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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阖欢还没有大人物一般的超然心境,该她的,自然坦然接受,可现如今,却是硬要把其他人的功劳安在她的头上。
沉甸甸的。
阖欢抚着自己的心口。深吸一口气,才匆匆往外走。
牢门前,早就换了一批人。只剩下一个阿翎而已。
阿翎察觉到阖欢投过来的询问目光,回身说道:“那些人手脚不干净,被上头给打发了。”
上头?“是大王子吗?”这一句,阖欢敢摸着良心发誓,任何试探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顺势就朝着那里想。
可是阿翎回答却很奇怪。
“是对姑娘用心的主子。”阿翎的目光沉下来,继续说道:“姑娘今后大可放心,绝不会有其他用心的人平白污了姑娘清白。”
阖欢还想继续问,那头乐公走近,却是不好说话了。只能临别匆匆一句,“阿翎,日后我还来看你,你……你可要好好的。”阖欢咬住下唇,生怕这个相处不错的朋友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劳姑娘挂心,奴才不敢当。”阿翎甚少在她面前提起奴才两个字,毕竟都是棋子,谁会比谁差点好点。
阖欢知道自己有些越矩了,悄悄瞥一眼身后的乐公,垂首观心,也不做声,阖欢便知道了厉害,及时收回了好奇,朝乐公拜上一拜。
乐公一甩拂尘,没有郑三元势力模样,也生的不怒自威的一番姿态。
“走吧。”
阖欢不敢再耽搁,最后瞧了一眼阿翎,垂下头跟在丫鬟的身后。
再抬头,又瞧见了‘芝兰玉树’四个字。还是那座房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变化,此时生出的氤氲,园内翠绿枝嫩的白桦树,自成一派‘芝兰玉树’的风景。
“姑娘,大王子吩咐了,打今儿起,就请叶大夫住在这处园子了。先前这里有两个打扫的丫头,就留在这里供您使唤了。”
粉雕玉琢的两个小丫头,从屋内迎了出来。
“叶大夫。”丫鬟行完礼,乐公便上前,“王子说了,这俩丫头的名字就由着姑娘定了。”
“恩。”
恩……
连行礼都直接省了?!
乐公差点儿当场呕出一升血来。这可是,大王子!喂!这可是一向眼高于顶的大王子!亲自下令赏了个院子,外送了两个人呐!开天辟地头一遭,若不是乐公确定的问了三四遍,都不敢相信一向小气的大王子会对一个小大夫那么好。
为了这个,大王子还直接踹了下来。
乐公满脸黑线的摸了摸老腰,偷偷瞥了她一眼。
这位……
……一不让,二不谢。
不行,这么回话,主子不高兴,自己一定又会被赏一脚。乐公到底与郑三元之辈天壤之别,虽说恨得咬牙切齿,还是顾着主子的心情,希望对方适时说两句,也让他有东西可以回,暖一暖主子的心也好。
“姑娘,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奴才也好向大王子回话。”
因着私心,乐公在‘大王子’这三个字上咬的异常重。
阖欢此时算是从自个儿疑惑之中回神,“额,我没什么需要的了。给我这么多,大王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又不是宫里的人,这些东西,还是让王子收回去吧。”
乐公差点都给跪了。
唉,一把年纪了,乐公忽然觉得心境被两个人折磨的甚是沧桑。
“姑娘,大王子自然是念着你的好,想你前些日子施展回春医术,才让大王子身体不断恢复,这些都是您应得的。况且,这些日子,您在牢里头受苦了,大王子也是想要补偿你一番,才会赏赐的。如今姑娘若是拒绝,不说您的心思白费了,便是大王子的心里也过意不去的。若是又让外头有心的人知道了去,便又会编排您或是大王子的不是。这岂不是得不偿失的嘛!”
一番全解,在情在理。
阖欢觉得再拒绝,就显得她这个人太矫情了。
“那劳烦公公,代我向王子道谢。”
虽不甚是满意,到底挠到了乐公的痒处,便喜笑颜开了。也不留下吃茶,当即就回去复命了。
阖欢歪躺在榻上,并不拘礼的让那两个丫鬟找地方坐下。
于是,她们,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一边,还诚惶诚恐,好像阖欢会吃了她们一般。
头实在疼的厉害。
她知道自己一定有地方做错了,却是实在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索性让她们挪到门外头去。
本来嘛,她又没让她们跪下。
愿意自虐,就随她们去吧。反正像是蹦极这种自虐项目,连她自己都玩过很多次。
懒散的下场,真是措手不及。
她竟然睡着了!
当看着外头新日升起的模样,阖欢第一反应,这床太软了!这枕头太香了!这……好吧,这比牢房,好上太多了。不知不觉,她就睡得神志不清。
好一会儿,外头断断续续抽吸声音,偶然一两声落进她的耳朵里。
丫鬟!
