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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看沈落,看着他血红色的眼睛,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迟疑,只要一掌拍下去,这颗碍眼的钉子就会被拔除!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沈落面前,右手摊开,灼热的真气萦绕在掌间。下一刻,一掌拍出。手掌刚碰到沈落,无数的葵花真气喷涌而出,没有一丝滞塞。他就此心安了下来,因为他相信天下没有人能在这一掌下逃生,沈落也不行!
他正准备收回手掌,突然,他发现手掌被“固定”住了,他抬眼一瞥,那是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掌,手背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沈…落!”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神深处头一次流露出恐惧。
披散着的白发遮住了沈落半张脸,血红色的眸子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光芒,刘瑾从没看过这样可怖的眼神,好似聚集了天底下所有的怨念和仇恨。
下一刻,沈落右手一拽,刘瑾一个踉跄摔在了沈落面前,他忙运功打算逃跑,可有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葵花内力里不翼而飞,他绝望了,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地望着沈落了。他知道他活不成了,他引得沈落误杀了妻子,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下去……
沈落站在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却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这他第一次用手去终结别人的性命,以前他用的是刀,现在他却没有用刀,因为他不敢碰,刀上沾上了他的痛他的恨,也沾上了爱人的血……
他微微运劲,一缕缕真气从他五指间流淌而出,真气形似升腾的火焰,在风中明灭不定,又分红紫两色,红色炽热激烈,紫色寒冷凝重。刘瑾看着那红色的真气,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那两股真气突然窜到了他的体内,霎时间,他的脸庞忽青忽红,难言的疼痛涌到四肢百骸,他的面孔开始扭曲,他嘶吼着,疼地在地上打滚。
尖锐的嘶吼声惊动了一旁的东厂中人,他们很快聚拢了过来,“你…你使的什么妖法,还不放开督主,否则等朝廷人马一到,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东厂张祺壮着胆子沈落喊到。
话音未落,“轰”地一声,从刘瑾天灵中涌出一股透明的火焰,他的身躯顷刻化为飞灰。
“啊!有…有鬼啊!”一众东厂番子子惊呼这四散逃开。
张祺呆呆看着沈落,似乎难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刻,他一动不动,双目失神,看着旋转的火焰向他袭来,他无动于衷,终于他的生命在在其中消失殆尽。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东中来人葬身在诡异的真气里。那跳动的双色火焰似乎成为了这方天地的主宰,所到之处,无物不焚。
其余武林中人个个面色惨白,他们从不知道杀一群人可以这么简单,有人似乎要说些什么,嚅喏了几声,却又未曾说出口。冲虚道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方证口宣佛号,双手合十;岳不群默然不语;左冷禅脸色铁青,瑟瑟发抖……
下一刻,风云大作,电闪雷鸣,天地抑或同悲,苍天无情也不曾忍住自己的泪水。雨幕开始交织,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雨开始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珠拍拍打在沈落的脸上,他的脚步却不曾放缓,他抱着他的爱人静静前行,没理会桃谷六仙的骂声,没有理会任我行的呼唤……
雨水渐渐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他消失在了雨水的尽头。
三天后,沈落来到了开封。
他来找一个人,一个怪人,这个怪人认为世上人多人少,老天爷和阎罗王心中自然有数。如果他医好许多人的伤病,死的人少了,难免活人太多而死人太少,对不起阎罗王。因此,他立下誓愿,只要救活了一个人,便须杀一个人来抵数。他叫平一指,也叫杀人名医。
沈落在医庐里见到了他,他是一个矮胖子,脑袋极大,生一撇鼠须,摇头晃脑,形相十分滑稽。他见沈落第一句话便是:“你走吧!她没救了。”
沈落盯着他,不说一句话,右手握拳,真气在其间流转。其意不言自明:“救人抑或是死,选一个!”
平一指冷冷地注视着沈落,良久,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救她可以,不过需要你做一件事。”
“杀人吗!说吧,我可以杀任何人!”沈落面无表情道。
平一指摇头晃脑道:“不不不,并非是杀人,这对于你来说太简单了,救她我需要的是一颗心!”
“心?”沈落疑惑道!
“正是,她的心脉枯竭,气血不能运转,需要的便是一颗心!一颗活人的心”平一指正色道。
沈落望着眼前的平一指,一言不发,好似在思考,又好像在抉择。
一天后,同样的医庐中,平一指开口道:“你决定了?”沈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平一指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去‘借’一颗心,这对你来说很简单,不是吗?”
沈落的眉头微微皱起,正色道:“我可以为了杀人而杀人,但绝不会为了夺一颗心而杀人”
平一指有些吃惊地望着沈落,意味深长道:“你终归不是一个冷血之人。”
又过了三日,沈落孤零零地站在药庐门口,冷风拂过,他的身影越加的萧索。比起三天前,他的身子更加的单薄,似乎有些摇摇欲坠。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嘴唇发干,骨头勉强撑起那枯黄松弛的皮肤,活像了是行走的骷髅架子。唯一可喜的是他的白发似乎有返黑的迹象,这算是“回光返照”吗?他自嘲地笑道。
平一指说过,离了心脏的他凭借深厚的内力可维持一月不死,他将用一月的时间去了他未了的心愿,去远远地离开她!
回望着身后的药庐,他下意识地摸出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他一边走一边念着那阕钗头凤。突然,他笑了,笑容中含着泪水,再见,我的爱人……
屋子里的桃夭夭静静地躺在床上,突然泪水从她眼睑滑落,她的心跳地更快了,像是两个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