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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申和王明其的舅舅坐在角落的沙发里,隔着一拳的距离,看上去暧昧又清晰,他们似乎在谈笑风生,似乎也在暗中战斗。萧寒看不懂,他坐在椅子上,端着酒遥遥的看着王道申和他身边坐着的男人。他不懂这些人怎么可以做到脸上笑得春风得意,眼中似乎百转千回,也许心中还有诸般算计。
萧寒叹了一口气,就像是他身边的这些食物。即便是玲琅满目,千种美味,鹅肝,鱼子酱,牛排应有尽有。然而,萧寒是吃不西餐的,所以他宁愿忍着胃中的灼烧感也不会去碰那些食物。这里的世界与他格格不入。
他揉了揉脑袋,把喝了半杯的酒放在桌子上,懒散的翘着腿半躺在椅子看着他面前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萧寒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一只勾魂的妖精,一定是哪个坟地的狐狸精喝醉了闯进了这里,躺在了椅子上。
他这只狐狸精勾了多少明里暗里的眼光,然而,萧寒并不自知,他坐在那儿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钻出一个一团紫毛的脑袋来。
施游顶着一团紫毛出来,朝着萧寒打招呼:“沈家哥哥呀,奴家隔着老远就看见你了,草,你怎么来了,王道申居然会带你来,他不是嫌你上不了台面吗?”
萧寒打量了施游。施游穿着灰扑扑的格子大袄,破洞牛仔裤,腰带都挂胯上了,一看一身就是廉价的地摊货。萧寒看见施游突然心情就好了,他指着施游说:“你这一身倒是挺上台面的。”
施游朝着萧寒撇了撇嘴,他坐到萧寒的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镜子,一边照一边说:“你这是不懂,我这叫文艺青年,我这身这叫后现代,你个书都没读几年的懂什么。”
施游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管睫毛膏来,伸手弹了弹自己的睫毛,眯着眼开始刷睫毛膏。施游倒也不是长得不好看,只是他的眼睛细长狭小,配上他张脸也不觉得眼睛小,只是眯起来,特别像一只出坏水的猫。萧寒见施游这样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施游手里的睫毛膏一抖,差点刷脑门上去。他把手里的小镜一合,指着萧寒的鼻尖骂:“别他妈笑了,太他妈勾人了,一会儿老子的金主要被你勾走了。”施游把睫毛膏收了起来,他终于想起了点什么:“我说你脑袋好了没,想起我谁没,哎哎,说你呢。”
萧寒特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想不起来。”
施游伸手去拨拉萧寒的头发:“你猪脑子啊,涮锅用的脑花啊你。”萧寒笑着躲了两下,施游扒拉个空。施游提醒萧寒:“一会儿注意点,谁给你东西也别喝,你个脑花,记住了,千万别喝。”
萧寒微微皱了一眉。施游真当他摔傻了,又耐着心解释:“这里他妈的上半场是游戏人间,一会儿下半场就该变成天上人间了,看见那些侍应生没,个个都是小白脸,他们在这儿呆一晚,起码得是这个数。”
萧寒看着施游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
施游伸手作势要朝着萧寒拍:“你个脑花哟,十万,是十万。”
“看见那些嫩模小明星没,说白了这些有钱人带来的爷们娘们都是给别人睡得,钱色交易,这里是他们的生意场,这些爷们娘们就是他们生意场上给别人的赠品,我不知道王道申带你过来做什么。”施游伸手掐了萧寒一把:“你他妈死扒着王道申已经够贱了,你要是再去陪个睡,老子就真把你扇成脑花。”
萧寒听着施游喊的颇有点义愤填膺,他被施游掐的肉疼,把施游的手掰开:“我没摔傻,施游,我就是不记得事了,我似乎被摔的有点明白了,你说,我为什么要死扒着王道申,一个三十多岁的带孩子的老鳏夫有什么值得我死扒着的,这里随便找个妞都比他嫩。”
施游似乎被惊住了,他瞪着眼看着萧寒,可是他那双眯眯眼怎么瞪,也瞪不大:“草,你是外星人吧,你不是沈嘉宁吧?”
