上变得湿湿的,泥水顺着自己的头发低了下来。就在克里斯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的时候,一辆崭新的凯迪拉克高级轿车在他左前方停了下来。

    克里斯忍者怒气盯着前方轿车,他到想看看哪个傻缺司机,放着那么宽的路面,非要贴着路边的水坑行驶。过了好一会,凯迪拉克依然一动不动停在那里,就在克里斯满心怒气的要上前理论时,车上副驾驶门突然打开,从车上走下一个衣着得体的蓝衣女人。女人红发碧眼,身材高瘦,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就在克里斯仔细打量她的时候,女人已经快步走上前来。

    “非常抱歉,车开得太快了,没有握住方向盘,不小心转到路边水坑上,溅了你一身泥水,真的对不起。”女人一只手弄了弄头发,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神色紧张的抱歉道。

    “你是?”克里斯淡淡的问道。

    “艾迪亚,艾迪亚-乔伊斯。”对方慌忙回答。

    “克里斯-沃恩,”克里斯道,“你道歉是应该的,大街上胡乱开车多么危险你不知道吗?这是对每个人不尊重的行为,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对不起......”

    “而且,”克里斯摆摆手打断对方的话,“你的行为打搅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抱歉,我们会赔偿你的所有损失,希望你能原谅。”艾迪亚急忙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钱包,接着毫不掩饰的从中抽出两张大面值美元递了过来。

    看来对方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女人,克里斯想着,他盯着对方的举动眼睛一转,并没有马上伸手接过。

    “开车的不是你吧!”克里斯突然问道。

    “啊!什么?”艾迪亚慌忙惊到,一着急又抽出两张钱币,举到克里斯跟前,“先生,请你原谅,这些够赔偿你的损失了吧。”

    克里斯倒有些好奇了,他并没有理会艾迪亚的举动,转头望向卡迪拉克驾驶席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

    “唉!先生!”艾迪亚着急了,匆忙追到身前,“先生,你不能......”

    “当当”克里斯走到绕到驾驶席跟前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你应该亲自向我道歉的!”他对着车里面一个靠着座椅的人影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车窗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一个带着遮住半边脸的墨镜的金发女子,“对不起,如果你需要的话,先生。”

    “呃......”克里斯一怔,女人声音竟然十分低沉,他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从女人脸上墨镜边缘透出地方能看到她的脸型轮廓硬朗,嘴唇丰满,唇角分明,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独特气质,看样子竟然有些面熟。

    “呃......我当然需要你真诚的道歉,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一天的好心情。”克里斯低着头看着对方沉声说道。

    “好吧,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毁了你的衣服还有你的好心情。”车里的女人沉思一下接着转过头来对着克里斯诚恳地说道,“请问你需要我怎样赔偿你的损失,先生?”

    “你的真诚的道歉,”克里斯摸了下鼻子点点头道,“当然还有这个,”他转身从艾迪亚手中抽出一张美金,然后往车里甩了甩笑着说:“一张就够了,希望你开车能小心点,遇到我真是你的幸运。”

    “我会的,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是吗?”克里斯扯着自己的衣服向对方示意道。

    “呃......当我没说,艾迪亚,我们该走了!”虽然隔着眼镜,克里斯依然能感到对方眉头微皱翻着白眼。

    汽车缓缓离去,克里斯原地甩了甩身上的泥水,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要不要回公寓换身衣服。“管他呢!都已经走了一半了,买东西再说!”他思索了一会,就转身昂着头迎着路人奇怪的眼神继续朝超市走去。

    超市里边克里斯推着小车蔬菜摊位走一走,肉食品柜台逛一逛,不一会就凑满大半车东西,然后又拿了几盒牛奶结算完就走出了超市大门。当然因为没有车,只能两手提着一大包东西往回走了,好在他身体锻炼的不错,这些东西在手上仍然没有感到沉重。不过搭配上他脏兮兮的头发、湿哒哒的外套,加上硬朗的面孔,还真有种美国犀利哥的味道,自然又引起一阵路人的注目。

    “哎呀!”刚打开公寓大门,放下手中的东西,克里斯突然看到墙上一副海报,那是以前克里斯的偶像--小李子一脸帅气的站在金色楼梯上神色傲然。

    “我说怎么那么熟悉,那个女人不会真的是她吧!”克里斯一拍脑门惊道。他的心里一艘庞大的巨轮缓缓驶过,当然眼前还浮现出一个白腻腻的身影。

    如果评选98年好莱坞的重要事件,那么一定会有那艘碾压一切的巨轮。那个女人竟是凯特·温斯莱特,一个李平旧时空最喜欢的女演员之一,那个气质洋溢,内心强大的女演员。

    自己之前逼着她向自己道歉?克里斯站在那里竟像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