她跌跌撞撞的打开房门。
两个泪人儿,瘫软在门前。
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呐!跪在初春的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阖欢愧疚的将两个丫鬟搀了进去,起初她们是不愿意,之后却是实在没有站立的力气,只能倚靠在主子的身上。
来这里,一穷二白。自己的东西都被抢去,阖欢只能先清洗两个人红肿青紫的膝盖。一边揉,一边并不自信的埋怨,“你们是傻瓜吗?我哪里让你们在那里跪上一夜了!?这好好的腿,你们是不想要了吗?”
小丫鬟哪里知道她们主子生就这样的脾性,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红着眼圈,一个劲儿的道歉,说着又要跪下去了。
阖欢想要阻止,却又实在不好意思说一切责任都在自己,这样的话。
任她们跪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太医院如何走?”
小丫鬟受等级制度影响太深,自然不会想到主子问起太医院是想要给自己拿药。紧张的问:“主子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去为您请示乐公公。”
“回来。”阖欢有些咬牙切齿,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鸡同鸭讲。
“我就要被你们气死了。”十足的玩笑话。
丫鬟们又立即要死要活起来。
阖欢此时都想笑了,气都气不起来。“别哭了!快说,太医院怎么走啊?”
左边比较机灵的丫鬟总算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阖欢背了两遍,确定无误,也不管丫鬟还在地上,当即开门溜了出去。
这个时刻,于羊明宫,实在算早。
阖欢贴着墙壁走,倒是幸运的摸出了羊明宫。沿着拱廊,再穿过几个抄手走廊,远远就瞧见了太医院的勾心斗角。
眼前的路,颇为眼熟。
阖欢放缓了步子,又往回走了几步。便瞧见了破败荒芜的草丛,接着又听到不甚清晰的流水声音。
她忽然就想起了这个地方。
犹豫了一阵,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熟悉的小道上。
尽头,两幅对联还是那般设在园前。只是,里头的树藤似乎更加肆意蓬勃,已经攀爬到了外头,好像在炫耀自己主人的纵容宠溺。
院子里,隔着水心亭的那方对岸,一片翠绿未曾涉及的领地,呈乾坤圆形,设有太极八卦形状。
男子如往常一样,练习拳术。
一招一式,工整有余,却始终劲道不足。不消半刻,他便虚弱的停了下来。
岳风城递上备好的毛巾,看着主子比往常白上三分的脸色,心里不免恐慌。“九爷?”李铎寿夺下衫巾,“闭嘴!”
风声异动。
岳风城最先感应到,向后瞥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侯爷。
“去吧。”
李铎寿一身武装,长发绑起。闲适的坐在太师椅上,随手拿下搁在桌上的玉佩,把玩起来。
本是打算正经一番的人,看到被抓来的是她,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倒霉在好奇无数次的人,此刻还懊悔方才实在太多事。进了园子,还没走两步,就感觉到脸颊上吹起一阵风,紧接着,肩周上两处刺痛。
一个浓眉大眼,却难得生出一个泪痣的高大男人,勒住了她的咽喉。
阖欢本来还想英雄式的大喊一句,“即使命运扼住了我的信后,我都要反抗到底的。”半天,却发不出声音来,急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李铎寿看到的,便是一脸受了莫大委屈的叶阖欢。
本来就小的人,皮肤一皱,像个小老头,鼻头又憋得通红,一双大眼睛滴流乱转,泪水决了堤似的滴落。
李铎寿笑过了,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没有办法把握自己内心的时刻,李铎寿向来厌恶。
唯一的办法,躲避。
“解开穴道。”
岳风城不知道主子这大悲大喜的原因,却也只得照办。
两处刺痛,阖欢忽然觉得胸前一阵轻松。哭的过了,直打嗝。阖欢此时委屈极了,一边打嗝,一边一只袖子遮住脸,放声大哭。
“别哭了,住嘴!”岳风城瞥到主子越来越黑的脸,厉声呵斥。
女人听了,倒是真的止住了。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又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了李铎寿的面前,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子,“你……。你看……他,她欺负我。”一句话未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笑话!
岳风城深深觉得这女人大概是个实心儿的,压根儿就不会看侯爷的脸色,方才自己指责,也只是代替侯爷而已,这女人还恬不知耻的凑上去。
侯爷,是时候发挥你活阎王的威力了!
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瞧瞧什么叫做威严!什么叫做男子汉!什么……
“风城,出去。”
什么……“是。”还在心里做各种得意的暗示的岳风城下意识的答应,却又忽然在原地风化了。
为啥?
为啥受伤的,总是他?