萧寒半开玩笑半认真:“我还真不是沈嘉宁。”
施游站了起来,提提腰带:“沈哥哥哟,一定要坚持你外星人的作风一百年不放松,我得去金主那儿溜一圈了,不然这个月的零花钱又他妈飞了。”施游朝招了招手:“等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呀,你可给我呆好了。”
施游说完就跟只猴子似的,哧溜钻进人群里去了。
萧寒见施游那猴样,觉得施游这人还真不错,虽然是有那么点不靠谱。萧寒还真老实的坐在那儿等着不靠谱的施游的回来。
灯光慢慢的暗下去,变成的一种半黑的亮度。只有大厅里的微微的亮着浅蓝色的光,就像是一片柔和的海洋。慢慢的在海洋里,升腾出一片肉色,萧寒看见几个上身赤。裸的女人在蓝色的光芒里妖冶的舞蹈而出,她们的下半身是一条蓝色的假鱼尾。这不可明宣的荒。淫。
萧寒想抽根烟,他开始后悔,把那包黄鹤楼抽的太凶,抽没了。他的耳边响起了口舌交融的啧啧声,女人的□声,男人的粗喘声。他镇定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施游。他身边走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端着两杯酒,朝着萧寒递过一杯:“请你喝一杯?”
萧寒摇头,拒绝干脆:“我不喝,谢谢。”
男人端着两杯酒,站在那儿不动,他在打量萧寒。萧寒也在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秃顶,大肚腩,肥胖,手上戴着金表,萧寒总结了三个字,暴发户。他同时注意到,似乎除了这个男人,也有几个人盯上他了。萧寒毫不在意,他朝着暴发户伸出手:“有烟吗,来一根?”
暴发户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萧寒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烟递给萧寒。萧寒从里面拿出一根来,叼在嘴里,暴发户就给他点上了。萧寒深吸了一口,不够烈,倒是有股子甜丝丝的味儿,简直就是女人的吸得烟。然而,萧寒也顾不得挑了。
他深吸了几口,把烟在桌子上捻灭:“你别坐我身边。”暴发户趁萧寒吸烟的坐到了萧寒身旁的椅子上,他朝着萧寒伸出两根短粗的指头:“两百万,一夜。”
萧寒后悔怎么没在这团肥肉上把烟捻灭了,他站起来,看着坐着的暴发户一字一顿的说:“去你妹的两百万。”
萧寒转身要走,被拉住了袖子,暴发户加价:“五百万,一夜。”
萧寒回过身,抬脚朝着椅子就一脚。暴发户纵然下盘再稳,也在椅子上踉跄了一下,萧寒说:“再跟老子说话,我就把你揍成五百斤的肥肉。”
萧寒顺手拿了一杯香槟朝着暴发户泼了过去,爽极了。
泼完,他听见王道申在身后说:“沈嘉宁,泼的很高兴啊。”
萧寒不转身,他慢慢的回答:“还凑合吧。”他心里想,要是也泼你一杯就高兴了。
王道申瞥了一眼萧寒,他对暴发户说:“刘董,嘉宁是我义子,虽然被宠坏了,可是也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刘董?”
暴发户站起来,朝着王道申伸出手:“我只是想请贵公子喝杯酒,哪儿来的得罪,只是小公子不给我面子。”说完,暴发户说完看了看桌上的那两杯酒。
王道申也跟着看了一眼,他笑着说:“难为刘董这么个大忙人还惦记邀请嘉宁喝酒,刘董最近忙的很啊。”
暴发户忙摆手:“哪儿比得上王董,我那是瞎忙,王董你才是赚大钱的人。”
王道申的手摩挲着杯子:“刘董城南的那块地是块好地,还是不错的。”
暴发户心领神会,他为难的看着王道申:“那块地已经要卖给你老丈人家了啊,你们反正是一家子,谁买不是一样,大不了你们商量一下呀。”
王道申微微摇头:“我不要,可是有个朋友想要,我不好找老丈人出面,不过刘董的那块地很大啊。”
暴发户这次明白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那倒也可以。”
王道申笑了笑,他反问:“可以什么?”王道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说:“嘉宁陪刘董喝一杯。”萧寒和王道申并排而立,他听见王道申的话,扭过头去看王道申。
他开始听了王道申的话,还以为王道申来这儿是为了帮上一把忙,现在算是明白了,王道申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抬价。
王道申的目光冷冽,蓝眼睛里深浅不定。萧寒不动,王道申伸手把那杯酒拿过来,递到萧寒的手里,他凑近萧寒的耳朵,轻声说:“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他这是陈述句,结果必须是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